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六章 新婚受辱

較他們人多熱鬧的外間,裏屋確實很冷,因為農村的規矩是再冷,屋裏也不取暖的,人在屋裏僅僅是不淋雨不頂風罷了。此時床頭的新梳妝台上擱著一碗水是玉娜給嫂子倒來暖暖手的,水涼了她就放到了桌子上,此刻那碗水正逐漸結成冰。

他進了裏屋來聽著娘埋怨這幫人喝起來沒完的時候,也看到了自己的新媳婦瑟瑟發抖的坐在床沿,也不好搓手也不好跺腳的,確實很心疼。就皺皺眉說:“這群人好不容易喝一回喜酒,不歡騰個夠會走啊,咱也不好意思攆人家不是。”

玉娜又白了娘一眼說:“就是,別嘟囔了,讓人家聽見了看我爹不吵你。”

但玉傑更心疼媳婦,就溫柔的看著她問了聲:“冷的很不?”

蓮蓮低頭說了聲“沒事”,但那聲音卻是冷的有些發抖的。

他看看妹妹說:“這樣吧,你跟娜去她屋裏烤烤火吧,等會他們走了我再叫你。”

“嗯,中中中,中中中。”老太太歡喜的說。

他妹妹朝外努努嘴說:“他們別堵著不讓走吧,都還沒鬧洞房呢。”

他看看新媳婦臉紅了,滿麵幸福的笑笑說:“就說出去方便。”

新娘子被妹妹架著往外走的時候,果然被那些大小夥子們攔住了,結果推搡了好一陣子才走出去了。

剛才被那群大小男人推搡中她被趁機摸了一下胸前,雖然隔著厚厚的棉襖,但是她還是羞得心突突的跳,真想哭,她就低著頭垂淚跟婆婆和妹妹來到了她的小屋裏。進了門婆婆慌慌的給她烤火,妹妹又給她倒了一碗熱水讓她暖手,她端著碗兩滴眼淚悄悄的落進裏麵了。

蓮蓮是個苦命的閨女,從小就沒了娘,但是娘自己走了還拉倒,還丟下了三個小的,最大的她就從小學裏退學回家跟爹一起承擔了撫養三個弟弟的重擔,她從小成了三個弟弟的小母親,她像母親一樣學著給弟弟做衣裳做鞋,伺候弟弟吃喝拉撒,比母親還細心,弟弟的棉襖棉褲和棉鞋都是她一針一針紮出來的,弟弟也都是她一天一天摸索著長起來的。她整天低頭做活,一心為家裏的弟弟,簡直是兩耳不聞窗外事。就連自己越長越好看都沒有覺察到。

她是長的很好看,大眼疊皮,長眉如梢,尤其眼中透露出的那一種怯怯的神色令人心疼,愛憐。雖然跟村裏所有的姑娘一樣風吹日曬,喝糊糊吃鹹菜,但她的皮膚卻像是剝了皮的芋頭:溫白中透出細膩,而且全身都是一個顏色,到了夏天任裸露著的胳膊腿怎麼曬都是一樣的白,亮,真像一個瓷人。

她忙,幾乎沒趕過集,她忙,很少跟一般大的閨女們一塊玩,她忙,也沒空當然也不舍得花錢,幾乎從來沒給自己買過一件奢侈品,衣裳是爹給買的,都是又老氣又便宜的料子,人家閨女搽臉的雪花膏,洗頭的洗發香波她從來沒有買過,但是,她的皮膚就比人家用雪花膏的白,頭發就比用洗發香波的黑亮,但是這她也沒留意過,她隻知道天熱了該給爹和弟弟們做單衣了,做單鞋了,天冷了該給爹和弟弟們做棉襖棉褲棉鞋了。天又轉暖了,她又該給爹和弟弟們拆洗棉衣和被褥了……

她一點也不知道她“養在深閨”卻不是無人識,而是不知不覺的成了附近眼裏口裏的美女。

直到有一天媒人開始跑到她家給她說婆家,她聽了嚇壞了。日子單調的像一盆清水,心靈純潔的像就是一盆清水,毫無“愛的準備”的她多麼害怕自己要離開爹和弟弟,去一個陌生的男人家去啊……

但當他看到一臉英氣的小學同學張傑坐在她家堂屋門口看她的時候,她的心變成了一朵蓮花,醉醺醺的低下水裏去。從此她就再給爹和弟弟做鞋的時候就給他做一雙,冬天做棉鞋夏天做單鞋,但是她給他做的她不敢給他,她都嚴嚴實實的藏起來了。她多麼想他,又多麼怕他。

那時候的農村青年已經不那麼封建了,隻要是經過兩家大人同意並且過了禮的“明媒正親”,世俗已經容許他們經常見麵說話而不譴責他們了,有些大膽的還敢肩並肩的趕集呢。但是她和玉傑從來沒有過任何絲毫的“大膽”表現,每次玉傑來她家找她她都羞得藏在自己的屋裏不敢出門,更別說肩並肩的趕集說話了。玉傑當了兵,兩年後回家探親,被思念煎熬了無數個日夜的他想著就要見到他心愛的未婚妻了,心裏的激動是難以描述的,就在一個晚上騎著新飛鴿牌自行車約她見麵,他用盡了方法終於把她帶到了她們村外的一片樹林裏。

那是一個月朗星疏的夜晚,月光穿透樹葉照在她臉上,她的臉簡直美若天仙,他看著他幸福的渾身顫抖,呼吸都粗了,她敏銳感覺到了他的激情,嚇得她貼緊一棵楊樹,真怕他會對她做什麼……

他開口了:“蓮蓮——”

她不敢答應,隻是更低的低了一下頭,表示答應。她那晚穿了一件白底粉色碎花的短袖衫,深一低頭,潔白的脖子更暴露無遺了。他看著心旌搖蕩的又叫了她一聲:“蓮蓮——”

這次她不得不“哎——”了一聲,她的聲音跟她的人一樣純潔,一塵不染。他的自製力霎時被這一聲細細柔柔的“哎——”給捅破了,好像這一聲“哎”是一枚細細的針,把他包裹激情滾滾的那層薄膜挑破了,那火熱的激情就呼的一下子噴湧而出……他一把抱住了她。她嚇得渾身都冰冷了,盡管他的懷抱滾燙。瞬間的僵硬過去後,她開始奮力的反抗——這樣咋能行,不結婚是不能這樣的——她腦子裏很清晰的閃動著這句話。

但是她的掙紮更令他欲火焚身,他不顧一切的彎腰把嘴湊上去咬住了她的小嘴……她終於“哇”的一聲哭出來了,那哭聲可憐的令他渾身一抽搐,立刻停止了動作,驚慌失措的鬆開她看著她雙手抱肩把身體縮成一個可憐的肉團蹲在地上一起一伏的抽泣。

忽然她猛地站了起來,看也不看他一眼就飛跑起來。他慌忙小聲叫著“蓮蓮,蓮蓮——”的追她。

他追她還不容易嘛,幾步就截在了她前頭。

但他再也不敢碰她了,站在她前麵紮煞這兩隻手結結巴巴的跟她道歉:“蓮蓮,是我不好,我流氓,我壞蛋,我該死……你饒了我這一回好不好,我發誓我再也不敢了,不到結婚我再也不會碰你一指頭了……我再碰你我變狗變驢變豬,變、變——”

他一時想不出變啥了,忽然感覺腳步一紮,低頭一看,是個刺蝟球在他腳邊,他脫口而出:“變刺蝟。”

她“撲哧”一聲笑了,但還沒等他鬆口氣她又接著哭起來了。他實在怕了,就低聲下氣的彎腰對著她的臉說:“蓮蓮,我把自己都罵成這樣了,你還想我咋著?”

她躲開他的臉,繼續哭,還緊緊的捂著被他親過的嘴,好像她的嘴再也沒臉見人了。他急了,心一狠,膝蓋一軟,撲通給她跪下了。

這一下她給嚇傻了,男兒膝下有黃金,他能跪天跪地跪父母,怎麼能跪我呢,我以後成了他媳婦就該聽他的話,要跪我跪他才是,他咋能跪我呢,這不逆天了嗎……她嚇得趕緊蹲下拉住他的胳膊往上拉,嘴裏哆哆嗦嗦的求他:“快起來快起來,你,你這不是要我的命嗎,天吔,我要被天打雷劈了……”

她感覺反過來自己又成了罪人,嗚嗚咽咽的痛哭起來。他這才拉著她的手站起來笑著給她擦淚說:“別哭了,隻要你不生我的氣了,我給你磕頭都願意,誰叫我這麼喜歡你呢。”

她聽了又羞得甩開了他的手,她覺得他好壞,但又好想天天跟他在一起,她恨不得馬上給他當媳婦,這樣他再親熱她,就不是“犯罪”了。

但是,還沒有當了他的媳婦,就被人家先摸了一下,她覺得很委屈,心裏暗暗對他有些愧疚,但是她當然不敢把這委屈叫婆婆和妹妹看出來,她為了掩飾眼淚,咕咚一下喝了一大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