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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曉曉生日過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裏,黃布一直沒有去亞亞書吧。半月後的一個早上,曉曉想起要給黃布打個電話。

曉曉說,哥,不好意思,生日那天都是我不好,我不該要你帶我去那些地方。哥,你不會怪我吧。

黃布說,算了,我不怪你,誰讓我是你哥呢,下次還敢喝醉不?

曉曉說,打死我也不敢了,不過那天是真的高興。

黃布開玩笑說,以後不要和別的男人去喝酒,知道嗎?像你這點酒量被人賣了還不知道。黃布想:真是個孩子,去一次高檔酒店就這麼激動,女人有時候也很愛虛榮,而虛榮心正是女人致命的禍根。

曉曉說,我知道了,以後就和哥喝酒,醉了也有人送回家。

好了,好了,我還有事,我把電話掛了。黃布說。

嘿嘿嘿,哥,亞亞姐問你啥時過來。曉曉在電話裏喊,可黃布已經把電話掛斷了。

之後的幾天,曉曉也打來過幾個電話,亞亞也發過短信,而黃布一直在忙。有好幾次黃布想趁閑的空隙回一個電話,但忙著忙著就忘了。

黃布先是被蔡書記召去,後又被汪副市長約見。黃布是個聽不得好話的人,書記、市長幾句美言黃布的心就軟了下來。黃布甚至想,領導抬舉你,但也不能太把自己當回事吧。

黃布和馬總又碰了幾次頭,最後還是決定答應做項目的聯絡員。不過,領導也同意黃布的任務到蕭虹的資金注入為止。

黃布開始安下心來忙湖濱公寓樓盤的推廣策劃,反正蕭虹的投資還要回澳大利亞開董事會再商定。心定了,狀態就好,狀態好,黃布的策劃就很快被甲方通過。

再過十天,雉洲一個最為高檔的住宅區就要開盤了,作為策劃人,黃布確實也是到了該忙的時候,好在他的助手阿袖做了大量的工作。

黃布和阿袖在跨越房地產開發公司出來的時候,感到一身的輕鬆。黃布推掉了趙總留他用餐的打算。他對趙總說,等開盤以後讓我們馬總請你吧,我還有點私事要辦。

在車上,阿袖一直偷偷地笑。黃布問,你笑啥,有啥好好笑的?

阿袖說,師傅,你真狡猾,那個趙總死活要留我們吃飯,你說讓馬總請他時,沒看到他色眯眯的樣子多開心呀,馬上就說下次吧,哈哈。

我是關心你呀,不然你怎麼對付得了他,把狡猾的豺狼交給經驗豐富的馬總吧。黃布開玩笑說。

阿袖說,那這麼晚了我們到哪裏去吃飯?

黃布說,去五通啊。你打個電話給章總,說自己沒有地方吃飯,看他激動不激動。促銷聯動、規模效益的策劃給他帶來了這麼好的利潤和人氣,單做餐飲的飯店、酒店都快要被你整趴下了,那些老板知道你是幕後操縱,還不是會將你殺了。

阿袖說,那是你殘酷,是市場殘酷。好,我來打。阿袖給章法打電話。

阿袖在電話裏說:章總呀,我是阿袖,我還沒有地方吃飯呢。

章法在電話裏說,來啊,吃飯還不是一句話的事情,和你師傅一樣常住我們酒店也沒有問題。

阿袖說,我今天特讒,就想要吃好的,太湖三寶有沒有啊?雉洲四絕有沒有啊?吃好還要唱歌、洗澡、睡覺,一條龍服務啊?

掛了電話,阿袖就哈哈地笑:還問我有誰,有沒有漂亮的小姐妹,男人真是沒有一個是好東西。她看了一眼黃布,又不好意思地補充說,師傅是個好東西。

黃布說,你別折騰章總,他雖然沒有文化,可人挺好的,有哪家公司請你策劃,然後真正放心地交給你?他下麵的人也都很敬業,都很有積極性,能培養一支這樣的團隊還真不容易。他怎麼說的?

阿袖說,他說一百個好,讓我馬上過去。

章法接到阿袖的電話後,讓崔助理安排和接待,而自己卻在辦公室裏來回踱著方步。他交代崔助理要高檔一點的,還要求崔助理親自陪陪阿袖,還要求叫上葉子。他說,別看那個阿袖年紀輕輕,厲害著呢,你們也要多跟著她學著點。如果我有這麼個助手就好了。章法感歎地說,本來我和你一起去陪陪她,可我被章清搞得一點心情也沒有。

盡管這幾個月的“聯動促銷”策劃給五通帶來了人氣和效益,但章清想要回酒店上班的事衝淡了章法的喜悅。

章清是章法的弟弟,在鄉下辦了一個酒廠,前些年的效益還好,近些年卻一直在滑坡。五通大酒店有章清的四分之一股份。那時候,章法缺一塊資金,本想問章清借的,可章清要算入股。前幾天,章清來找章法商量,說是把酒廠賣了,來酒店上班。他說他對酒廠一點信心也沒有了。

這個酒廠是沒法給人信心了。章法曾向弟弟引見過黃布,想讓黃布對企業和品牌好好地做個規劃和定位。黃布和章清談了不到半個小時就感到這個廠沒救了,因為他已經感到了這個廠長的觀念已經決定了這個悲劇。

黃布對章清不感興趣。章清對黃布和策劃也不感興趣。章清怎麼也不相信一個酒廠靠文化人的指點就能起死回生。

章清現在說要來酒店上班,章法是兩頭為難。現在酒店的運作機製好不容易建立起來,也很有實效。章清一旦進來,就有可能會被打破。給章清一個副總的位置吧,那些助理的積極性提不起來,而他又是個外行;不給他副總吧,可他還是個股東。更讓章法擔心的是章清的觀念肯定跟不上酒店的管理人員,而且發號施令慣了,很容易發生衝突。

章法了解自己的弟弟。兩個思路,兩個老總是合作不好的。

章法為難的時候就會想到黃布。他打電話問黃布在哪兒。

黃布說,不是在你酒店的包廂裏呀,你在哪兒?

這個鬼丫頭。章法心裏罵了一句阿袖,到了樓下包廂。

在金釘子包廂,阿袖看見章法就咯咯地笑。

黃布也笑了一下。

阿袖站起來說,對不起,章總,開個玩笑的。盡管阿袖與章法很熟,但還是第一次開玩笑。在電話裏她敢隨便一點。阿袖的臉還是紅紅的。

章法將位置調動了一下,要阿袖坐在他旁邊,說,今天我不是請黃總,是專門請你,黃總今天是作陪的。

黃布說,阿袖,你該敬章總一杯,是章總給你提供陣地和子彈,讓你的方案打了個勝仗,不然就是廢紙。

阿袖提出來,她喝半杯,章總喝一杯。阿袖說,你們都知道的,我不會喝酒。

兩個人都站起來,阿袖看著章法把酒一口喝了,朝大家看看,也隻好把自己的半杯酒喝了。

章法又開始要敬黃布和阿袖倆人,感謝“重金屬”的出力。接著,又要敬黃布和葉子。

葉子不知所措,說,章總你喝醉了,怎麼敬我呀?

章法說,也祝你們的合作成功。說出去,章法知道自己說漏嘴了。

崔助理和阿袖便打聽黃總和葉經理合作什麼。章法向崔助理搖頭暗示,意思是不要問了。

精明的崔助理開始轉移話題,並從中調節氣氛,大家開始相互敬酒,場麵顯得極為熱鬧。

先是阿袖提出來,她不喝酒了,她說她還要在這裏唱歌、洗澡,睡覺,享受享受,醉了就便宜章總了。然後是黃布也提出來不喝了。他知道這樣喝下去又要象上次那樣醉了。

章法對阿袖說,今天你是主人,你不喝大家就不能喝了。洗澡唱歌等下讓崔經理和葉經理安排就是。你真的不想回家睡,天天住酒店也沒有關係,以後幫酒店拿幾個好的方案出來,我請你住套房。

阿袖很開心。她瞪大眼睛說:“真的,章總你說話可要算數,我有個好主意了。”她說,現在好幾家酒店被刺激了一下,都在進行裝修改造,看來餐飲業血拚的時候馬上就要到來,我們趁夏天的淡季搞一個太湖美食節,抓一把收入,也提升一下形象,正好迎接十月結婚的鬧季。雉洲人的虛榮心特強,讓他們感到結婚不放在五通就會一點麵子也沒有。

大家都靜了下來。黃布說,不錯呀,點子好,再說下去。

阿袖說,沒有了。具體怎麼搞,我還沒有想好,師傅,那要你說了。阿袖對黃布笑,傻傻的模樣。

章法的眼睛大亮特亮起來。章法端著酒杯與阿袖的杯碰一下:“憑這個點子,我幹了你隨意。”章法把酒喝了又說,跳槽吧,來五通當老總,我讓位。

章法這句話其實既是玩笑又是真心話,要是真的能物色到一個職業老總他倒願意讓位的。他最大的長處在於不懂不裝懂,還大方、容易信任人。這也是他成功的最大法寶。

阿袖說,我師傅還有很多東西沒有傳給我呢。我還要堅定不移地跟著他,我可不是那種小女人,目光遠著呢。不過,等我跳槽的時候,你就請不起我了。喝了酒的阿袖,思維比平時還敏捷。

崔助理和葉子都驚訝地盯著阿袖看,既驚訝又羨慕,覺得除了喝酒,自己無論哪個方麵都不如她。同時,她倆又默默地覺得,女人的優秀是因為有一個優秀的男人在幫她塑造,這是女人最大的幸福。

看到兩個活躍的女人一下有了心事,黃布主動對坐在旁邊的葉子說,我們碰一下吧?黃布看見葉子就有點不好意思,盡管帶她會見蕭虹的日子還沒有到來。

葉子說,就意思意思吧,上次就喝醉了。她象征性地咪了一口。

黃布又端起酒杯對崔助理說:崔經理,我們喝了?

崔助理要兩人酒杯的酒加滿才喝。章法說,黃總不會喝的,就杯中酒吧,把黃總喝醉了,你們不心疼我很心疼呢。章法還想著要與黃布商量他弟弟的事。

崔助理說,章總你不知道,黃總喝醉了才好玩呢,你沒有見著,我還想看他醉一次。崔助理一邊說,一邊看著黃布臉部的表情變化。

阿袖問崔助理,我師傅醉了到底是什麼樣,是不是象李白一樣寫詩。

黃布不敢抬頭看崔助理。他知道崔助理在向他暗暗傳遞一個信息。

黃布從包廂裏出來時,看見蕭虹和一幫人也正從另一個包廂出來。黃布向蕭虹點頭笑笑。走了一段路後又聽到蕭虹在背後喊他。他停在走廊上。

蕭虹問,剛才有個不認識的人是你女朋友吧?

黃布說,不是。黃布知道,蕭敏指的是阿袖,因為五通的這三個人蕭虹已經認識,並且都能叫得出名字。

蕭虹又問,你現在有沒有時間,我們去喝個茶吧。

黃布說,章總還有很急的事要和我商量,下次吧?

蕭虹看著黃布說,有空就給我打電話,好不好?

黃布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