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二回:穹頂下知音是良友\/煙塵裏同道係奸人

周雪逸筠一度狀態不佳,在賽場接連失利,對於內閣有意延攬周雪逸筠的事情,聞仁毫不知情。內閣也不打算把這件事告訴聞仁,這件事一旦讓聞仁知道,聞仁的處境就會變得非常尷尬,一來他不能出來反對內閣延攬周雪逸筠,二來也不能勸周雪逸筠放棄這一次機會,如果他選擇支持這一次出山,皇室幹政的事情就會浮在水麵上,那個時候秋筱宮會被人們的口水淹沒。一天,天氣非常陰沉,周雪逸筠一上場就開始走神兒,不到半分鍾就被對手打倒在地,而且負傷。被人抬下場,她緊緊的抓住教練和聞仁的手,哭的非常厲害。聞仁的眼睛裏也閃著淚花,這一幕被人用攝像機拍攝下來在電視上來回播放,他流淚的照片被放在了許多報紙的娛樂版頭條。

為了澄清這件事,聞仁接受了一些電視節目的采訪,他說:“當時不僅是我在哭,她的教練、隊友哭的更厲害,隻是我哭被人拍下來放在了電視上。”主持人轉而說:“你不喜歡逸筠君嗎?”聞仁說:“現在喜歡逸筠君的人非常多,我是其中的一個。”主持人說:“對於這件事紀子大人和兩位公主以及莊仁親王是怎麼看的?”聞仁說:“他們跟我一樣喜歡逸筠君。”主持人說:“我知道你在給她當陪練,這樣會非常的浪費你的時間,你的妻兒就沒有抱怨嗎?”聞仁說:“恰恰相反,他們非常的支持,因為當陪練,困擾我多年的失眠問題也解決了,消化不良的問題也解決了,我不用為保持體重而發愁。陪練的工作,讓我覺得自己距離大自然更近了。”

主持人說:“你在和她交手的過程中會有許多親密的接觸,會不會在某一時刻,你們彼此會覺得尷尬,或者說某些時候你們會有生理上的反應。”聞仁說:“你所希望的都沒有發生,因為在訓練的時候注意力完全在訓練本身,不會想其它的東西。”主持人看到在這上麵挖不出來什麼東西,他們立刻調整了策略,說:“周雪逸筠和麻生道子,你更喜歡誰呢?”這個突如其來的問題立刻讓麻生道子緊張起來,聞仁顯得很犯難,笑著說:“她們都是非常優秀的心理醫生,作為患者,我對她們都心懷感激。”主持人說:“我覺得你很正常,為什麼你願意相信自己是個病人呢?”

聞仁說:“不是我相信自己是個病人,這是醫生做出的結論。”主持人說:“你就沒有懷疑過這個結論?”聞仁說:“當然沒有,我完全信任我的醫生。”主持人不懷好意的笑著說:“聽你這麼說我都想為你工作了。”聞仁說:“你是一個非常有才華的主持人,如果為皇室工作,顯然會限製你發展的空間。”主持人說:“你有沒有感覺了皇室限製了周雪逸筠的發展空間呢?”聞仁說:“我想多少會有一點,好在她有比較多的業餘時間可以用來打比賽。”主持人說:“你覺得麻生道子女士為什麼要離開皇室呢?”聞仁說:“為什麼離開不重要?重要是我們都留下了非常美好的回憶,我想說的是我做的所有好事都已經公諸於眾,這就意味著我已經得到了我應得的所有東西,我們之間兩不相欠。”主持人說:“你覺得你們之間的人生還會有交集嗎?”

聞仁說:“應該不會了。”主持人笑著說:“為什麼這樣說?”聞仁說:“每個人在不同的人生階段會遇到不同的人,從頭陪到尾的人少之又少,很顯然我們之間的友誼以及走到了盡頭,之後再沒有發生任何交集的可能性。”聞仁把話說得這麼絕,這是麻生道子沒有料到的。她感覺心裏像是裝著一塊大石頭,很不是滋味。她已經習慣了聞仁的寬容,她甚至天真的以為無論自己多麼任性,秋筱宮的門仍舊是敞開的。她一直是主動在疏遠和聞仁之間的關係,現在她無需這樣做了,因為他們之間的友誼已經不複存在。周雪逸筠的狀態非常差,她甚至一度停止了訓練。

聞仁每天都去看望她,見麵之後簡單寒暄幾句,周雪逸筠請他喝一杯茶,茶完了他就走人。這個時候聞仁真的是焦頭爛額,佳子麵臨著升學考試,她的學習成績仍舊很不穩定。周雪逸筠對自己方法很有信心,她勸聞仁一定要堅持給佳子請外教。即使資質平庸的人,按照周雪逸筠的方法訓練一段時間,英語成績應該會有明確的提高。周雪逸筠的方法簡而言之就是這樣,先培養你對英語的興趣,在於別人用英語交流的而是會,你可以感覺到英語的魅力。通過對英語的使用,你可以感受到西洋人的思維方式,感受西洋的文化。因為使用不同的語言,你會感覺時間的味道都會不一樣。

他用一種方法讓佳子的英語水平在循序漸進、潛移默化、不知不覺的狀態下提高。興趣就像是一個小火星,你慢慢的越深入約會體驗到英語世界的美妙。一個人同時掌握兩種語言是一件很酷的事情,這樣你似乎可以在兩個時空中來回切換。聞仁並不能體會到周雪逸筠的苦心,有一次真子回國探親,下飛機第一件事就是擁抱自己的父親,她沒有想到聞仁其實是一個很懂浪漫的人,在英國的日子裏,父親給了她太多的驚喜。應為長期在國外生活,有時候會不經意間說出幾句英語,然後自己解釋給家人聽。

不過佳子看起來根本就不需要解釋,她似乎病的更重,滿嘴都是英語。這讓真子感到十分驚訝,聽紀子介紹了周雪逸筠的辦法,她著實覺得不靠譜,但也不宜去阻止父親,她不想把已經修複的差不多的父女關係再次讓它回到冰點。周雪逸筠遇到了邁步過去的砍,她其實對公共事務並不熱心,她就是個醫生,醫術之外的東西她隻對空手道感興趣。雖然她想當冠軍,對現實中的爵位和品級卻提不起興趣。

周雪逸筠本來已經非常明確的拒絕內各方麵的好意,但是對方卻沒有放棄邀約的意思。他們還在努力的做她的工作,對於周雪逸筠來說,拒絕內閣的邀請實在顯得不識抬舉。接受它的邀請有違背了自己的心意,這對於她來說是個不小的折磨。幾次她都想把自己遇到的難題告訴聞仁,但是她不知道怎麼開口。有一次她終於把自己內心的困惑和盤托出了,聞仁沉默了一會兒,你現在安心靜養一段時間,我會替你處理這件事。之後內閣的人再沒有人來麻煩她,她慢慢的開始恢複訓練。當她再一次站上賽場的時候,她的排名已經滑下去六位,一個賽季的努力就這樣付諸東流。

好在她即將麵對的選手勢力很弱,她輕鬆戰勝了對手,看到周雪逸筠的狀態開始回歸,麻生道子的心情受到了影響。麻生道子和周雪逸筠不同,她是願意染指公共事務的。她希望官府可以退出一些福利政策,可以讓那些出身貧寒的孩子平等的享有受教育的機會。雖然她沒有自己的孩子,但是她對教育非常的關係,她甚至經常被請去給幼兒家長做演講。她力主父母應該自己帶孩子,無論是保姆,還是祖父母,都不是最好的選擇。在中國,年輕的父母都當甩手掌櫃,有錢人請保姆,沒錢的人就麻煩祖父母帶孩子。日本不是這樣,美智子皇後當初就是自己帶孩子,許多日本媽媽也都願意自己帶孩子。

她說:“不要相信你忽視孩子,這種忽視卻不影響你和孩子之間的感情。種什麼因,結什麼果。當然你可找出許多相反的例子,自己不孝順父母,孩子將來卻能善待你。孩子小的時候你從來不管他,將來孩子卻能照顧你。人應當記住,不可以活的過分主觀,這種主觀是指你經常用自己的標準去指摘別人,卻不用相同的標準來要求自己,你想如願幾乎是不可能的。反過來你就算是不把自己不喜歡的東西強加給別人,你也未必會有好的生活,因為別人會把他不喜歡的東西強加給你。”

麻生道子的話總讓人有前後矛盾的感覺,你在跟她爭論的時候卻沒辦法駁倒她。簡而言之,越是低學曆的人,越是生活在偏遠地區的人,越是不可理喻,於是學曆很高,也是生活在繁華富庶、文化昌明之地,這些人往往更容易溝通。女社的人對麻生道子的這個觀點是不認同的,她們一方麵極力反對這樣的觀點,主張女性應該社會化,不能老是把自己框限在一個小小的家庭裏麵。她們的批評對事不對人,她們希望多給麻生道子做工作,讓她成為一個真正的女權鬥士。麻生道子是一位學醫的高材生,她本來很擅長催眠,可是麵對女社一波又一波的壓力,她也感到了為難。

為了維持一個真實的自己,她甚至想要退出女社。不過這看起來沒有那麼容易,女社的人不希望她推出去,許進不許出,這樣組織才會越來越強大,如果出入自由,那豈不是成了菜市場。周雪逸筠的導師是一位非常著名的心理學教授,他很擅長催眠。聞仁出於好奇心,跟著周雪逸筠去現場觀看。每次他出來治病,周圍就會圍著許多人,聞仁因為不想曝光身份,戴著墨鏡,站在最邊上。他看到一個年輕女子,經過一番暗示之後,她的頭和腳被放在兩把椅子上麵,中間沒有任何東西支撐她的身體,與此同時,有一個壯漢甩掉鞋子站在她身上。聞仁當時就看呆了,回來之後,聞仁整天都魂不守舍,紀子問他發生了什麼事,他也不說。

紀子當然害怕了,把這個情況告訴了周雪逸筠,對方笑著說:“不妨事,我來解決。”她隻是伸出手在聞仁的眼前晃了晃,說:“開。”聞仁就恢複了正常,聞仁說:“學會了這個東西,那要是犯罪,豈不是手到擒來嗎?”對方說:“能學到這個地步不容易,你要真到了這個程度,也就沒必要想著怎麼犯罪了。”聞仁笑著說:“也是。”佳子像是掉進了黑洞,每天都過得暗無天日。因為理科成績非常差,所以她已經打定主意要成為文史類的本科生。她的日文、曆史、體育、藝術都還不錯,英語有一點問題。這個時候日本的媒體普遍看衰佳子,說佳子的成績肯定不能夠考進大學。

聞仁對此也是憂心如焚,事已至此,再去想其它主意也來不及了,隻能百分之百的相信周雪逸筠。麻生道子被頻繁的請去開會,會議的主要內容就是要做到統一理念,大家是一個整體,不能把分歧帶到外麵。這樣的一天天卡下去,麻生道子感覺自己已經在跟著這個組織再走了。周雪逸筠雖然不用再受到來自內閣的打擾,可大川明鑒並不打算就此罷手。他們以周雪逸筠的名義做了許多慈善,也花錢為她做了許多廣告,目的就是要把周雪逸筠拉下水。這個情況讓聞仁非常的惱火,他在報紙上撰文專門指責內閣的這種行為,文中提到逸筠君是我的私人心理醫生,你們這樣費盡心機的要把她拉入官場,是什麼意思?聞仁的這個舉動很快招來一對批評,女權組織對於內閣的這個舉動是非常歡迎,男士們主動開始選擇女性作為接班人,這對於女性接掌大權是個重大立好。

她們指責聞仁不該出於非常自私的目的想把周雪逸筠留在身邊,她們鼓勵周雪逸筠勇敢的與秋筱宮解除合約,有的人甚至說聞仁其實根本就沒有心理疾病,他就是喜歡美女就裝精神病來與別的女性進行接觸。這讓聞仁的壓力非常大,這個時候紀子在報紙上撰文對這種力量進行了反擊,她指出周雪逸筠就住在秋筱宮,他們兩個做什麼她都知道,她保證這兩個人都是清白的。紀子這樣做立刻引來了女權組織的批評,甚至有人說紀子是女性當中的敗類,竟然主動跳出來為丈夫遮醜。

因為替丈夫說話而遭到女權組織的圍攻,這件事對日本社會的震撼是非常大的。紀子曾經是女權鬥士當中的旗幟性人物,所以她的這個舉動被許多人解釋為向萬惡的男權投降。不過傳統勢力對紀子的這個舉動持積極態度,他們覺得紀子這樣做是成熟的表現,因為這樣可以讓秋筱宮家少了隔膜,多了理解。聞仁對於紀子的這個舉動既感動又內疚,周雪逸筠覺得到了這個時候自己不得不表態了,她在接受一個電視節目采訪的時候說:“很少有一個老板可以給員工當陪練,很少有一個患者能夠這樣的言聽計從,秋筱宮家對我的信任我非常的感動,我會專心履職,無心為公共事務奉獻。日本國人才濟濟,內閣一定可以在別處找到更有才華的人,我真的沒辦法接受他們的邀約。”

主持人說:“你不覺得結束男權時代是當代女性的使命嗎?”周雪逸筠說:“我們反抗的男權的初衷是什麼?難道是為了有朝一日我們可以反過來去壓迫男人嗎?如果是這樣的話,真不知道我們的主張有任何優越性可言。我們希望看到的不是一個男女惡鬥的社會,家庭應該是一個溫暖的港灣,而不是一個玩兒鬥狠的戰場。”周雪逸筠的話讓主持人也感覺到她有從政的天賦,於是情不自禁的說:“你可以把自己的理念表述的非常清楚。”周雪逸筠笑著說:“我沒辦法同意你的觀點,我已經說的非常清楚,我沒有意願從政,對公共事務並不熱心。”

主持人說:“據我所知女社已經在著力栽培麻生道子女士,也許有一天你們會成為對手。”周雪逸筠說:“麻生道子女士是一位非常優秀的心理醫生,她非常強烈的而從政意願,她不會讓大家失望。也許她就是未來的首相。”主持人說:“大家都很期待你和她之間的競爭。”周雪逸筠說:“還是期待我下一次空手道比賽吧!我相信我會贏。”主持人說:“真遺憾,我們對這個不感興趣。”這話讓周雪逸筠非常的尷尬,但是她仍舊保持著微笑,想了很久才說:“我不知道你說的我們一共有多少人,我隻是想說你說的我們和我不是一類人,我相信我也有自己的同類,我們隻是想簡單的活著。”

她又補充道:“我不希望自己成為一個職業女政客,我對我目前的生活很滿意,如果有一天我能夠獲得世界冠軍,之後我就會宣布退役,但我不會退出賽場,我可能會負責一家空手道俱樂部的精英。”主持人說:“為什麼不開一家心理診所呢?”周雪逸筠說:“我這個人太好動,讓我每天坐在一個地方給人看病,這樣的生活不是我想要的。”主持人聽了一時不知道怎麼問下去,周雪逸筠說:“讓我經營一家空手道俱樂部,同時還在做心理醫生,我就是這樣做職業規劃的。”

主持人說:“這麼說你打算長期在秋筱宮工作了。”周雪逸筠說:“這個取決於老板,我很珍惜自己現在擁有的這一份工作,我會努力把它做好。”主持人說:“你怎麼看待你的前任?”周雪逸筠說:“我不想對她多做評論,我隻要盡力做好自己的工作就可以了。”節目播出之後,內閣陷入了爭議,要不要繼續做周雪逸筠的工作?這成了個問題,周雪逸筠的確有從政的天賦,這一點大家都沒有異議,可她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她根本就沒有意願走這條路,你在勉強就不好了。大川明鑒坐下來沉思片刻,說:“是要講究一些策略,不然挖不來人才,白白得罪了秋筱宮家。”

雖然聞仁親王不希望周雪逸筠被物色去從政,東宮方麵對於這件事仍舊十分敏感,宣仁認準了這是大川明鑒想要與聞仁合流的征兆。於是他在接受采訪的時候公開斥責內閣不務正業,隻知道挖一些不著邊際的人進入官府工作。從政是嚴肅的,不能把這搞的跟做電視節目一樣,能吸引眼球就可以。雅子隨即表示支持自己的丈夫,天皇夫婦對於這件事遲遲沒有表態,這個時候內閣的壓力就大了。大川明鑒宣布長遠的人才招募計劃暫時凍結,開始專注於解決短期問題。東宮為什麼敢於公開指責大川明鑒?因為大川明鑒所在的團隊支持率非常低,想必在年中的票選之後,他很定會走人。女社和在野的組織一起組成了一個聯盟,麻生道子被推到了一個很高的位置。

到了這個時候她已經徹底的忘記了自己是個醫生,她打算放手一搏,爭取在票選之後入閣,將來說不定可以做首相。每次想到這個,她都會興奮的不得了。遙想當年,老娘隻要得到別人的援助就興奮的搖尾巴,現在老娘要真正掌握自己的命運了。她徹底的丟掉了自己理念,團隊的理念就是她的理念,在這個領域沒有對錯,隻有輸贏。事實正如她預期的那樣,絕大多數人都表示願意支持她的團隊。女社的負責人四十九歲,是個令人畏懼的女人。她麵目猙獰、聲音如同豺狼鳴叫,她的眼睛發黃而無光,她身材臃腫,非常高大,嘴裏總是叼著雪茄,為了掩飾眼睛的缺點,她很喜歡戴墨鏡。

所有的女性都覺得她很酷,這位老娘擁有過的男人不計其數。她非常的健忘,先開始跟男士料,激情之後她就忘了對方叫什麼。原本這樣的熱鬧跟周雪逸筠是沒什麼關係的,可如今要說跟她無關似乎總有點不對勁。她盡量不去看那些亂七八糟的到了,為了不讓自己受影響,她甚至中途退賽。這對於她來說是個非常艱難的決定,對於現在的她來說,拒絕從政比贏得冠軍更重要,這樣的對抗對她來說一點好處都沒有,但是她還是要這樣做,這是最痛苦的。麻生道子站在宣傳車上扯著嗓子演講,這個時候站在她身邊的社長臉色鐵青,突然一顆雞蛋飛了上來,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