寒江雪大驚,那胸口上早挨了一拳,直退出去五六步方才站住腳,口裏一口鮮血便吐了出來。
黃竹叟冷笑道:“兄弟,你再不出劍,哥哥一掌打死你,再在自己的天靈蓋上來一掌,咱兩便在這劍丘上永遠作伴,哥哥也不算違背咱們結拜時的誓言”。
寒江雪卻大笑道:“好拳法,哥哥這路拳法叫什麼?”。
黃竹叟道:“這是哥哥幾十年來嘔心瀝血才自創的一套拳法,叫做逍遙拳,此時若是有一壺好酒,卻是再好不過”。
寒江雪卻把腰間的酒葫蘆拋給黃竹叟道:“大哥,這是兄弟先前到那武元甲大營取千年參王酒時,給你存下的”。
黃竹叟大笑,接過酒壺便狂飲起來。
黃竹叟把一壺酒喝幹,大笑道:“好酒,好兄弟”。
寒江雪道:“大哥既然想看兄弟的劍法,那兄弟便得罪了”。
寒江雪緩緩拔出豔骨劍來。
黃竹叟把酒壺扔進江水裏,正色道:“兄弟說我這套拳法好不好?”。
寒江雪道:“甚是高明瀟灑,不愧逍遙二字”。
黃竹叟道:“那好,兄弟你可仔細看好了,若哥哥死在你的劍下,便不需要聽你的解釋了。無論你是誰,咱們便都是兄弟”。
話音剛落,黃竹叟便使出逍遙拳向寒江雪攻來。
黃竹叟使出十分功力,頓時拳如雷霆萬鈞,那些稍微飛得慢了些的鷗鳥便被拳風振落。
寒江雪見狀大驚,見這拳法剛猛異常,頓時自己四周全是拳腳,如同排山倒海般向自己籠罩而來,突然想起劍經上所說的剛以柔濟,不足勝有餘的劍訣來,便凝神聚氣,以靜製動。
黃竹叟的拳還未到,那拳勁的風已經把寒江雪的頭發掀起。
寒江雪看得清楚,心裏暗道聲“來得好”,便躺身使出一招落花流水,提劍從黃竹叟的身側穿了過去。
那黃竹叟一拳擦著寒江雪的打過,卻落空,拳勁在沙灘上砸出一個大坑來。
黃竹叟正待轉身,那寒江雪的劍已經把黃竹叟的衣擺劃破。寒江雪收劍回鞘。
黃竹叟大笑道:“想不到這一招落花流水在兄弟手裏竟能躺著使出來,大哥輸了”。
寒江雪道:“兄弟僥幸而已”。
黃竹叟道:“兄弟將來前途無量,希望你不要辜負你這一身的武藝,為蒼生和武林造福,俠之大者,為國為民,兄弟千萬要緊記在胸”。
寒江雪道:“謹聽大哥教誨”。
黃竹叟大笑,突然躍起身來,一拳砸進沙丘裏,卻拉出一條鐵鏈來,雙手一用勁,這鐵鏈便從江水裏浮出來,竟然連著對岸一塊伸進江水裏的礁石。
寒江雪大喜,便道:“大哥怎知道這秘密連著對岸的鐵索,這回子可好了,咱們這便過去江去吧”。
黃竹叟笑道:“好兄弟,你自己去吧,大哥還有些事在那邊沒辦完,還得返回去”。
寒江雪看著身後的鴨綠江,不解的道:“那水牛已經跑了,大哥如何渡江回去?還是隨兄弟一起回大唐去吧”。
黃竹叟道:“兄弟不用擔心,這條鐵索連著兩岸,乃是隋朝楊素大軍征討高句麗時所修的浮橋鐵索,如今五十年過去了,橋板已經無存,隻有這條鐵索尚在。大哥當年隻有十來歲,卻本就是遼東國內城的人,所以知道。如今兄弟也不必解釋什麼了,大哥知道你不是他派來的人,就憑你這胸懷和武功,他即使得到了落英神劍劍譜,也教不出你這樣的武藝來。你的武功有四成落英神劍的影子,卻有五六成不知出自何處,雖然剛柔並濟,但功力不純,尚未達到大道至簡的境界,兄弟還得在將來的日子裏不斷探求用功”。
寒江雪道:“多謝大哥指點教誨,兄弟謹記在胸”。
黃竹叟道:“兄弟的輕功中卻有幾分當年‘摸金七聖’老三單通天的身影,卻不知他是你何人?”。
寒江雪便把自己從小到大的一連串遭遇說給了黃竹叟聽。
黃竹叟大笑道:“原來如此,兄弟竟是故人之後,竟有這樣的奇遇。如此說來,咱們這忘年之交竟是前緣有定。老夫在垂暮之年,竟然和故人之子結為兄弟,雖屬荒誕,但兄弟豪氣幹雲,老夫此生無憾。你可知我是何人?”。
寒江雪道:“大哥想必也是中原武林的前輩和風雲人物”。
黃竹叟笑道:“大哥本姓黃,單字名潛,也是當年的‘摸金七聖’之一,排行第五,江湖人稱黃竹叟,和你的父親長安大俠石萬劍有過命的交情。後來‘摸金七聖’解散,咱們便各自流落江湖,這二十來年的時間都未見麵,卻想不到他們竟死在了我的前頭”。
寒江雪道:“依大哥所言,長安大俠真是我的親生父親?當日錢叔也如此說,兄弟隻是不信,卻不知他為何把我寄養在別人的家裏?”。
黃竹叟道:“單老三沒有說假話,據我所知,你的親生父親長安大俠雖然武功卓絕,數十年來罕逢敵手,但仇家太多,又有朝廷的迫害和公孫如意的糾葛。所謂明槍易躲暗箭難防,他是不想你卷入上一代的恩怨,陷入危險之中。況且當年他帶著你退隱江湖時,你還在繈褓之中,他雖武功高強,但總不能自己喂你奶吧!想必他拋下你,把你寄養在莊戶人家,是有許多苦衷的”。
寒江雪道:“那他為什麼這許多年不曾來看我,哪怕一麵也行。當我見到他第一麵時,卻是他離世之時,上天竟這樣不公”。
黃竹叟道:“他若露了行藏,便會給你帶來危險。兩年前西湖畔的斷橋案,江湖上早已經傳得沸沸揚揚,許多人都在找你和秦蕊,想要得到那落英神劍的秘笈。尤其是當年‘摸金七聖’中的老四楚天行,他在程七死後,已經投靠了獨孤玥,並殺害了“摸金七聖”中的老六周震。大哥剛開始時,還以為兄弟是他派來的殺手,還以為他已經得到了劍譜,如今看來,他們都是徒勞,那本劍譜早已經不在人間,劍法卻通過單通天的手傳給了兄弟,那單老三也算得是恩怨分明的好漢了”。
寒江雪道:“據蕊兒講,那獨孤玥原本和宇文煥是一丘之貉,卻不知為何要追著當年的‘摸金七聖’故人不放?”。
黃竹叟道:“武林中人,為了劍譜;而那獨孤玥和宇文煥,恐怕是為了當年秦王留下來的‘破宮紀要’,如今‘摸金七聖’隻剩下我和楚天行兩人,他們自然把矛頭對準了我,以為那東西會落在我的手上”。
寒江雪聽得此言大驚,想起自己在放春山遣香洞中的奇遇,如今那“破宮紀要”正在蕊兒身上呢。
寒江雪道:“這‘破宮紀要’有何秘密,值得他們如此大費周章”。
黃竹叟道:“據我所知,那不僅是一座古墓的位置機關圖,而且還有破解密道的方法。在那古墓裏,藏有當年宇文化及滅隋朝後搜掠來的隋朝國庫珠寶,誰若是得到那張圖,打開寶藏,便富可敵國。此圖倘若落到獨孤玥和宇文煥的手裏,再加上他們如今掌握的軍隊重兵,那大唐的江山必定再起風雲,生靈塗炭”。
寒江雪道:“原來如此,難怪那宇文煥和獨孤玥如此喪心病狂,竟害得我和蕊兒家破人亡”。
黃竹叟道:“這其中恐怕沒那麼簡單。當年宇文化及走投無路,投靠了大唐,秦王得到了圖,本想打開寶藏,以充軍餉,充實自己的勢力,卻又顧忌挖墳掘墓會遭到後人的唾罵,便成立了所謂的‘摸金七聖’偷偷去探訪古墓;後來,在徐懋功的極力反對下,才放棄。如今,當年的秦王成了當今的大成至聖金身轉輪廣孝文武皇帝,當年‘摸金七聖’的事情便成了他不可告人的汙點,怎可再為世人知道。我們這幾個人活在世上,皇上的心裏怎會安心,所以多年前我們七人便隱退江湖,你的父親長安大俠也帶著繈褓中的你突然消失。至於那宇文煥,原本就是宇文化及的後人,他想東山再起,對這張‘破宮紀要’圖自然是賊心不死,誌在必得。不論是當今皇上,還是宇文煥及獨孤玥,還有那些武林中人,都在找老夫。他們卻以為你已經死了,若是世人知道兄弟還活著,還是長安大俠的後人,恐怕兄弟從此便會成為眾矢之地,兄弟可千萬要謹慎小心”。
寒江雪聽得黃竹叟此言,便想起貞玉公主和蕊兒來,心想那貞玉公主有意去救蕊兒,無意中知道自己的身份後,又有意折節籠絡自己,恐怕都是衝著這張‘破宮紀要’來的。沒想到,自己從那七彩仙蝶翅膀上得到的兩塊東西,自朝廷到武林,竟有這麼多人惦記,想要得到它。
寒江雪便笑道:“這樣禍害天下的東西,真應該毀了才好”。
黃竹叟笑道:“當年傳言,你的親生父親長安大俠隱退之時,帶走了那東西,所以多少年來,不斷有人在找他,後來竟連皇上也下旨,調動了大唐最神秘的梅花密探來查探這件事情,但一直沒有著落。此雖是傳言,但那‘破宮紀要’確實是不翼而飛。皇上對此一直耿耿於懷,甚至引發了職方部和梅花密探之間的暗鬥。‘摸金七聖’其餘諸人,也多受此案牽連,不得不在江湖上銷聲匿跡,沒想到那楚天行投靠獨孤玥後,竟找到了國內城來,老夫不想連累親朋好友,才躲到了鴨綠江岸的那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