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歎了口氣,蘇忠誠的意思很明顯。
他要我走。
或許蘇大市長的尊嚴,根本不需要求助我等小輩。但我還是恭恭敬敬鞠了一個躬,告訴他們相識一場,隻要有一分需求,我都會盡百倍努力。
臨走前,我回頭看了一眼,蘇忠誠眉頭緊皺,蘇薇麵色深沉,都沒有理睬我。我沮喪的搖搖頭,回憶起跟蘇薇牽手的每時每刻,隻有失去了,才倍感傷心。
我們曾並肩生死的日子。
終究抵不過一個來曆不明的孩子。
不知這一次離開蘇家別墅,我還有進來的機會嗎?當初的茉莉花還在開放,可我們,卻再難相聚。
忽然響起了一陣腳步聲,我驚喜的抬起頭來,蘇薇將一個雙肩包遞給我,告訴裏麵是我送給她的東西,包括屍門的典籍,以後就不要聯係了。
望著蘇薇的背影,我忽然懂了,哀莫大於心死。
我忽然不知道該去哪兒,沒有了蘇家別墅,我隻能去祖宅,可沒了蘇薇,祖宅又有什麼意義。
我決定打個電話給丘玄奇,丘玄奇說他在酒店等我,還說唐雨綺也在。我猶豫了一下,決定還是不去酒店,我很難在失去蘇薇的夜晚麵對唐雨綺的熱烈。
我決定跟丘玄奇連夜完成任務,用這種方式回避現實。
丘玄奇歎了口氣,答應了我的請求。
我倆喊了一輛出租車,司機師傅穿的很簡樸,他匆忙發動起車來,問我們前往哪裏。
丘玄奇看了看地址,告訴他前往藍山醫院。
出租車司機一挑眉頭,不耐煩的招了招手:“不可能,我跑濰寧十多年了,從沒聽過有這個醫院,你們逗我玩呢?”
我和丘玄奇對望一眼,沒有?怎麼可能。
出租車司機搖了搖頭:“我們跑出租的對這一行尤其精通,甚至新開的醫院我們都一清二楚,我說沒有,那就真沒有。”
丘玄奇皺著眉頭掏出一張紙條:“師傅,這應該是醫院地址,您看看知不知道這個地方。”
出租車司機掃了一眼,麵色瞬間青了下來:“不不不,這地方哪是醫院,這他媽是火葬場呐,你們別跟我開玩笑了,”
火葬場!
我和丘玄奇同時叫了出來,這明明是嶗山前輩交給他的地址,怎麼可能是火葬場。丘玄奇使勁撓了撓後腦勺,告訴我或許任務沒有那麼簡單,不過既然師傅交代了,無論如何都要做到。
丘玄奇點點頭:“那就去火葬場……”
我看見司機師傅有些猶豫,摸出一百塊放到他的車上:“這一百塊是額外小費,你把我們拉到附近,我們自己步行過去。”
司機師傅穿著簡樸,證明家境不好,一見有人招手發動起車來,說明很趕時間賺錢,所以小費足以讓他無法拒絕我們這番行程。司機師傅收下小費,又多收了一塊錢,我以為是燃油附加費,他搖了搖頭,說這是規矩,討個吉利。
距離火葬場還有一百米,司機師傅便放下我們,我們能夠理解,普通民眾對於“死”這個字有著很深的忌諱。
我倆摸黑走進火葬場,現在火葬場已經下班了,漆黑的院落裏看不見一個人,我和丘玄奇硬著頭皮走了進來,決定先圍著火葬場轉一圈,看看有沒有醫院的線索。
剛剛走了不到三分鍾,我隱約聽見背後有一陣腳步聲,回過頭來一看,啥都沒有。我定了定神,繼續向前走著,可是腳步聲更大了,這他妹的什麼情況,我隻感覺汗毛都倒豎起來,連忙喊丘玄奇,丘玄奇亦是眉頭緊皺,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他拿起羅盤看了一眼,搖了搖頭,告訴我應該沒鬼。
那可真是奇了怪了。
又走了一會兒,我們背後突然響起一陣蒼老的聲音。
現在不上班,你們走吧。
我和丘玄奇同時回過頭來,茫茫夜色之中,哪有半個鬼影子。羅盤沒有動靜,背後又沒有人影,這詭異的場景讓我和丘玄奇目瞪口呆。
蒼老的聲音再次響起。
我恍然大悟,低頭一看,一個瘦小的身影正在我們背後。他身高不到一米,是個侏儒,所以我們第一眼竟是沒有看到他。這讓我聯想到了網上一個純調戲的段子,韓寒總聽見門外有人叫自己的名字,看著貓眼外卻沒有人影,他以為鬧鬼,實際上外麵站著的卻是郭敬明。
這個侏儒老頭嗓子有些嘶啞,朝著我們喊道:“現在不上班,你們走吧……”
眼看老頭並沒有惡意,丘玄奇蹲下身子慢慢說道:“老爺子,我們不是來火葬場的,我們是想來找一個名叫藍天醫院的地方,不知道您知不知道……”
老頭用一種很奇怪的眼光看了看我們,然後伸出手來指向不遠處的一棟四層樓:“神經病,不是醫院……”
說罷,他便背著手離開了。
我和丘玄奇麵麵相覷,這侏儒也太古怪了,咋說我們是神經病呢。
等到我們按照指點來到那座破舊的四層樓,我們終於明白確實是神經病,因為這根本不是普通的醫院,而是一家精神病醫院。
我生活在濰寧這麼久,從未聽說過這家醫院,更詭異的是,它竟然設立在火葬場之中。
不管怎樣,我們畢竟找到了這家醫院。
我和丘玄奇準備進去,忽然一輛麵包車衝了進來,這輛麵包車閃爍著警燈,車身白色,印著紅十字的標誌。我們趕緊閃開,以防影響白衣天使們工作。
麵包車停在醫院門口,車門打開,兩個五大三粗的男醫生抬著一個擔架走了下來,擔架上用厚實的皮帶綁著一個女孩,我看不清女孩的臉,但是隱約聽見她一直在重複三個字,我是鬼。
我皺皺眉頭,感覺這聲音有些熟悉。
等到醫生們完全進去,我和丘玄奇這才尾隨其後走進大門,這件醫院的隔音措施極好,我們幾乎聽不見病房裏的聲音。我倆拾級而上,準備尋找院長的辦公室,就在這時,一個長相粗獷的女人突然出現在我們背後。
她陰冷著臉問道:“你們怎麼會來到這裏。”
我尷尬的笑笑:“您好,我們是來找藍天醫院院長,她到嶗山情願做法事,我們就是嶗山派的道士。”
女人麵色很是難看,欲言又止,最後還是點點頭:“我們醫院一直都是在中元節那天做法事,現在並不需要,你們請回吧。”
丘玄奇趕緊攔住院長:“請留步,這是你們院長情願的,至少我得見院長一麵再走吧。”
女人回過頭來,麵無表情的說道:“我就是院長。”
我和丘玄奇再一次懵了,這到底是怎麼一會兒事兒,本以為給醫院做場法事那是手到擒來的事情。沒想到先是發現醫院其實是位於火葬場內部的精神病醫院,緊接著又發現醫院院長親口告訴我們不用來了。
這究竟是怎麼一會兒事。
就在這時,一個男醫生推著一輛平板車走了過來,上麵躺著一個人,蓋著一層白布,應該是一具死屍。我無意間看了一眼死屍,她有一截胳膊露在外麵,上麵有一個心形的胎記。
我塵封的記憶瞬間被打開。
曾經也有一個女孩有著這樣的胎記,她叫趙娉婷,從小跟我一起長大。後來她對我表達了喜歡之情,但我卻隻把她當做妹妹,再後來她失蹤了,從此沒有了消息。
沒想到我在精神病醫院再次見到了她。
難不成,因為被我拒絕,她瘋了?
我弱弱的攔住醫生,問他能不能看看死者的樣子,醫生沒有說話,而是繼續向前走著。他剛剛走了幾步,腳下一滑,連同推車一起歪倒,我趕緊過去掃了一眼,沒錯,死者就是趙娉婷。
丘玄奇亦是跑了過來,我正好奇他為什麼如此關注趙娉婷的時候,他卻是用手在地上一劃,撿起了一個木核桃。我恍然大悟,對他投去感激的目光,剛才正是這丫扔出核桃讓男醫生滑倒,我才能夠見到趙娉婷的遺容。
男醫生沒有說什麼,而是將趙娉婷的屍體抬上平板車,繼續不聲不響的朝太平間走去。
就在這瞬間,我驚詫的發現了一件事情。
我正準備說些什麼,丘玄奇拉著我緊緊跟上女院長,他一門心思確認這個古怪女人的身份,直到女人走進院長辦公室,丘玄奇這才死心。
她真是藍天精神病醫院的院長。
拜訪嶗山派請求做法事的“院長”又是誰呢。
我們隻好告辭離開,丘玄奇顯得異常苦悶,任務完不成,意味著他將失去拜入嶗山派的機會。難道火葬場還有第二個藍天醫院不成,根本不可能呐。
我們走出火葬場,我使勁拽了拽一直在嘟囔的丘玄奇。
丘玄奇顯然心情不好:“別煩我,你沒看我正煩著呢,要是關於我拜師的事情就趕緊說,無關的閉嘴,我鬱悶……”
我尷尬的笑笑:“我說的額是跟這醫院很有關係。”
丘玄奇賭氣似得堵上耳朵:“我不聽,我不聽。”
我嘿嘿一笑:“既然跟這家醫院有關係,沒準跟你拜師也有關係,這件事我必須告訴你。我認識即將推往太平間的那具屍體,而且更重要的是,她沒有死。”
丘玄奇目瞪口呆的看著我:“什麼?沒有死?”
我點點頭,我看見趙娉婷的手指,似乎動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