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二回:離合聚散終有盡頭\/過往去來諸事皆幻

村上鶯遷還有一個一個問題在等著她,佳子漸漸有點不耐煩了,村上鶯遷給攝影師使了個眼色,打算要抓拍經典鏡頭了,沒想到佳子突然平複了心情,笑著說:“記者大人,今天的采訪能否到此為止?我實在是太疲倦了。”日本人一般是不願意給人添麻煩的,聽見對方這麼說,村山鶯遷頓時就感覺自己采訪不下去了,可要是就這麼回去,這麼交差呢?想了想又說:“佳子大人,我希望我們能夠共同完成這次采訪,這有利於提高皇室的聲譽。”

這樣佳子反而感覺自己拖了對方的後腿,這個時候她緩緩站起來,突然一下子摔倒在地。佳子摔倒之後,立刻就有人過來將她扶起來送到了學校的醫務室,然而村山鶯遷仍然不想終止這次采訪,而是一直守在門口。一個小時候之後,有人把佳子送進了宿舍。村上鶯遷要追進宿舍,卻被宿舍的管理員攔住了,村上鶯遷說:“我是記者,請行個方便。”管理員陪著笑臉說:“真的非常抱歉,這裏是女生宿舍樓,不能任由你們進行拍攝。”村山鶯遷就這樣被擋在了宿舍門外,她心裏像是著了火,怎麼樣才能完成對佳子不利的采訪呢?沒一會兒佳子的男友到了,他沒有被允許進樓,一樣守在外麵。

村上鶯遷外形非常漂亮,又有一對明媚的眸子,男友大人不禁有些怦然心動了。湊過來說:“這位女士,你這是憋著要采訪誰呢?”村善鶯遷點點頭說:“我們要采訪佳子內親王大人。”男友大人一聽這個立刻警覺起來,走到村山鶯遷跟前怒目而視,說:“就是你還得佳子暈倒嗎?”村山鶯遷立刻說:“沒錯,是我的錯,請問我能為她做什麼嗎?”男友大人說:“你現在最好馬上滾。”

村山鶯遷說:“如果你能替她接受采訪的話。”男友大人說:“你說什麼?”他被氣得幾乎要瘋掉,村山鶯遷表現的非常鎮定,說:“我可以去一間酒店的包間對你進行采訪,作為她的男友,希望你能替她承擔一回。”這樣一說,男友大人不禁有些飄飄然,就跟著她去了,他們進了一家酒店,男友大人甚至非常闊氣的替她付了錢。雙方落座,村上鶯遷為男友大人奉了一盞茶,陪著笑臉說:“小女子提前給駙馬爺道賀了。”男友大人立刻鞠躬表示謝意,村山鶯遷說:“我問你一個問題,如果撇開一切其它的因素,就憑個人的條件,你是否認為佳子會成為一位合格的天皇?”

男友大人一聽這個就殺掉了,手裏的茶盞也落在了茶幾上,茶水橫流。女招待立刻進來收拾,男友大人額頭上冒出一層冷汗,村山鶯遷說:“你不用緊張,我隻是做一個假設而已。”男友大人說:“如果不考慮其他因素,就看個人條件,我覺得佳子最有資格成為天皇的繼承人。理由非常的簡單,因為佳子最有公眾人物的氣質。”村山鶯遷點點頭說:“你覺得莊仁親王不如佳子的地方在那裏呢?”男友大人說:“坦率的講,莊仁親王大人非常的早慧,早慧的孩子長大之後往往沒有出息,小時了了、大未必佳。”

村山鶯遷聽到這話,難掩興奮,男友大人繼續說:“當有人質疑年幼的孔融的時候,他可以言辭犀利的回擊對方。然而他後來的經曆卻印證了對方的判斷,孔融日後,舍慈且勇、舍儉且廣、舍後且先,當他隻進不退、隻增不減,這樣的人就如同得了必死的絕症,一定會災禍連連。莊仁親王萬千寵愛在一身,一個人承受了太多的福慧,往往後勁不足。如賈寶玉,前半生生活在富貴之家,上有祖母疼愛,又得姐妹歡心,後半生卻窮困潦倒、不得其誌。”

男友大人越說越起勁,村上鶯遷越聽越興奮,這樣男友大人簡直要瘋了,如果一位漂亮的女士聽某位男士胡侃,聽得入迷。這位男士一定會興奮的昏過去,男友大人像是打了雞血一樣,興奮的怎麼也攔不住他了。村山鶯遷說:“你對於聞仁親王大人偏愛兒子的舊思想有什麼看法?”男友大人聽了這話,簡直是氣憤之極,說:“男權思想是陳舊腐爛的東西,早就應該扔到馬桶裏衝掉。聞仁親王的這種做法我深表遺憾,如果他堅持這樣做,日本看不到未來。”

對於男友大人來說他度過了一個夢幻般的夜晚,然而風光過後往往要出現大問題。村山鶯遷回去之後緊急對節目進行了編輯,深夜時分播出了這段采訪,明日早上又進行了重播。這一次采訪的標題是《佳子內親王壓力驚人,男友痛斥皇室男權思想》,特別是男友大人對莊仁近乎詛咒的評論讓紀子幾乎要瘋掉了,看到這段采訪,紀子在地上不停的跳,大聲說:“卑鄙、卑鄙,他們必須分手。”聞仁右手發抖,卻還想努力保持鎮靜,吐了一口煙說:“他一定是中了記者的圈套。”

紀子說:“還是他心裏有這些東西,不然怎麼會說出這些東西呢?”佳子對這些還渾然不知,她隻是發現大家對她越來越好了,竟然有室友說漏了嘴,說她是未來的天皇。佳子感覺有些不對勁了,采訪播出之後,男友不敢見佳子了。紙包不住火,佳子還是看到了那段采訪。對於男友的驚人話語,她也被嚇出一身冷汗。秋筱宮門口出現了大批女權人士,抗議聞仁親王歧視女性。要求他放棄繼承權、公開向女性道歉。聞仁被氣個半死,怎麼可能道歉。紀子說:“我看這樣吧!我們向法院提高,要求懲治造謠之人。”聞仁吐口氣說:“那怎麼能行呢?他是佳子的男友。”

紀子說:“那怎麼辦呢?難道你要出現道歉嗎?”這件事引起了天皇的注意,他親自來到秋筱宮,聞仁和紀子見天皇來了,立刻出來迎接,進屋之後天皇說:“你必須向法院提告,這件事關乎皇室聲譽,決不能有所讓步。”

天皇深邃的雙眸當中射出兩道冰冷的寒光,紀子說:“陛下,我們堅決同意的你的看法,可他是佳子的男友,如果訴諸法律,對於秋筱宮會是一個非常艱難的選擇。”一聽這話,天皇的臉色越發的陰沉了,說:“你的意思秋筱宮的利益高於皇室?”紀子說:“我的意思是能不能請佳子帶著他來道歉,然後秋筱宮一家集體開一個記者會,像社會進行澄清。”天皇的臉色漸漸緩和下來,說:“處理好這件事。”

轉身走了,秋筱宮夫婦立刻出來送行,看天皇的車走遠了,他們才回屋去了。外麵還有許多女權人士在堅持抗爭,聞仁給佳子去電話,要求她帶著男友來秋筱宮一趟,佳子說:“我現在也在找他。”聞仁說:“找不到就報警。”掛斷電話之後,佳子四處尋找,在他住的公寓裏找到了他,隻見他坐在地上,腦袋埋得很深。佳子說:“無論出現什麼情況,我們應該共同麵對。”男友說:“現在我敢肯定,紀子大人一定恨死我了。”

佳子說:“父親打電話,要求我們去一趟秋筱宮。”男友說:“一定是要我們分手。”佳子說:“放心吧!有我在,你不用擔心。”男友洗漱之後換上了一身新衣服,然後兩個人去了秋筱宮。這個時候已經是下午了,進的家門,隻見聞仁親王和紀子王妃兩個人端坐在那裏,莊仁坐在他們中間,這樣的畫麵確實讓佳子感到有些心寒。

紀子說:“我好心好意把女兒介紹給你,你居然要這樣詛咒我的兒子,你對得起我嗎?”男友把腰深深的彎下去,說:“大人,發生這樣的事情真的很抱歉,那天我去看望佳子,被管理員截住不讓上樓,就在樓底下我碰見了一位女記者,然後我就在一家酒店接受了她的采訪。她設了局,我上了她的當。”紀子一聽這個冷冷的說:“你覺得你是一個值得信任的人嗎?”男友逐漸平靜下來了,說:“我承認不是一個完美的聖人,有大優點的人往往有大缺點,完美的人往往短壽。李白、杜甫,這都是才藝極高的人,可他們終身不得誌。唐寅乃是江南第一大才子,然而他一輩子鬱鬱寡歡。顏回這個人完美無缺,可他三十多歲就死了。”

再次聽到這樣的說辭,紀子怒到抓狂,男友卻沒有退下去的意思,接著說:“孔子幼年喪父,有寡母撫養成人。雖然家境貧寒,母親仍舊非常重視教育,別人的家孩子擁有千奇百怪的玩具,孔子的玩具是祭祀用的禮器,為什麼孔子有生之年對禮樂看的那麼重要,這他從小受的教育有關。為了謀生,孔子做過非常卑微的時候,做過飼養員、會計、承辦紅白喜事的樂隊成員。但是他心中真正向往的卻不是這些,他要實現自己的人生價值,他要完成自己的理想,那就是恢複周朝的禮樂。而支撐他一直堅持不懈、孜孜以求的東西叫做道,孔子的道一以貫之,王陽明說‘一以貫之謂之道。’最終孔子投到名師門下,進入了魯國官學。後來還在魯國給檔案館的館長做助手,在這期間他博覽群書。漸漸的他成了魯國一位非常有名的學者,許多人慕名來求學,這個時候孔子三十歲。當時在東周洛邑有一位大學者,他就是老子,此人熟悉周朝的典章製度,所以慕名來求學。除了教給孔子請教的東西,老子額外給了孔子一些指點。你的前三十年一直在不停的增加,但是你現在學會去掉一些東西。你的誌向太多了,誌向太大、太多,你是沒辦法實現它的。你要懂得隱藏自己,不要用你的光明去現實別人的黑暗,不要用你的智慧去現實別人的愚昧,這樣做可以讓你免除禍患。”

聞仁和紀子聽得目瞪口呆,男友繼續說:“這一次求教老子,對孔子的影響很大。然而接受並學會使用老子的智慧,需要一個過程。孔子年過七旬而終,在那個年月絕對算是長壽了,晚年的孔子知道什麼是天命,也知道什麼叫順其自然了。顏回已經死了,他認定自己的道會失傳。”現場的氣氛變得非常詭異,聞仁忽然醒了過來,說:“你必須就昨晚言論公開道歉,如果你拒絕這樣做,我們法庭見。”佳子一聽這個就慌了,紀子說:“能還是不能,給一句痛快話。”

對方攤開雙手說:“這有什麼不可以呢?”這個時候莊仁站起來說:“很好,我要親眼看這個人是怎麼道歉的?”此言一出,佳子立了就怒了,說:“這一場禍患都是因你而起,你還在這裏幸災樂禍?”莊仁被嚇了一跳,然而他沒有繼續退縮,站起了說:“我平白無故被人詛咒了一通,現在禍事是我挑的?”佳子說:“他隻是在陳述事實。”聞聽此言,聞仁心中一緊,原來這姐弟兩的關係已經出現了裂痕。莊仁平靜的說:“是啊!我早死,然後你會怎麼樣呢?你認為你會繼承皇位嗎?真子姐姐排在你的前麵,她會把皇位傳給自己的孩子。你還不要忘了,當今皇儲大人的長女愛子內親王年齡比你還要小,她繼承皇位的可能性也非常高。就算你把我咒死了,皇位也輪不到你。”

佳子聽了這話,頓時火氣直冒,說:“誰稀罕你的破皇位了?我才不願意跟皇室攪合在一起。”聞仁實在是忍無可忍,突然斷喝一聲,說:“你可真是長大成人了,現在還沒有出嫁,就要跟皇室脫離關係?”聞仁怒目而視,佳子更是氣的跳了起來,聞仁不肯讓步,說:“如果你不喜歡皇位,為什麼會有這麼多說辭?你以為你很聰明,你不過是在替女權組織賣命罷了。”轉身對著外喊道:“記者會不開了,去把西鄉格玥請來。”佳子早已經氣急敗壞,聞仁說:“你是不是要跟我脫離父子關係,我不會像百惠的父親一樣敲詐你一筆錢,現在你可以離開秋筱宮了。”

眼看他們父女關係要破裂,紀子著急了,立刻說:“你們且息怒,人不是說了嘛,情緒激動的時候做出的決定大多數都會讓你後悔。就算是秋筱宮要散夥,也要等大家都冷靜之後再說。”佳子被氣得渾身發抖,紀子說:“佳子你也許不記得了,你小的時候很鬧,把你父親許多非常珍視的東西給毀壞了。可他從來沒有生氣,隻要你沒有受傷,他都不心疼。現如今,你就也原諒他一次吧!”佳子見到了梯子,沒有不下的道理,聞仁沉默不語,他也不想真的和女兒鬧翻。

紀子接著說:“夫君你也是,佳子過去無論多麼頑皮都沒有把你熱惹惱,怎麼現在你容不下她了呢?”聞仁指著她的男友說:“為了這個人,或者說不是為了這個人,她能原諒對我兒子的詛咒,並且和他站在一頭,給他當幫手。女大不中留,留來留去留成仇。”說完自己一個人去了書房,紀子說:“你父親最近一直心情不好,你不要再招惹他了。”男友說:“記者會不能耽擱啊!”紀子吃驚的看著對方,男友說:“這件事因我而起,也應該由我出麵來終結它。如果親王大人不能原諒我,我隻有切腹而已。”莊仁和佳子的關係難以恢複,他躲進自己的臥室。記者會隻有紀子和佳子以及她的男友參加,來的記者也沒幾個,他們做了一下簡單的說明就算完了。媒體隻是播了一條簡訊了事,這件事仍在發酵。

天皇震怒,他讓宮內廳向法院提告,說男友大人褻瀆日本國皇位繼承人,必須追究他的法律責任。佳子回家找到聞仁,哀求父親能向天皇求情,聞仁說:“佳子,能做你的父親我很高興,我一直以為我很懂得與晚輩怎麼相處,昨天的事讓我明白自己用來跟你相處的辦法已經不合時宜,我會用一種新的方式跟你相處。不要害怕皇室,隻要你真的愛他,你就陪著他去打官司,皇室未必能贏下這一場官司,女權問題在全世界都很敏感,我國的法院如果觸了這個黴頭,一定會招致國際社會的批評撻伐。我國又沒有完全的自主權,所以國際社會的觀點會影響法庭判決的。”

佳子一聽這話就懵了,聞仁說:“以後秋筱宮還是你的家,但我們之間的關係已經變了。”佳子說:“我們真的要鬧到這一步嗎?”聞仁說:“從前我以為不會,現在由不得我不承認。我要保護我的兒子,我絕不能允許有人在背後詛咒我的兒子。”佳子含淚說:“你也太偏心了。”聞仁說:“所以我們的父親情可能到此為止了,如果你不是很為難的,抽空來看看你的母親吧!”佳子哭著離開了秋筱宮,男友來看她,佳子顯得十分憔悴。男友說:“佳子,你別難過,我會在法庭上直接認罪,不會做任何辯解。”佳子說:“那樣你會不會坐牢?”

男友說:“態度要是好的話,也許不會。就算是坐牢,應該不會判太久。”佳子說:“我會陪著你打官司。”男友說:“佳子,你能這樣做我不知道有多開心,可錯本在我,我不該傷害你的弟弟,你的父親要保護兒子,他沒有做錯。如果有人這麼傷害我的兒子,我也不會原諒他。”佳子說:“這會影響你前途的。”男友說:“你可以向法院提告,我就說自己被那個村山鶯遷的女人害了。”

兩場官司轟轟烈烈的打了起來,男友出人意料的承認所有指控,並且表示願意承擔全部責任。村山鶯遷被拖入了官司,因為她的做法確實有問題,她要求電視台幫忙,卻遭到了拒絕。電視台甚至公開對外麵說這是村山鶯遷的個人行為,不代表本台的行事風格。女社的高層擔心村山鶯遷把事情都給抖了出去,於是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勸她自己承擔全部後果,電視台和女社都會給她補償。的確他們把錢已經搭在了她的賬戶上,村山鶯遷想了一夜,最後決定放棄這筆巨款,主動去警局投案。這樣一來女社和電視台失算了,很快他們就和警方達成了交易,你既然承認,你就頂缸。

村山鶯遷在裏麵吃了不少苦頭,有村山鶯遷在前麵擋一下,男人大人的罪責減輕了三分之一,法庭判處男友大人必須支付數額相當賠款來補償莊仁親王的經濟損失。這對於男友大人不是很困難,錢很快就湊齊了。村山鶯遷被判刑,呆在監獄叫天天不要,叫地地不靈。天皇心中納悶,說:“這麼大的一件事,難道就是一個女記者做的?”他把首相大人請到了禦所,天皇說了自己的想法,首相說:“我會責成法務部尚書徹查此事。”

法務部尚書得知消息之後,立刻從各地抽掉經曆組成了一個專案組,組長有尚書大人親自兼任,他當組長主要是為了方便請功,專案組在明裏查,諜報組織在暗地裏調查。井上純美因為自己目標太大,所以呆在總部指揮著這一次行動。而這個時候女權組織正在醞釀一個計劃,先通過票選贏得在國會的多數席位,然後設法推倒現在的內閣,選一位女性閣揆,再弄一堆女性閣員。然後通過修法的方式允許女性成為皇位繼承人,然後在設想讓莊仁親王跳入陷阱,弄壞他的名聲,讓他沒辦法繼續做繼承人。

或者直接把他做掉,這樣就皇室就沒得選擇了。這一番謀劃被諜報組織寫成報告呈送給了首相,要不要給天皇看,首相犯了難。如果不給,你不夠尊重天皇。如果給了,你不夠愛惜天皇。最後首相決定把報告呈送給天皇禦覽,天皇看了之後頓時感覺問題嚴重了,想不到女社的勢力已經如此猖獗,膽子可以大到要謀殺皇室成員。對於最近發生的一些事,宣仁一直保持沉默,這讓天皇起了疑心,是不是皇儲在背後策劃這件事。官司結束之後,佳子仍舊不好意思回秋筱宮,秋筱宮裏也再沒有人談起佳子,伏天炎熱難當,卻聽見聞仁說了一句話,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