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一隊戴著鐵帽子的荷槍實彈的警察聞訊趕來,看見蒙麵人,立刻開槍射擊。這個時候蒙麵人當中的頭目突然吹了一聲口哨,大家四散奔逃。警察分成許多個小組分別去追趕四處奔跑的蒙麵人。
田中隆三長出一口氣,心想老子算是躲過了一劫。這個時候突然有人朝著他背後打了一槍,他立刻中槍倒地,那人立刻竄到田中隆三跟前,正打算補射幾槍,不料田中隆三突然轉身朝著他的麵部打了一槍。他的臉上開了一朵巨大的桃花,當即血流不止,他正要還擊的時候,卻發現田中隆三已經將槍口對準了他的寶貝,他渾身的寒毛一下子就豎立起來了。正猶豫的時候,田中隆三已經扣動了扳機,不過是一眨眼的功夫,他的子孫就被斷送的幹幹淨淨。
田中隆三還在上麵一連補了五槍,他整個下半身都被打爛了。他疼的呲牙咧嘴,這個時候田中隆三在他的手腕上打了一槍,他的一隻手當即就飛了出去。田中隆三咬著牙說:“你們風俗社讓老子的兒孫都沒有了,今天老子也讓你斷了兒孫,老子還要讓你變成殘障人士,老子就不信,你的社長爹爹會養活你。”
他一邊嘶聲裂肺的痛哭一邊說:“菩薩一定不會放過你。”田中隆三說:“你還是擔心一下自己吧!能想到躲在背後偷襲老子,看來你不是第一次幹這種營生,像你這種惡貫滿盈的人就應該被判處重刑。”他滿嘴汙言穢語咒罵個不停,田中隆三的耳朵像是安裝了過濾器,在田中隆三的臉上看不到任何不滿,反而滿臉堆笑,把扣子解開讓他看了看自己的防彈衣,說:“想殺老子可沒那麼容易,你是不是特別想把老子穿著防彈衣的消息告訴你的弟兄,可惜啊!你不該有這麼想法,不然我用不著割你的舌頭。”
說著走過來一腳踩在他的脖子上,然後從褲兜裏摸出一把小刀,笑著說:“張嘴,乖。”他怎麼可能自己把嘴張開,田中隆三毫不氣餒,朝著他的腮幫子就是一槍,然後看見他就把舌頭吐了出來,田中隆三歎口氣說:“你看你,這麼調皮幹什麼?”
他兩眼大瞪,鼻孔裏不停的冒著粗氣,麵對此情此景,他已經是束手無策了,眼睜睜的看著田中隆三走了,過了好一會兒,另一個蒙麵人趕來,看見他躺在那裏便走過來。他嘴裏不停的冒血,舉起失去右手的胳膊想要說什麼,卻怎麼也說不出來,對方說:“行了,你也不必說了,我給你來個痛快的,到了陰曹地府,來要是做了惡鬼,一定記得去找那個田中隆三。”
田中隆三感到那座監獄門口已經是日落時分了,他先在對麵的招待所昭登記了一個房間,決定先休息一夜,明日再去會井上純美。在他的心中對方曾經高不可攀過,也經曆了落魄和卑微,麵對這位救命恩人,他不能答應她的請求,把她娶回家,隻能看著她在煙花柳巷無休止的沉淪。世上的人大概九成都都不能免俗,他自私、世故,在他的眼裏井上純美的幸福遠遠比不上自己的前途更重要。可是當自己的心情不好的時候,他總是能想起井上純美,在他最為艱難得時候,井上純美幫助了他。這是田中隆三的大幸,是井上純美的大不幸。
他在樓下的餐廳吃了一份炒飯,喝了一瓶啤酒,然後躺在床上休息。他知道自己的行蹤很可能一直不能脫離風俗社的視線,隨時都有可能遭到襲擊,所以就是在睡覺的時候,他始終握著那把非常漂亮的左輪手槍。那是山本藤原送給他的生日禮物,現在這個在他生命當中起了重要作用的男人卻不能保護他,這一夜格外漫長,他雖然非常的疲憊,卻因為心情不好而難以入眠,到了天快亮的時候,才勉強睡了一小會兒。
天色大亮,她穿戴整齊去見井上純美。因為準備好了打量有關人士的錢,所以一切都進行的比較順利,見到井上純美的時候,看見她麵色紅潤、精神煥發,大大出乎他的預料,他們之間擱著一層厚厚的玻璃,他們麵前各自擺著一部電話,井上純美拿起了電話,說:“你能來看我,我感到很高興。”
田中隆三說:“我很擔心你,不過我什麼也做不了。”井上純美笑著說:“你能來看我就很好了,不需要你做什麼。”田中隆三穿著一件雪白的襯衣,打著藍色的領帶,外麵套著灰色的西服,腳上皮鞋擦得鋥亮。不過他的氣色不大好,抬頭紋似乎又增加了不少。井上純美說:“希望你照顧好自己。”聞聽此言,就好像一個人穿著單衣在風雪交加的夜裏行走,突然有一個人把一個熱水袋塞到你的懷裏,田中隆隆仰起臉,淚水在眼睛裏打轉,說:“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不值得的。”
井上純美笑著說:“其實我對誰都是這樣的,選擇善良的活著,無所謂值得不值得。”之後就沒有什麼話講了,井上純美說:“如果你能見到小澤靜惠,代我向她問好,就說我很想她。”田中隆三就把最近在東京東京的事告訴她,井上純美聽到這一席話,顯得很激動,說:“謝謝你告訴我這些。”這個時候伊藤中正說:“時間到,下次再來吧!”
田中隆三站起來走了,伊藤中正一直送到門口,田中隆三起了疑心,下意識的把手放在槍把上麵,伊藤中正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他突然一轉身朝著伊藤中正的胸口就是一槍,伊藤中正大感意外,說:“你帶著搶?”
田中隆三立刻把槍塞進了口袋,笑著說:“沒有啊!我怎麼可能帶槍呢?”伊藤中正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槍傷,大聲說:“你明明就是攜帶槍支進入了監獄,現在還想狡辯。”田中隆三兩手一攤,一臉無辜的說:“你不要信口雌黃,怎麼可以這樣平白無故的誣陷我。”伊藤中正說:“你還裝蒜,我都看見了,槍就在你的口袋裏。”
田中隆三把手伸進去將槍上的子彈退掉了,然後把槍拿出來陪著笑臉說:“我的兜裏的確有一把槍,不過這是一把玩具槍,不信你看。”伊藤中正把槍拿在手上端詳了半天,說:“我怎麼覺得它是一把真槍?”田中隆三笑著說:“真槍我能拿出來給你看嗎?”伊藤中正點點頭說:“有道理。”
把槍還給了對方,臨走前田中隆三握住伊藤中正的手深情的說:“我能請你吃飯嗎?”伊藤中正說:“平白無故,我怎麼好去麻煩你?”田中隆三說:“我覺得我們之間非常有緣,如果你不嫌棄我是個出身不好的人,你就答應我的請求吧!”日本人最不願意讓別人下不來台,於是滿口答應,說:“行,去哪裏吃飯?在什麼時間?”田中隆三說:“現在就跟我走。”伊藤中正說:“不行,我還在工作。”田中隆三說:“中午可以嗎?”伊藤中正說:“中午不行,我要跟著師父習武。”田中隆三說:“那就晚上吧!”伊藤中正說:“晚上在什麼地方呢?”田中隆三說:“我會來接你。”
二人揮手告別,田中隆三的腦海中開始布局,這位獄警看上去沒見過什麼世麵,應該是很容易操控的,他決定花點錢把他收買,然後就在井上純美的身邊布下了一條眼線,他這麼做的動機很複雜,從主觀意願上講,他願意讓井上純美有一個安全的生活環境,可一旦這安全的生活環境建立在他的前程受到威脅的基礎上,他就會毫不客氣的把井上純美的利益晾在一邊。他靠在招待所的鋪蓋卷上一支接著一支不停的在哪兒冒煙兒,一天的時光本身無所謂長短,人對時間長短的概念來自於他們對生活的主觀感受,愉快的日子快一些,憂愁的日子慢一些。
這一天對於田中隆三來說過的特別漫長,他躺在那裏無所事事,垃圾桶裏的煙頭都溢出來了。終於等到天黑,雲彩遮住了月亮,閃電閃個不停,雷聲不絕於耳,然後天空就開始下起了大雨,按說大雨持續的時間不會很長,這次也似乎沒有例外,大雨沒有持續太久,天空開始飄著中雨。到底要不要去接伊藤中正呢?想了很久,他還是覺得去看看,要是沒有接到,失信的就是對方,反過來失信的就是自己了。他舉著雨傘來到警局門口,發現伊藤中正早就在那裏等候了。他們並肩走在飄著雨的街上,大部分店鋪都已經關門,田中隆三說:“對不起,這樣的天氣我沒辦法請你吃好一點的飯食了。”
伊藤中正說:“我有一句話需要說在前麵,如果說你願意跟我打交道,請接收各支付一半餐費的作法。”田中隆三說:“這是為何?”伊藤中正說:“日本人的性格是這樣的,不願意給別人添麻煩,不願意欠別人的人情。”田中隆三說:“我也是日本人,我的想法是眾人拾柴火焰高,大家幫襯著才能把事情做好。”伊藤中正說:“你不會是來自中國內地的歸化人吧!”田中隆三連連擺手說:“這個放心,我還是真不是什麼歸化人,我體內流淌的血液愛分之百來自日本。”
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不知不覺來到一家餐廳門口,裏麵人不多,卻還沒有打樣。進去之後,所有的店員臉上都泛起了愁雲,店主也顯得很不耐煩,伊藤中正說:“咱們走吧!”田中隆三說:“我們就在這裏吃了吧!再在街上走一陣,咱們就隻能空著肚子回去了。”店主皺著眉頭進了屋子,一位女店員三十歲上下,身上係著圍裙,胳膊上套著套袖,嘴裏叼著煙卷兒,頭發是紮起來的,額前散落著幾縷亂發,她瞪著眼睛把菜譜丟在了桌子上,說:“吃什麼請點吧!”田中隆三從容不迫的看著菜譜,不知道該點那個,伊藤中正也沒有注意,兩個人推來推去磨嘰了快一個小時,最後每人點了一份驢肉麵。
田中隆三說:“來一紮啤酒吧!”伊藤中正說:“今天是雨天,陰氣中,不如喝點白酒吧!”田中隆三說:“好,白酒才能喝出感覺。”伊藤中正說:“勞駕你幫我們燙一壺白酒。”田中隆三一看這人無論是穿著還是打扮,都不像個精細之人,這樣一個人腦子裏怎麼會突然冒出這麼個想法。真是百思不得其解,此人就在眼前,你還思個鬼,田中隆三說;“伊藤先生,像我這樣的人春熙秋冬都在喝啤酒。你跟我不一樣,雨天陰氣重,就想著燙一壺白酒,你可真是講究人啊!”
伊藤中正笑著說:“千萬不要這麼說我,我是個如假包換的糙人,有一次下雨天也有人請我喝啤酒,師父告訴我雨天陰氣重,不要喝啤酒,喝一點溫熱的白酒。”田中隆三說:“如果把陰氣換成濕氣就會更好一些。”伊藤中正說:“或許我師父也會說錯話,但我知道她是個極好的人。”田中隆三說:“能否請教你師父尊姓大名?”伊藤中正說:“我的師父叫岸信純。”這個名字上一次在他的耳邊響起,似乎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再次聽到這個名字,真是如晴天霹靂一般,若是在冷不丁聽到這個名字,他肯定會覺得不過是名字雷同而已。這次不一樣,他距離井上純美近在咫尺,會有那麼巧嗎?他的師父偏偏不是井上純美。他點點頭說:“莫非你的師父就是井上純美?”
伊藤中正說:“你為什麼這麼關注我師父呢?”田中隆三心裏想老子認識她比你早,憑什麼你和她的關係比老子跟她還要近,你真是恨死老子了。嘴上卻說:“我對於武功比較好的人都很仰慕,所以我才會好奇打聽。”伊藤中正說:“我能明白你的這種心理,師父進來的當天就跟關在同一個囚室的幾位犯人打了一架,按說那都是些身強體壯、生性強悍的女人,我師父三拳兩腳就把她們打翻在地,現在她們拜我的師父為老大,事事唯她的馬首是瞻。”
店員把溫酒和驢肉麵端了上來,兩個人立刻喜形於色,三下五除二,酒壺裏的溫酒早沒了蹤影,盤子裏的驢肉和麵都一掃而光。此時此刻夜已經深了,他們分手各自回到住處。田中隆三又買了一瓶酒回到招待所用熱水把酒溫好,然後靠在鋪蓋卷兒上慢慢喝著,慢慢的有了醉意。
就在他要不省人事還沒有不省人事的時候,突然一顆槍子從窗戶裏飛了進來。他似乎並沒有意識到危險在向他靠近,第二顆子彈飛進來,他也沒當回事,可就是這顆倒黴的子彈在擊中牆壁之後發生了跳彈,在改變了行進的線路之後直奔他的大腿,他趕緊躲避,卻因為就做之後身體不怎麼聽使喚,被子彈擊中了臀部。一陣劇痛襲來,這一下子他的酒全醒了、這個時候早已經從窗戶裏跳進來兩個人,三個人破門而入,痰都用黑布把臉遮住,手裏拿著手槍,頭目來到他跟前笑著說:“咱們終於又見麵了,你現在挺能溜啊!可惜啊!憑你的那點本事能翻得出老子的手掌心嗎?”
這個時候田中隆三早把槍掏了出來,突然扣動扳機,子彈奔著他的寶物就去了,隻聽噗嗤一聲,頭目的寶物被打落在地,他疼的躺在地上打滾,一邊打滾一邊大聲痛哭,嘴裏說:“打死這廝,打死這廝。”
田中隆三衝到他跟前,說:“你想死,老子成全你。”瞄準他的腦袋一連開了五槍,他脖子以上的部分基本上算是沒了,地上被紅白之物塗抹的不成樣子。這些手下看見自己的頭努死了有了主心骨,他們額頭上開始冒汗,滿心想的是自己該如何逃脫這個惡魔的掌心。有一個不怕死的跳出來說:“大家不用跑,趕緊開槍打死他。”田中隆三看也沒看,隨便把手舉起來就是一槍,那顆子彈碰巧穿過了他的太陽穴,中槍之後不到一秒鍾就死幹淨了。
他們被嚇得腿都軟了,這個時候突然又響了一聲炸雷,田中隆三隨便朝一個人開了一槍,剩下的人都跑了。哪位沒有逃掉的人中了腿上中了一槍,他並不甘心就這樣被打死,也舉手朝田中隆三開了一槍,這個人的槍法還是很不錯的,一顆子彈奔著田中隆三的兒孫就去了,可惜他的兒孫們早就不存在了,結果不過是擦破了一層皮而已,田中隆三一槍打中了他的手腕,他打算換一隻手去哪搶,沒想到剩下的那一隻手腕也挨了一槍。這下子他算是交代了,田中隆三走到跟前按笑著說:“乖,寶貝兒張嘴。”對方一口痰飛在田中隆三的臉上,田中隆三扣動了扳機,一顆子彈從從他的嘴裏鑽進去。從他的後腦勺出來。田中隆三摸著自己的槍笑著說:“真是一把好槍。”
明日,西鄉格玥來見織田正男,他們見麵的地點在監獄的後麵那座荒山的山腳下,他們在太陽還沒出來的時候就開始爬,爬到山上的時候太陽剛出來。雲彩一層一層連綿不絕,從山間到天際,都被雲彩環繞,當太陽從雲山霧海中浮出的時候,這個時候你能夠感覺的一種正氣正在升騰,織田正男一臉憂傷,他簡直是在無視眼前的美景,說:“你真的要走了嗎?”西鄉格玥說:“是,我來是為了收集案例,現在正事沒幹成幾件,反而白白的消耗了時光,這讓我深深的感到不安。”織田正男說:“你又何必感到不安呢?咱們不是聯手救了你的朋友嗎?”西鄉格玥說:“我在這裏幫不上什麼忙,還讓你白白的擔心,回到律師事務所,我可以利用自己的本行為朋友出力。”
她穿著一件粉紅色的和服,腳上踩著木屐,梳著日本傳統仕女的發髻,手裏拿著折扇,織田正男穿著一身黑色的和服,手裏拿著一把武士刀,腳上踩著木屐,她說:“今日一別,不知何時還能相見?”西鄉格玥說:“隨緣吧!”織田正男說:“你不用擔心你的朋友,倘若你的朋友有什麼問題,我情願切腹。”她來到審訊室和井上純美道別,井上純美顯得很傷心,但是她強忍著淚水,說的都是些非常豪氣的話,送走了西鄉格玥自己一個人趴在那兒哭了很長時間。
伊藤中正說:“師父,你不要太難過,我會努力照顧你的,如果你遭遇什麼不測,我一定在搶在你出事之前切腹自盡。”井上純美聽了神情愴然,伊藤中正說:“師父,你還是叫我武功吧!”雖然他的底子很差,可架不住他反複練習,他知道師父這個人不喜歡欠人情。為了能讓她安心,隻能努力練習。井上純美說:“那好,你先把我教給你的長拳打給我看。”井上純美一邊看一邊搖頭,說:“還需要練習。”就在這個時候,一位獄警過來說:“有人來看望井上師父了。”
她稍微做了以下準備就出去見客了,田中隆三見到她的時候顯露出一臉的愧疚,說:“我要走了。”井上純美輕描淡寫的說:“一路平安。”田中隆三說:“你就在沒有什麼話跟我說嗎?”井上純美說:“田中先生,我已經做了我能做的一切,現如今我身陷囹圄,再沒有什麼事可以幫到你了,希望你以後不要再來看我了。”此言一出,對方臉色慘白,簡直比死人還要難看。他一下子跳了起來,說:“很好,你可別後悔。”
井上純美丟下電話,站起來就走。田中隆三拔出手槍朝著她扣動了扳機,幸虧是防彈玻璃替她抵擋,否則井上純美就要香消玉殞英年早逝了。她大吃一驚,田中隆三還在朝著她不斷地開槍,槍子在防彈玻璃上不時擦出火花。伊藤中正立刻擋在井上純美的前麵,說:“你為什麼要傷害我的師父?”田中隆三說:“給老子滾開,老子現在最恨的就是你,趕緊滾,不然老子就要你的命。”井上純美說:“快走開。”伊藤中正說:“我不能讓他傷害到你。”井上純美說:“我前麵有防彈玻璃,你快躲開。”隻聽見一聲槍響,井上純美看呆了,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