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回:歌舞伎町改天換地\/愛的本店重新開張

龍澤花睜大了雙眼,但是她已經因為失血過多而沒辦法看見東西了,呼吸越來越微弱,精神越來越恍惚。她感覺自己像是風中的燭火被風吹滅了,世上的人很少有不恐懼死亡的,對死亡的恐懼朱來自於對未知的恐懼,活著的人都不曾死過,死的人沒有辦法再與活人交流。或許你曾經夢到過逝去的人,你覺得是它給你托夢,實際上是你想起了它。了解什麼是死,首先要了解什麼是生,生就是呼吸,從你開始呼吸的時候,就證明你開始存在了,從你呼吸停止的那一刻開始,意味著你也消失了。呼吸開始了,血液開始循環,心髒開始跳動,不斷地把有營養的東西吃進去,不斷地把體內的垃圾排出來。這個時候人的感官開始工作,人類溝通外界的通道打開,眼睛看到顏色,耳朵聽到聲音,鼻子能聞到氣味,舌頭能夠感覺到味道,通過感官傳遞的舒適是暫時的。

日本有一位幕府將軍叫做足利義滿,他曾經向他的部下提問,說:“有什麼東西是眼睛看不到,去也可以感覺到的?”部下提供了許多答案,他都搖頭表示不滿意,最後他自己說:“答案是幸福。”有看來,感官之外還存在著一種東西,它是非常重要的。王陽明把它叫做良知,這個良知是人身體中非常重要的東西,人們常常被感官傳遞的舒適所迷惑。見到好看的顏色、好聽的聲音、好的氣味、好的觸感就極力的追求,這樣你就會陷入極端和泛濫的境地。這種極端和泛濫的東西會降低感官的靈敏度,會蒙蔽人的良知。人喜歡安逸,喜歡舒適,喜歡不承擔責任,可動物們為什麼還要照顧自己的幼崽呢?動物為什麼沒有習慣性的把幼崽爺爺奶奶去撫養呢?

或者說幹脆扔掉不顧它們的死活。即便是動物也有親情,人卻不然,為了追求自身的安逸、舒適,從而拒絕承擔責任,把孩子丟給爺爺奶奶,自己去蹦迪、購物、旅遊,亦或是穿上低胸衣、濃妝豔抹去會見老板,這是她的事業。每個人都在抱怨自己不被注意,沒有人在乎他的感受。有一位先生這樣描述家庭會議的情形,當其中一個人講話的時候,大家沒有專心的聽他講話,而是專心的等他說完,別人說完了,輪到你去說,不知道你是否注意到根本沒有人在聽你說話,假如大家習慣於把自己的需要無限的放大,而把別人需要非常輕率的忽視掉。在你的眼裏別人那麼不重要,所有的人都應該犧牲自己的利益為你讓路,你怎麼敢指望自己是個受歡迎的人。龍澤花死了,她麵色慘白,地上沾滿了鮮血,在她臨死之際,看到有人推開了門,那是死亡之門,也許也是天堂之門。

什麼是死呢?呼吸停止,陰氣和陽氣分道揚鑣,陽氣從口中呼出,陰氣從肛中吐出,這就叫做魂飛魄散。當呼吸停止、魂飛魄散,人的感官就會相繼關閉,人的良知也會消失。因為良知是伴隨著生存產生的東西,生存好比土壤,兩隻好比水草,突然要是消失了,水草也沒有存在下去的可能性。你生前恐懼的所有東西都不會在死後發生,也為死就是從有到無,無就是什麼都沒有,自然也不會有地獄,不會有酷刑,人既然死了,也無所謂報應。對於死人來說,屍體被放入豪華的墓室,與投入茅廁的效果是一樣的。香和臭都是根據活人而言的,人一旦死了,香和臭、幹淨和汙穢的分別就不存在了。

明日,報紙上忽然刊登了一則消息,說原愛的本店的頭牌姑娘龍澤花切腹身亡,關於她為什麼這樣做,警方還在調查。井上純美被一則消息驚的啞口無言,淺田真子蜷縮在井上純美的懷裏,半天說不出話來。甲乙兩位副局長都感到十分頭疼,對於山口組和愛的本店的負責人來說,這樣的消息就像是樹枝上的烏鴉一樣令人生厭,因為他們現在沒有辦法顧及到這個。對於愛的本店的負責人來說,現如今最重要的是把愛的本店重新開起來。其實整個過程還是非常順利的,總體來說大家都很看好風俗產業,而愛的本店又是業內翹楚,愛的本店這塊招牌的價值是沒有辦法估量的。

如果是社會上的一些人出於利益的考量投錢給愛的本店,這不足為奇,難的是中村龜藏也投了錢,而且他是公開這樣做的。如大家所預料的那樣,他的舉動引起了人們的熱議。他在接受參訪的時候說:“我們國家之所以能夠在戰後的滿目瘡痍中迅速恢複元氣,靠的就是我們日本舒適的生活環境,日本有幹淨的空氣,整潔的街道,漂亮的建築,還有彬彬有禮的百姓。日本人有非常完善的服務業,全世界的商人都願意來日本投資,他們相信在日本可以賺大錢。全世界的遊客都願意來日本旅遊,在日本你會一直生活在驚喜當中。愛的本店是風俗業的領頭羊,它要是趴在地上起不來了,東京的旅遊業保守估計也會損失三分之一的收益。東京的繁榮,風俗業的興旺是重要前提。我們必須感謝那些牛郎和織女,他們大多是一些有夢想的年輕人,為了實現自己的人生價值,進行了前所未有的拚搏,他們是我們大和民族的驕傲,是日本的英雄。”

首相的發言引起了道學家們的不滿,但也有相當一部分人采取支持之態度。天皇對於這樣的發言不是很滿意,但他隻是個虛位的負責人,不好直接去反駁。儲君對於中村龜藏的說法也沒辦法讚成,但他也選擇沉默。親王壓根沒有注意到這個問題,他的精力沒有用在關心國家大事上麵,他時而為莊稼的糟糕長勢感到擔憂,時而為池塘裏的魚生病而夜不能寐。雅子一天天大了,她和王妃的關係似乎有惡化的跡象,還好王妃一般采取忍讓之態度。皇後也為孫女叛逆的做派感到擔憂,為此她召見了親王。

其實在佳子本人看來,整天有一群人盯著她,看她穿衣的尺度是不是大了一點點,這是很招人反感的。她有一個叛逆的老子,所以也有人把問題產生的原因歸結於她的父親。有記者問他說:“你怎麼看待社會上圍繞佳子公主的穿著而引發的熱議?”親王說:“我完全理解佳子的立場,我相信她按照既定的路走下去。”他的回答無疑坐實了一些人的猜測。對於這個問題,王妃其實有過幾次規勸,但佳子很不以為然,王妃也沒有辦法。按照社會上一些人的想法,親王身為佳子的父親,更應該出於某方麵的考慮而禁止佳子去挑戰一些涉及禁忌的東西。大家都認為親王的話實際上為佳子越軌行為開了綠燈,媒體上吵得越來越熱鬧,可這些人拿他們父女實在沒辦法,即便如此,天皇夫婦也坐不住了,因為皇室的一些事情經常被這麼討論,勢必會影響皇室的聲譽。

親王在去見母親之前,王妃說:“夫君,不管你自己心裏怎麼想,見到皇後的時候千萬不要頂嘴,她說什麼你答應就是了,佳子那邊我慢慢勸,天長日久總會有所改進。”來到皇後的臥室,親王鞠躬行禮,皇後說:“坐吧!”落座之後,皇後吩咐看茶,親王手裏捧著茶碗,一邊喝茶一邊準備聽母親的訓斥,皇後壓低聲音說:“你居然在接受采訪的時候支持你女兒的想法,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親王笑著說:“是的,謝謝母親誇獎。”皇後一臉無奈的說:“誰誇你了?你們父女兩個能不能有所收斂?能不能不讓媒體一天到晚盯著不放,這樣讓皇室顏麵何在?”看皇後真動了氣,親王說:“母親息怒,你放心,佳子這孩子我了解,她不會學壞的。”

這番話頓時讓皇後啞口無言,他說佳子不會學壞,你總不能說她一定會學壞吧!皇後愣了好一會兒,腦子裏空白一片,舌頭像是打了結。親王說:“母親保重,我告辭了。”說完鞠一躬就走了,剛到門口就看見天皇臉色鐵青站在那裏,親王立刻退回去,天皇在皇後身邊坐下來說:“你可真是你母親的好兒子,你看把她氣成什麼樣了,居然好意思走。”親王頓時覺得壓力來了,天皇說:“你小子眼珠子亂轉,在想著怎麼對付我這個老頭子?”親王剛要說話,天皇說:“住口。”說完這句,天皇的腦袋也空了,不知道還有什麼大道理可以教訓這個不聽話的兒子,就在這個時候儲君來了,進門之後先給父母行禮,然後才看見親王,說:“咦?你怎麼在這裏?”親王說:“我來給母親問安。”儲君說:“在這方麵我不如你。”

天皇說:“你別垮他了,再誇這小子尾巴要翹到天上去了。”儲君說:“佳子的事我也聽說了,你們也不要埋怨他了,父親向著女兒,這在正常不過了,要是愛子遇到同樣的問題,我也會支持她的看法。”皇後和天皇對視一眼,一時間沒了主意,儲君接著說:“父親,如果是過去,父子關係像是君臣關係,作為長輩訓誡晚輩,似乎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可如今時代不同了,父子關係其實是一種平等的關係,怎麼理解父子之間的平等呢?在一定的時間內,父親是兒女的監護人,就像是成年的動物要保護幼崽,讓他們順利的長大成才,這是個漸進的過程,父親要一點點放手,兒女要一步步走向獨立。我們不要習慣於站在自己的角度去反對她,而要習慣於站在對方的角度去理解她。這樣可以消除對立,讓父子之間的關係變得更融洽。相對於父子之間的信任,佳子的穿著問題是微不足道的。讓佳子感覺到父親跟她是一條心,她以後才有可能在處理重要問題的時候征求父親的意見,沒有這種信任是很危險的。在這裏我必須說道德是個非常脆弱的東西,單純的想用道德去壓製一個人,往往會造成悲劇性的後果。”

天皇夫婦被長子的一片大道理洗了一遍,雖然很反感他的觀點,可他也找不到有力的話語去反駁他。過了一會兒,天皇說:“退下吧!反正女兒也是你們自己的,我不管了。”儲君和親王退了出去,出了宮門,親王向儲君鞠躬,說:“謝謝你。”儲君說:“回去代我傳話,就說我也支持她。”

看見兩個兒子退了出去,皇後雙眉緊鎖,說:“男人就是不靠譜兒,好好的女孩子都讓他們給慣壞了。”天皇笑著說:“算了,女兒是他們的,讓他們自己去操心吧!”皇後說:“可你阻止不了媒體的議論。”天皇說:“由他去吧!”天皇的這個態度,對皇後更是一個打擊,一高興她就病了,皇後一生病,媒體上的吵鬧聲就更厲害了,有不懷好意的人說這都是佳子造成的,她必須為自己不當穿著造成的嚴重後果承擔責任。皇室遭到了媒體的圍攻,很顯然這觸及了日本這個國家的底線。

首相中村龜藏把諜報組織的負責人井上純美找來,說:“井上君,請你設法讓媒體閉嘴,不要讓他們炒作佳子公主的穿著問題了。”井上純美說:“盡力而為。”回去之後就犯了愁,會議室裏鴉雀無聲,井上純美說:“諸位,都說句話吧!怎麼讓媒體閉嘴,不要讓他們在議論佳子公主的穿著問題了。”這個時候一個聲音打破了寧靜,她不是別人,正是淺田真子,她說:“很簡單,隻需要轉一下焦點就可以了。”井上純美說:“怎麼轉?”淺田真子說:“龍澤花切腹了,警方遲遲沒有進展,稍微放一點消息出來,我保證沒有人在注意佳子公主的穿著問題了。”井上純美鐵色鐵青,副局長乙說:“沒關係,我們想別的辦法。”井上純美卻說:“不,就使用這個辦法。”副局長乙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井上純美深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就走了。

明日,報紙上出現了一篇評論,作者覺得龍澤花之所選擇切腹,是為了大和民族的靈魂。現在的日本人很少有人有勇氣切腹。一開始這篇評論似乎沒有引起什麼波瀾,不久之後宮崎次郎在歌舞伎町一番街的入口切腹,他之所以這樣做,是因為他要報答社長的恩德。隨著有越來越多的人切腹,慢慢的,社會上彌漫著一種恐怖的氣氛,這樣佳子的穿著問題也就不是是沒問題了。井上純美決心把風俗社這顆毒瘤徹底的腕掉,風俗社成員相繼有切腹的新聞傳出,山口組的總舵主顯得很不安,東家仍舊忙著恢複愛的本店。

終於到了重新開張的前一天,東家把所有的股東和員工召集在一起,他說:“現在有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好消息是愛的本店就要重新開張了,壞消息我們的合作夥伴風俗社遭到了毀滅性的打擊。社長慘死,風俗社的成員一批一批的選擇切腹,這足以說明他們已經走上了玉碎的道路,絕不可能向對方投降。”股東甲說:“沒有了風俗社,我們上哪裏去尋找貨源呢?”股東乙說:“是啊!這種事風俗社願意幹,愛的本店家大業大,他們深深知道樹大招風的道理,明顯違法的事他們是不做的。”股東丙說:“不如咱們自己幹吧!”股東乙說:“不可能。”東家說:“我的想法是這樣的,極力去尋找沒有一位沒有切腹的風俗社成員,我們可以資助一筆錢,讓他招募風俗社當中的幸存者,重新成立一個暴力社團。規模不要很大,專門做這個生意。”找了三天,總算是找到一位原風俗社的高級官員,他還帶著六位同事。東家免費送給他們槍支彈藥,還有現金,希望彼此可以合作。這些人有兩個明顯的特點,一是厭惡貧窮,二是不在乎自己的性命。

再說開業那一天,現場極為熱鬧,皇室代表、內閣成員、商界翹楚,他們都選擇秘密出席,坐在與外麵隔絕的屋子裏,大家聊得非常愉快。中村龜藏說:“有什麼困難盡管提,官府一定解決。”東家說:“最難得是貨源,過去婦人迫於生計,不得已去賣。現如今很少有人挨餓,所以投入這個行業的女性越來越少。”中村龜藏聽了笑著說:“怎麼會呢?現在的形勢非常好。有幾個臭錢的人都忙著享受,沒有錢的女性都想著通過交易來或許財富,這樣才好去買名牌的服裝、包包和鞋子。對於女人來說,實際生活的怎麼樣,這似乎無關緊要。隻要每天穿一身名牌去別人眼前嘚瑟,她就覺得自己沒有白活。”東家說:“你說的這些人主要是十六歲至二十二歲之間的女性,這個年齡段的女性很受老板們的歡迎。她們一般不會在固定的地方提供服務,做這行主要是玩兒票。”中村龜藏說:“你們應該進入這個領域。”

東家一臉茫然,說:“大人,未滿十八周歲的女孩子做這樣的營生是違法的。”中村龜藏笑著說:“其實年滿十八周歲的婦人要想做這一行都沒有法律上的依據,不過法律規定是一回事,事實上是另一回事。”東家被驚的目瞪口呆,中村龜藏說:“法律規定男女平等,實際上男女是不平等的,不信你去做個調查,不是男人當家,就是女人當家。沒有真正是男女共同當家的,一男一女,誰也不聽誰的,他們一定會離婚。”東家不敢亂說,隻是在哪裏聽,有些事隻能說不能做,有些事隻能做不能說,比如男女平等,說一說,做個姿態,這是沒有問題的,如果真的這麼去做,很少有不吃虧的。比方說貪墨一點公款,收受一點禮金,這種事可以做,卻不能聲張,一旦讓人家知道了,進入監獄的門就算是打開了。

深諳此道的他沒有上當,中村龜藏回到官邸心裏很是不平,為什麼沒能夠抓住對方的小辮子呢?本來親王也在本邀請的人之列,但是他沒有來,他給出的理由是身體有恙,正在接受治療,不宜在出息公開活動。自從被那日被皇後和天皇訓斥之後,他的身體狀況又惡化了,但是他禁止把消息傳出去。佳子為此憂心如焚,她給麻生道子打了電話,麻生道子奉命去府邸探視,親王看起來非常的虛弱,從生理學的角度,你說不上來他的病到底是什麼,就是看見他非常的虛弱,可見他的病是來自於心理層麵。她說:“殿下,有什麼事讓你煩惱嗎?”親王說:“其實我也說不上來我到底有什麼煩惱,就是總也打不起精神。”她說:你多長時間沒有參加戶外運動了?”

親王說:“怎麼說也有三五年了吧!”她說:“你經常跟人聊天嗎?”親王說:“很少,大部分時間都悶在書房裏讀書。”麻生道子說:“跟人聊天的時候會覺得很愉快嗎?”親王說:“不會,每次說不了幾句我就開始打瞌睡。”麻生道子從包裏掏出來一份請柬,笑著說:“歡迎來參加我們琴社的活動。”親王說:“我不會彈琴。”麻生道子說:“你隻管去就可以了。”她走之後,親王拿著請柬有點魂不守舍,這讓王妃很不高興,她奪走了請柬,親王的病情迅速惡化,王妃徹底被激怒了,她衝進病房大喊大叫,說:“我看你得的是相思病,你是不是看上哪個小妹妹了?”

親王氣的當場就昏了過去,佳子回來之後,發現父親越來越不對勁,立刻要去把麻生道子請來,王妃阻止說:“我寧可讓你的父親死了,也不能讓他在個人操守上出問題。”佳子說:“他已經這樣虛弱了,能出什麼問題?”王妃說:“精神出軌更不能忍。”佳子說:“一個輕易就想把丈夫置於死地的女人的確不值得愛了。”王妃氣的一把抓住佳子的領口,如同雷劈一樣,排山倒海的耳光如電光火石般貼上去,佳子完全被打懵了,突然她的臉上開始不住的流血,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