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福澤秋筱的父母大人到了,看見福澤秋筱,他們瘋了似的往過撲,茶社也沒有請保安,嚇得福澤秋筱立刻往回跑,一邊跑一邊喊人,一看是公婆大人到了,佳子大驚失色,立刻叫人把他們擋在門外。因為沒有防備,他們已經衝了進來,見福澤秋筱和佳子麵前有一堵擋著,他們幾次都沒有衝破人牆,便惱羞成怒了。撿著什麼東西就砸什麼東西,在場的記者們看到這一幕,他們並沒有上前製止,而是紛紛掏出相機拍照,架起攝像機錄影,還有人舉著錄音筆或話筒采訪他們。他們聲淚俱下,痛斥福澤秋筱的不孝行為,父親指著茶社的牆壁說:“你看看,這廝擁有這麼大的生意,居然不管我們的死活,這樣的人還配活著嗎?這樣的人真應該被雷劈死。”
福澤秋筱聽得臉上紅一陣白一陣,佳子讓人去報警,過了一會兒外麵響起了刺耳的警報聲。沒一陣兒一群穿著製服的持槍警察到了,一下子就將兩個人放倒在地,戴上手銬押了出去。記者們紛紛把話筒對準了福澤秋筱的嘴巴,要求他就這件事發言,福澤秋筱想了想說:“你們真的是非常的敬業,為了挖到新聞,堵在茶社裏麵,以至於我沒辦法好好的做生意。對於這件事,我很遺憾。至於你們的提問,我隻能很抱歉的告訴你們我無可奉告。”佳子說:“所有的事情,我們都會訴諸司法,法官們會做出公正的裁決。”
日本社會有一點很中國人很類似,猶太社區一般來說十戶人家就要供奉一個拉比,沒一個拉比都有兩項基本義務,即宣講《塔木德》和《舊約》。《塔木德》裏麵對父母與子女的關係做了規定,父母應該愛子女,子女應該愛他的子女,猶太人不認為父母對子女的付出會得到等價或者高於投入的報酬,隻要求父母愛子女,不要求子女愛父母。在西洋似乎也沒有類似孝道的這種傳統,中世紀的中國,對於那些不強調孝道的人群是非常鄙視的,認為他們是尚未開花的夷狄禽獸。傳統中國官方的宣傳是這樣的,子女應該孝順父母,不孝順父母的人禽獸不如,這種孝順並不是一種等價的交易,父母把你撫養大,你為父母養老送終。父母即使沒有把你撫養長大,甚至父母還想把你弄死,你還是要孝順父母。
你跟父母做等價的交易,這叫做人。你賠本跟父母做交易,這叫做賢人。跟父母做交易,你越吃虧,越顯示出你的可貴。猶太人對於人性有冷靜的認識,他們的教育充分的尊重人性,在這種情況下人和人其實更容易相處。父母對子女還很好,但他們知道子女將來不會管他們,所以他們的愛會有所保留。子女被父母撫養成人,相比於路人,甚至一般的朋友,關係要親密的多。朋友生病,你都要去看望,父母要是有什麼問題,你當然也不能袖手旁觀。父母不用無限製的付出,子女以比朋友更重的禮儀對待父母,而這的關係是比較容易達到預期的。與之相比,傳統中國的觀念是違反人性的,父母愛子女比較容易做到,官方對此沒有要求。子女對父母好比較困難,官方對此大力提倡。
一個人如果從小得到父母的愛,長大以後善待父母,相對來說比較容易。反之,則要困難一些。你對孩子好這就像是打地基,等到孩子長大了,這個時候他要反哺盡孝,這是對一個人很高的要求,基礎不牢,高層的東西很難牢固。中國的父母往往要走兩種極端,一種是反正官府也沒有這方麵的要求,我就盡可能對子女差一些,我對子女字不好,這都不能成為孩子以後不盡孝的理由。一種是我懷著對孩子無限的期待,我對他無限的好。首先這不是一筆公平的交易,孩子他並不能夠選擇自己要不要作者一筆交易,這是其一,其二你所謂的愛,對他而言未必是百分之百的受益,其三你懷著的高期待,對於子女而言是很難兌現的。
一個人可以充滿自信、可以積極樂觀,但要永遠記住,不可以對一件事懷有過高的期待,這就好比一些文明國家選擇大頭目。有的大頭目是在大家充滿期待的情況下上台,這樣的人往往在任期內不會有什麼作為。相反有的大頭目是在眾人的懷疑之下上台,這樣的人往往會越走越好。期待很高,以至於在你的能力範圍內根本沒辦法兌現,你在眾人的眼裏很快就會成為騙子。相反大家都不怎麼相信你,你可以一點點證明自己的能力。猶太人之所以沒有對子女抱有很高的期待,這是因為他們發現了這一重要的規律。你對孩子很好,但是這種好是有節製的,當孩子成年,他將不能繼續被父母撫養。
孩子不可以覬覦父母的財產,因為他首先要解決自己的問題,你與孩子彼此都相對獨立,在這個大前提下友好相處,因為有養育之恩在,你們相處起來要比一般人容易的多。傳統中國人對子女的愛沒有節製,他們對子女有無限的期待,他們相信自己老了之後子女一定會盡孝。孩子認為自己反正也會盡孝,所以他們可以無節製的向父母索取。真到了那一天,父母被索取光了,孩子真能如父母期待的那樣盡孝嗎?理想是一回事,現實是另一回事。女兒嫁人,那就是人家的人了。
兒子娶媳婦,你以為是媳婦的枕邊風在發揮作用嗎?其實大錯特錯,從來享受福利的時候人們會爭先恐後,履行義務的時候絕沒有人爭先恐後。盡孝永遠比拿父母的錢更困難,所以子女不應該假借自己會盡孝,就拿走父母的積蓄,父母也不應該把錢給他。凡是都應該有所節製,愛一個人要有所節製,恨一個人也要有所節製,在遵守規則的前提下生活,人與人之間的關係會更和睦,但是規則必須是合理的,不能違背人的天性。
日本人是非常重視教育的,特別是在社會上一些比較有影響力的家族,他們對教育更重視。官府盡了最大的努力,讓大家擁有均等的受教育的機會。日本人處理父母與子女的關係時,思路於中國人類似。區別在於中國人在孩子很小的時候,隻是由上而下的施予愛,日本人在孩子很小的時候就教育他要對自己負責、要對家庭負責、要保護母親等。日本人有沒有真正盡到保護母親的責任呢?其實不然,文明國家當中,日本女性地位相對較低。相比之下,傳統中國式的教育是違反自然規律的,相比之下猶太人的教育要更成功一些。這也是作為一個古老的弱小民族,可以非常頑強的延續到今天的原因。
日本的媒體跟泰國不一樣,在泰國媒體不敢大肆報道皇室的負麵新聞,日本則不一樣,除了天皇本人,所有皇室成員都是媒體監督的對象。更何況內親王的夫君更本就不算皇室成員,媒體就更不會客氣。當時媒體之間似乎已經達成共識,大家一致認為福澤秋筱遺棄父母,是一心夢想攀龍附鳳的小人。媒體風向如此,福澤秋筱的父母很快獲釋,這樣一來茶社不得不暫時停業。福澤秋筱本人則躲了起來,媒體開始全城搜捕行動,似乎掘地三尺也要把他給找出來。福澤秋筱儲存茶葉的地下室,夏涼明月按時給他送來吃的。佳子因為有專人在暗中保護,福澤秋筱也沒辦法靠近他。
找不到兒子,他們對著電視機控訴福澤秋筱的種種劣跡,說他小時候偷人家的東西,在別人家的煤堆上撒尿。有了這第一槍,很快媒體就把福澤秋筱的諸多劣跡都翻了出來,甚至連佳子都感覺自己看錯了人。紀子對聞仁說:“還好佳子沒有嫁給他,否則這也太可怕了。”聞仁平靜的說:“不管是誰,媒體這麼去翻他的舊賬,能不出問題嗎?人非聖賢、孰能無過。”紀子說:“話雖如此,可我這心裏還是不踏實。”聞仁說:“這樣下去,佳子和秋筱君非分手不可,咱們要出麵幹預這件事。”
紀子說:“媒體報道事情,這是受法律保護的。”聞仁說:“我不會用法律去還擊他們,我會用別的方式進行反擊。”很快電視播出了一段對西鄉格玥的采訪,她非常詳細的介紹了福澤秋筱依法與父母解除關係的全過程,她補充說:“從法律角度講,他們已經不存在法律意義上的父母和子女之間的關係。”這樣做的效果可以說適得其反,西向格玥為自己招來了許多罵聲。聞仁開始策劃第二波反擊,他請求井上純美幫忙,挖掘這對老夫妻的黑材料,由一家報紙不斷的放出去。一開始大家都不屑一顧,慢慢的就有人相信了。漸漸的媒體風向發生了轉變,老夫妻漸漸成了人群圍攻的對象,他們不得不暫時離開東京,福澤秋筱成功獲釋,但茶社的生意受到了很大的衝擊。因為對福澤秋筱產生了懷疑,所以在茶社恢複營業的那一天他沒有去,然後夏涼明月去了,因為之前她的畫賣出了好價錢,所以總有人想要選購她的畫,像借此賺一點錢。
如果抬高畫的價錢呢?最簡單的辦法就是讓畫家出名,她在茶社幫忙,會導致作品價格下跌。為了虛張聲勢,福澤秋筱購買了高仿的奢侈品,把她裝飾一新。然後拜托聞仁幫忙,把她帶到一些高端的社交場合,一開始她有點不適應。慢慢的她也習慣了助理跟著,習慣了說一些場麵話,許多高端人士都見過她,對她也產生了一點好奇心。總而言之,隨著越來越多的認識她,願意購買她作品的人越來越多了。她變得越來越有錢,身份也好像比福澤秋筱要高貴得多。隻因為他們之間存在雇傭關係,所以來往仍舊很頻繁。福澤秋筱在許多次重要的談判中充當重要角色,他無疑是夏涼明月倚重的人。這種情況的出現讓佳子感到不安,她想分手算了,她周圍的人都覺得她這麼做欠妥。
別人搶你的男友,你就讓出了領地。也許福澤秋筱在你的心裏已經一錢不值,那麼你要去哪裏尋找讓你滿意的男人呢?世界上真的存在一個人是專門為你製作的嗎?完完全全適合你,讓你百分之百的滿意。經過一番思想鬥爭,佳子決心重回領地。來到茶社無論是跑堂還是賬房,還是茶博士,大家都很喜歡佳子內親王。一個平民穿著一群名牌,去哪都有助理跟著,說話都端著。佳子身份高貴,卻非常的隨和,就像是鄰家女孩一樣,茶社裏的每個人都感覺她很親切。福澤秋筱對於佳子的回歸是非常興奮的,在隻有兩個人在場的時候,福澤秋筱向佳子深深地鞠一躬,說:“真對不起,本來應該我去接你,你能自己來,我真的很高興,我該怎麼感謝你呢?”
佳子說:“夏涼明月是個不錯的姑娘,你說呢?”福澤秋筱笑著說:“我承認,幫助她幾乎是出於我的一種本能,我希望他能夠過上衣食無憂的生活,不用再為生計發愁。不要再流浪街頭,不要再受房東的逼迫。你沒有這樣的經曆,不會理解那份酸楚,如果我的做法傷到了你,真的很抱歉。”佳子說:“你不打算停止這樣做嗎?”福澤秋筱說:“如果我拋開不管,我的良心會感到不安,我想她在圈內站穩了腳跟,她有能力自己掙許多錢的時候,我就會停止這樣做。”
佳子笑著說:“這就是我認識的福澤秋筱,俠肝義膽、古道熱腸。如果你能原諒我作為一個女人的小心眼兒,我會感激不盡。”福澤秋筱一聽這個頓時感覺整個世界都搖晃起來,佳子兩隻水汪汪的眸子深情的望著他,他抓著佳子的雙手說:“佳子,我發誓我要娶你,我會善待你,一生一世。”他看起來很激動,眼睛裏噙滿淚水,佳子說:“願我們能得到神靈的賜福。”
山本藤野離開了政界,他把大量的精力花費在經營血汗工廠上麵。他雇傭了許多留學生、低學曆人員以及一些非法入境的外國人。開這樣的工廠並不是最賺錢的生意,不過最賺錢的生意門檻太高,一般人還真的玩兒不了。開血汗工廠這種生意,隻要你擁有一定數額的資本,在警界永遠有廣泛的人脈,足夠心狠手辣,你可以做的很好。他真正呆在工廠的時間很少,大部分時間他都在銀座陪著客人。日本人跟中國人有非常大的一點不同,對於非常精美的器物,傳統中國的觀念是不怎麼喜歡的,因為那都是一些奇技淫巧,傳統中國崇尚實用質樸的東西。
不管觀念是一回事,實際卻是另一回事。傳統中國燒製除了精美的瓷器,織就了美麗的絲綢,傳統中國人不喜歡繁瑣的點綴,比如明朝的家具看起來非常的簡潔,到了清朝就不一樣了,有非常繁複的圖案。可能是傳統中國人的原本追求質樸、簡潔、實用的這種個性,使得他們在製作東西的時候往往粗枝大葉。日本人無論做任何事,都唯恐不夠精細。日本人對細節的重視到了令人感動的程度,他們製作的任何東西,看起來都像是一件藝術品。包括製作食物的廚師,日本的一些段位比較高的廚師,從他們的麵相你根本看不出來他們是廚師,他們在工作的時候非常的專注,經他們的手出來的食物,你在吃的時候也必須足夠專心,如果你分心了,你可能捕捉不到一些細微的口感。
山本藤原的工作重心似乎不再工廠,而是在銀座,他的人脈就是在銀座建立起來的,許多身份尊貴的客人被帶到銀座來逍遙。你如果見到一個能力比你強,賺錢比你多的人,你要適當的表現出一點尊崇,這樣對方才會喜歡你。願意跟你在一起玩樂,在這方麵山本藤原表現的很出色。他總是找到一些非常新奇的詞彙來讚美對方,讓對方有一種要飄起來的感覺。一群官老爺被請到銀座,美味佳肴加上排上倒海般的讚美,再加上織女們非常出色的服務,即便你在江湖上漂泊了很久,還是免不了被拉下水。山本藤原用這種方式織起了一張大網,他能夠在知市票選中獲勝,就是得了這個的便宜。
現如今卸下了公職,還要為了自己的工廠與這些人觥籌交錯。一天清晨,他帶著幾位貴客來到銀座的一家店裏,這是一家非常豪華的店鋪,來光顧這家店生意的人非富即貴。他們坐下來,沒一會兒一位男招待就端著酒水進來了,不一會兒香蕉也送到了,喝著酒吃著香蕉,老板娘領著姑娘們來了,她們站成一派魚貫而入,排在第一位的看著怎麼那麼臉熟,仔細一想才知道,這不是龍澤花嗎?她怎麼會在這裏?她不是離開這汙濁的風塵世界了嗎?山本藤野覺得有些尷尬,就像把她支走,龍澤花卻說:“我祈求你給我一次機會吧!我會努力工作,讓你滿意。”話說到這個份兒上,再拒絕似乎就不合適了。龍澤花是一個非常美麗的女人,她不僅美在年紀,美在五官,美在身材,更重要的一點是她美在風韻。是什麼讓她具有了這樣一種風韻呢?有道是:“腹有詩書氣自華。”
其實這完全是胡扯,許多很有文化的女性看起來其實並沒有什麼風韻。她穿著一件大紅色的和服,梳著日本傳統仕女的發髻,光著雙腳。紅色和她雪白的膚色交相輝映,她的脖子、她的肩膀,讓山本藤原心潮澎湃,下麵的物件兒,有的像棍子,有的秤砣。他完全沒有了紳士風度,度過一個令人陶醉的夜晚,享受了美輪美奐的服務,這也意味著他的錢包被掏空了。得意洋洋之後,往往是灰頭土臉。所任永遠要有所保留,凡是喜歡張揚的人都不能走的更遠。這裏所說的不張揚不是指一位保守,適當的時候需要虛張聲勢,但有條法則雷打不動,就是你不可以把自己真實情況泄露出去。
井上純美一心要奔仕途,她把大量的光陰都耗費在了工作上,龍澤花又不能生出孩子撫養,所以她過著無聊的生活。她就跟鄰居一起打麻將,牌桌上聽來許多故事,對於這些故事,井上純美是不感興趣的。兩個人距離靠近、接觸增多,她們發現在一起的時光少了許多詩情畫意,多了一些雞毛狗碎。漸漸的兩個人都有些厭倦了,龍澤花本來事項測試一下對方的忠誠度,萬沒想到井上純美真的答應分手,並且非常爽快地支付了五萬美元的分手費。剛分手的時候,兩個人還互致問候,慢慢的大家都想死了一樣,互相不同音訊。井上純美有工作,失去個把情人,似乎並不算什麼了不得事。
工作就是她的全部,感情就是龍澤花的全部,失去感情對於她而言實在是個太大的打擊。她開始自暴自棄,沒事就去街上買一堆無用的東西,漸漸兜裏的鈔票都掏光了,走投無路的時候之後選擇了重操舊業。憑借嬌好的容貌,她仍舊很受歡迎。你第一次做這一行,可能會覺得有些丟臉,會有一些不適。可人就怕習慣,一旦你習慣了這樣的生活,你甚至會愛上它。你甚至沒辦允許自己失去它,每次客人來的時候你都會莫名其妙的興奮,在為客戶服務的時候你充滿了熱情。
春天在一點點靠近,氣溫在逐漸回暖。雪變成了雨,甚至可以聽見隱隱的雷聲。龍澤花坐在窗下吞雲吐霧,麵前放著一大杯啤酒,啤酒和香煙是一種非常特別的祝賀,這種組合可以讓你變得更加粗獷。不要以為會有一個人坐在她的對麵,她在織女店是非常有魅力的,一旦離開了根據地,在外麵男人似乎都繞著她走,這讓她倍感失落。外麵雨越下越大,她在嚐試思念一個人,一個女人身上有煙草的味道,這曾經是井上純美身上永遠的味道,忽然她站了起來,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