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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布來到電梯口,阿袖和崔助理在等他。黃布說,我還有事,你們去玩吧。
阿袖說,那我們先洗澡再唱歌吧,師傅你有空就來,人少了就不熱鬧了。
黃布上了十樓,打開辦公室的門時看到胡恬慌忙地關了電腦。黃布說,胡恬,章總要來了,你先去忙別的吧。
胡恬剛走,葉子就來了。葉子拿著一把房間的鑰匙說,黃總,阿袖房間的鑰匙放你這裏吧?
黃布說,直接給她吧,等下沒有事你也去陪她唱唱歌,我不能去了,和章總還有事要商量,她今天高興,要熱鬧。
葉子點點頭。葉子說,阿袖真幸福,你這麼關心她,什麼時候你也收下我這個徒弟吧。葉子看著黃布,兩個酒窩裏象綻開的白玫瑰。
黃布說,從現在起,不管怎麼我也得關心你一點,不然我們的合作就要有破綻。
葉子說,你放心吧,無論如何我也會把假戲演得跟真的一樣。葉子的話帶有挑戰性。
黃布想,現在的女孩可真有勇氣,無論如何晚上是不能住在酒店了。他覺得他的情感在今天的晚上將麵臨一場女人的回剿。
黃布與章法商量好關於章清的事就離開了酒店。他首先想到晚上該去的地方就是亞亞書吧。黃布把手機關了。
來到書吧,曉曉開心地與黃布說這說那,哥呀哥的叫個不停。黃布敷衍著,直接上了閣樓。亞亞頭都沒有抬一下,依然在繡那幅龐大的作品,具體的內容還看不出來。
黃布說,你怎麼了?
亞亞還是沒有理他。
黃布坐了一會兒就下樓看書,腦子裏一片混亂。黃布站起來和曉曉說,哥走了。
走出亞亞書吧,黃布覺得自己無處可去,想起跨越的事忘了給馬總電話,又把車開到公司。每當遇上決戰性的時刻,無論成敗,馬總是不會主動打電話的,寧願等他的消息。馬總知道,也就是這個時候黃布的心情要麼極好要麼極壞。
馬總果真還在公司。她說,我知道你會來的,我喜歡你的就是這點。
黃布是一個對待工作認真而又負責的男人,盡管他也知道自己有許多不可容忍的缺點。馬總能容忍他,多少讓他有點激動。黃布這人隻要誰給他感動,他就願意為誰賣命。
馬總用很溫柔的目光看著他。他也沒有話好說。
馬總說,走吧,吃飯去。
他說,我吃了。跨越的事也好了,不過我們不是在跨越吃的飯。
她說,你吃了我還沒有,你陪我去吃點。我們邊吃邊談事。
他其實已經好久沒有陪馬總吃飯了。
別看馬總很理智,但在特定環境裏的那種眼神,讓黃布不敢直視,特別是倆人單獨喝酒的時候,會由一個理性的女人變得激情四溢。黃布想,兩個激情的人是不可以在一起對飲的。他曾經拒絕過馬總好幾次,這一次再拒絕就覺得有點過了。
黃布說,好吧。
他們倆就在公司樓下的多瑙河西餐館找了個包廂,各人要了一份牛排,還有一瓶紅酒。
她說,你的狀態不好,已經有點時間了,我早看出來了。先把那個太湖美食節的策劃提綱做好,細案交給阿袖。我放你假出去散散心。也可以帶上阿袖,算我獎勵你們的。
他搖搖頭,說,休假也用不著,帶上阿袖更用不著。
馬總朝著他笑,笑得他不知所雲。
他疑惑地問馬總:“你以為我愛上了阿袖吧,象這樣小的女孩子我還真不感興趣呢。再說她母親早就給我透底了,隻能是工作關係。”
馬韻萍一驚,然後就笑了。她的笑沒有聲音,很曖昧也很得體,似乎很有深度。
他說,馬總你不相信,我這人你知道的。喜歡就喜歡,不喜歡就不喜歡。我喜歡成熟女人。
馬總停止了笑。她說,不喜歡她,要不我陪你去?怎麼樣?馬韻萍試探道。
黃布說,那更加不行了,兩個人都走,那公司咋辦?
她回答:“少做幾單案子其實對公司是不會有多大影響的,我也相信你我都不在的幾天時間,公司照樣會運轉得很好,我相信我的員工。再說,給阿袖他們一個獨立的機會,更加有利於提升能力。”
她看著他,象在等待回音。
他也看著她,不知道怎麼回答。
馬總還是笑,喝了酒以後的笑臉象掛在他眼前一隻成熟的上等蘋果,好看極了。黃布說,馬總你去照照鏡子,你喝了酒後真漂亮。
她說,用不著照,我本身就很漂亮。你不知道嗎,我是雉洲第一屆形象小姐冠軍呢。來我們公司做業務的人有兩種人,一種是看中你才氣,一種是看上我的漂亮,我每次談業務、結帳都要和這些人周旋,既不能得罪,又不能讓他們占了便宜。累呀!
她給自己加了一杯紅酒,然後一幹而盡,空杯放在桌上的時候搖晃了幾下。她站起來,到衛生間去了一下,回來時卻坐到了他的旁邊。
他想,馬總可能是有點醉了。
馬總把她的杯子和黃布的杯子放在一起。她說,來,你陪我再喝一杯。她把酒平分在兩個酒杯裏,正好是滿滿的。
全給我喝吧。黃布說。他真的擔心馬總會醉。
馬總說,不行!一定要你陪我喝一杯。你為什麼對公司裏的女人總是那麼不灑脫,你的幽默感呢?
其實他也說不清為什麼對公司裏的女人總是小心翼翼。他說,好好好,一起喝。他拿起杯子與馬總的杯輕輕地碰了一下,然後一飲而盡。
馬總看著他把酒喝下,而她自己卻把酒放回了桌。他想,還好,她還沒有醉,知道不能喝了。
他們倆就這樣站著。馬總用手抱住他的腰,把頭埋在他的胸口,然後放聲哭了起來。
他拍拍她的背,問:怎麼啦?怎麼啦?
他想她又遇到委屈的事了,需要男人的肩膀靠一靠。她平時看上去總是很堅強,其實也是個感情脆弱的人。他有點了解她。她把他當一個合作者,更把他當成一個哥兒們。
馬總說,今天汪副市長叫我去了,說是把開發區的十幾個大型廣告牌交給我們做。聽他的口氣,要我們先孝敬一下。那不是吃點喝點就算,胃口大著呢。我不想去做違法的事,不然,奮鬥到監獄裏就白折騰了。
黃布說,那咱們就不做,但直接說不做也不好,你就裝傻,光嘴巴感謝,讓他對我們沒有信心。
馬總說,我也是這樣想的,隻是需要一個男人幫我下這個決斷。馬總仰起了頭說,我們走吧,我有點累了,你開我的車。她把車鑰匙給了他。
在去馬總家的路上,他的腦子裏一直在猜測馬總肯定還遭遇了別的事情。
馬總其實也不容易,大學中文畢業後沒有多久就與一位醫生結了婚,而這位醫生在結婚三周後就去澳大利亞留學了。為了支持丈夫昂貴的費用,馬總離開機關下了海,創立了重金屬文化策劃公司。
四年過去了,丈夫也辦好了定居澳大利亞的綠卡。一切算是順暢了,馬總就等著丈夫來接她了。
馬韻萍打算自己要出國,所以一直沒有把公司作為她自己的私有財產。員工也知道,大家也分外努力和刻苦,都把公司當作自己的。
車停在她別墅門口的時候,馬總說,你上去陪我說說話吧,我的精神快要崩潰了。
他看看她,然後點點頭。
馬總沒有把他帶到客廳而是她的書房。書房很雅致,他還是第一次進去。
馬總說,你先隨便看看,我去洗個澡。
他看到書桌上的一份協議離婚的傳真,終於明白了馬總痛苦的原因。她開始仔細打量這個書房裏的一切。
他看到了對麵牆壁上掛著的一張真人大小的照片。那是公司集體春遊時他給她拍的。照片裏的女人坐在老窗子前麵的瓦礫上,手上捧著一個圓圓的向日葵。女人穿著一套白色的運動服,而她的脖子掛著一條紅色的絲巾。女人很青春,也很開心。
他久久地站在照片前品味,心裏卻有點慌亂,也許是因為自己那得意的傑作,也許是因為畫中的那個女人。
他感到自己的腰突然被兩隻很溫柔的手臂包抄著,暖乎乎的。
馬總把嘴貼在他的臉上,說,你也去洗個澡,我給你煮烏龍茶,讓兩個忙碌的廣告人今天也過一回精致的生活。
他已經陶醉了。他第一次主動地吻一個女人。他吻她飄蕩著依絲麗芬芳的長發,吻她被熱水浸泡得紅潤的臉。
馬總說,你還記得你我第一次的談話嗎?那個時候,其實你我對雙方的感覺就特好了,你說是嗎?
馬總的話使他無力還擊。他說,我去洗澡。
馬總把他帶到衛生間,說,睡衣在那兒,全是新的。
等他回到書房,明亮的燈光已經被調節了,整個書房是粉紅色的,紫砂壺裏的水氣蒸騰著彌漫著,書房裏多了份朦朧。
他品著她特意煮的“烏龍”。她走到音響邊,換了一個很慢的舞曲,然後走到他的背後,吻著他的臉說,跳個舞好不好?
他慢慢轉了個身,不由自主地伸出雙臂和她擁抱在一起。他倆沒有邁出步子,象靜靜地定格著的一幅畫。
她說:“其實我早已愛上你了,所以假洋鬼子離我而去,對我來說是一次解脫。
他狂奮地吻著她的臉,雙手雲遊在她的全身。
粉紅色的睡衣玫瑰一樣凋謝在地板上。他感到一種幸福布遍了整個身心。
那個晚上,畫中的女人屬於了黃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