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微的震動聲從我背後傳來,我知道,那是柴火堆裏丘玄奇羅盤轉動的聲音。
我緊攥桃木匕首,隻等丘玄奇命令便立即出擊擒妖,除此之外,我更是感到了一股劇烈的殺氣,雷震攥緊拳頭,隨時準備跟張曉帆決一死戰。
但丘玄奇保持著沉默,並沒有發布號令,我雖然著急,但還是無條件服從丘玄奇的命令。我們身處他布置的陣法之中,又是麵對實打實的女鬼,這種情形丘玄奇甚至比雷震更有經驗。
雷震低沉著聲音問道:“丘玄奇,什麼時候抓鬼。”
丘玄奇咽口唾沫:“不著急,先看看這女鬼準備做什麼。”
話音未落,一個紅色的身影漸漸浮現在院落裏,皎潔的月光下,她一身高貴的紅色長裙,一雙美足蹬在時尚的係帶高跟裏,雖然畫著濃妝,但整個人卻呈現出清純的氣質。
她的肚子微微凸起,有一種別樣的韻味。
我咽口口水,這種女生當真是我見猶憐,很容易讓人產生一種想要保護的感覺。
她緩緩走了進去,裏麵傳來了張大爺的驚歎聲,緊接著是張大娘和老李,都對張曉帆的出現表現出震詫和驚喜。
他們拉了幾句家常,張大爺咳嗽了一聲,問張曉帆究竟怎麼了,這些天到底發生了什麼。眼看張曉帆並沒有對張家二老懷有殺意,我們漸漸放下心來,豎起耳朵仔細聽著。
或許張曉帆殺人報複的原因,馬上就要揭曉了。
張曉帆哭了,她說:“我太傻……”
我屏住呼吸,女孩子的套路咱還是懂一點的,當女孩說出我太傻的時候,就要開始懺悔了。
可是萬萬沒想到,傻字剛剛出口,一股紫光衝天而起,瀟瀟夜雨之中,一道閃電從天而降,徑直射進棚戶之中。我聽見了張大爺和張大娘的驚呼,也聽見丘玄奇在背後歎了一聲,風雷滾滾,紫氣東來,嶗山風雷玄機陣,終於啟動了。
張大娘的哀嚎聲回蕩天地,而張曉帆再無聲響。
丘玄奇無奈的搖搖頭:“張曉帆灰飛煙滅了……”
我和雷震趕緊衝了進去,果不其然,張曉帆早已不見蹤影,而它的衣服鞋子還有首飾,正零散的擺在地上。
老李低著頭,小聲的說道:“我……我聽見曉帆說,我待殺……我覺得它要動手了,就按動了陣引……”
我有些無語,在濰寧家鄉話中,待,有準備的意思,雖然我聽著張曉帆說我太傻,但老李說我待殺也有道理。人死不能複生,既然張曉帆已經死了,我們也沒有心思指責老李,誰讓他也是為了二老好呢。
我們安撫二老不要傷心,丘玄奇則是念了一段地藏經超度張曉帆的靈魂。不管怎樣,這個案子隨著張曉帆的死徹底宣告結束,雖然結局對不起那些亡魂,可是,又能如何呢。
老李抱著二老哭了起來,說下半輩子,他就是二老的親兒子。
我給二老留了手機號,有事情可以找我,既然張曉帆死了,我們在這裏也就沒有了意義。雷震跟我們告別前往重案組基地查看法醫結果,我和丘玄奇有些無聊,總覺得案子並沒有想象中那樣結束,心底失落落的。
我們剛準備告別,雷震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我看見雷震麵色大變,大吼一聲什麼!然後麵色鐵青的掛掉了電話,顯然很是氣憤。
我弱弱的問道:“尊敬的雷大組長,又有新案子了,死人了?”
雷震點點頭。
我撓撓頭,有些尷尬的說道:“看來重案組的檔期很滿,不比唐嫣輕鬆嘛,那麼趕緊抓凶手去呐,如果需要,我們當然沒有二話!”
沒想到雷震搖了搖頭:“罷了罷了,凶手已經死了。”
這到底是怎麼一會兒事,我不解的問道,雷震一副失落的樣子,好像沒有完成任務的孩子。他告訴我,在這之前,齊連山死在了家裏,被人用一根鐵管從屁股穿到口腔,好像烤乳豬般烤成了人幹。
我們以為張曉帆收手了,誰知道在見家人之前,它又以極其殘忍的手法殺死了齊連山。我使勁搖搖頭,腦海裏張曉帆的樣子是那般人畜無害,真是知人知麵不知心。
一種濃重的挫敗感彌漫在我們心頭。
又一個無辜的百姓死去,我們卻無能為力。
雷震終究還是回重案組了,我和丘玄奇準備找個地方喝兩杯,恰巧齊雲麓來了電話,說是請我們喝杯茶,我倆自然沒有拒絕。喝茶的地方位於市中心,名叫一鳴茶坊,是一家很有品味的茶餐廳。
齊雲麓告訴我們,他這一次來,是跟我們告別的。
我一愣,忙問為什麼要離開這裏,國光商廈怎麼辦。
齊雲麓告訴我,他的父母死了,二叔齊連海也死了,他準備把股份賣給齊連經,用這筆錢環遊世界,忘記濰寧那不堪回首的過去。他說這應該是一筆巨款,如果一個人花不掉,他會拜訪各家佛寺道觀,祈求父母的在天之靈得以安息。
齊雲麓是齊連山的獨子,按理說,國光集團應該由他繼承,他就這麼輕而易舉的放棄了?這可不是一萬兩萬,甚至不是十萬百萬的事情,國光商廈作為上市公司,其市值我根本無法估算。
齊雲麓笑笑,告訴我們國光商廈並不是由他繼承。
原來齊家三兄弟定好了契約,齊連山擁有百分之五十的股份,齊連海擁有百分之三十,齊連經擁有百分之二十。當其中一個人死後,財產平均分為三份,分別留給其他兩個兄弟和自己的兒子,現在齊連山和齊連海死了,齊連海又沒有孩子,所以齊雲麓會獲得齊連山和齊連海一半股份,也就是百分之四十。
所以現在國光的董事長,正是唯一幸存的齊連經。
或許齊雲麓是對的,反正當不了董事長,不妨放手,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
我笑著拍拍齊雲麓的肩膀,祝你好運,心花路放。
我們準備離開的時候,手機鈴聲響了,我下意識的尋找雷震,等到看到空空四圍的時候,嘴角擠出一絲苦笑。不止雷震有手機,我也有,雖然給我打電話的人並不多。
手機顯示,是一個陌生的號碼,接起來一聽,竟然是張大娘。她哭者說了一通,我壓根沒有聽清楚,隻好說我馬上就去。
丘玄奇問我怎麼了,我說張曉帆家似乎出事了,我們得回去瞧瞧,齊雲麓說反正沒事,我送你們一程。
再次來到棚戶區,推開門,張大娘正摟著張大爺痛哭著。在她懷中的張大爺兩眼緊閉,頭上破了一個大口子,正在流出汩汩的鮮血,我趕緊撥打電話喊來救護車。
這究竟是怎麼一會兒。
張大娘哭著告訴我,她出門買了點酒肉,準備祭奠張曉帆,誰知道回到家裏發現張大爺躺在地上,家裏似乎進了賊,值錢的東西都被洗劫一空,連張曉帆留下來的首飾都不見了蹤影。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情,老李呢?
張大娘一愣:“我……我回來就沒見到他,難道……”
我看了下,家裏並不是一片狼藉,但值錢的東西沒有了,顯然這個賊很熟悉情況。老李一個盲人,又不是什麼姑娘,不至於被人綁架,很有可能在我們走後他打昏了張大爺,帶著家裏值錢的東西離開了。
一小時前,他還哭著說這輩子我照顧二老,我就是你們的親兒子,誰料一轉眼就卷走了值錢的東西逃之夭夭,他麻的,簡直就是個人渣。
我使勁猝了一口,摸了摸張大爺額頭上的鮮血:“鮮血還是新鮮的,再加上老李是盲人,應該沒有走遠……”
丘玄奇亦是讚同:“咱們分頭行動,他一個盲人,走路一定有所顧慮。我前往他上班的按摩場所,你和小齊沿著附近的盲道尋找,他一定走不遠!”
我們兵分兩路,丘玄奇的分析沒錯,作為一個沒有導盲犬的盲人,隻能走熟悉的道路。要麼是上班的路,要麼走盲道,沒有第三種可能。
我們見人就問,有沒有見到一個瞎子。
大多數人都說沒有,隻有一個修鞋的老頭露出神秘的笑意,我趕緊掏出一百塊錢遞了過去:“老爺子,你有沒有見到一個瞎子,長的瘦瘦的,戴著個墨鏡……”
老爺子把錢收到口袋裏,這才點點頭:“我是遇到一個瞎子,他還問我濰寧銀行往哪走呢……”
我們趕緊道謝,然後一路朝距離最近的濰寧銀行奔了過去,果不其然,老李正坐在濰寧銀行的台階上兩眼淚汪汪的大哭著,枯黃的臉上充滿了失落。
我朝齊雲麓使個眼色,盲人對於聲音最為敏感,現在我並不知道老李的底細,於是讓沒有跟他接觸過的齊雲麓探探底細。
齊雲麓明白我的意思,笑著走了過去:“這位朋友,有什麼傷心事兒,或許我可以幫你呢。”
老李摸了一把眼淚:“我有一張二百萬的支票,可是,可是銀行不給我錢,還說這是假的!”
在齊雲麓的掩護下,我悄無聲息湊了過去,這確實是一張支票,隻不過本應該填寫金額的地方換成了四個大字,幹你老母。我用手比劃了幾下,讓齊雲麓詢問支票是怎麼來的。
我發現齊雲麓突然瞪大了眼睛,十分緊張的望著老李喊道:“你……你是不是剛剛吃了什麼東西……”
老李點點頭:“那個朋友給我吃了個蛋糕,現在還有點噎得慌。”
齊雲麓大喘了一口氣:“餘鋒怎麼辦,蛋糕裏有炸彈,而且,而且……”
果不其然,我聽見一陣滴答滴答的齒輪聲,很像定時炸彈的聲音。這裏可是鬧市,一旦炸彈爆炸,央視明天的頭條就是它了。
真是喪盡天良,我咽口唾沫,緊張的問道:“炸彈還有多少時間爆炸,你能估摸出來嗎?”
齊雲麓猶豫了一下,麵色凝重的說道:“恐怕,不超過一分鍾,不,不超過半分鍾就要爆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