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百思不得其解,老賴家的從外頭進來,畢恭畢敬地問了安,便立手退到了一邊等著聽吩咐。
婉容走了才不過一炷香的光景,倉促之間從床上爬起來,能收拾得如此妥當,眼裏不見一分困倦,也是個精明強幹的。上次看她應對綠珠紅珠,徐明薇便知她是個有手段知進退的,卻故意冷落了,叫她坐了冷板凳。月錢也一應照發了,隻是不交代正經活兒到她手上罷了,等的就是今天這樣的機會。
能吃個十分飽的,偏偏關著餓了,再放出籠子,便是猛虎出閘,任誰也攔不住罷。
老賴家的自己也是個常揣測人心的,怎不知小主子的打算?可心知肚明歸心知肚明,被閑置了這麼些時候,她早盼著能有個機會顯露身手,好教主子知曉,她是個能用的。上次綠珠紅珠意外身死,她就猜著這後頭必還有故事,一直耐心等了徐明薇肯用她。
因此剛剛婉容來屋裏叫人,雖是半夜裏讓人從被窩裏頭叫起的,老賴家的卻絲毫不顯倦意,心裏燃著一把烈火,正愁無處引了。徒然一下聽到主院裏叫她,怎還忍得住激動,連忙細心理了衣裳頭發,飛快地打扮妥當,直往徐明薇處領命來。
徐明薇滿意地打量著老賴家的神色,開口道,“夜裏這屋子出了些什麼事,你可知曉了?”
老賴家的點點頭,說道,“聽婉容姑娘說了些,卻不知(奶)奶這邊的說法可有出入?”
徐明薇便將事情經過大概說了,又手指點了點上了鎖的內室門,拿了鑰匙與她,說道,“你自己開了門去看,過後將鑰匙還來便可。事情出的時候,對著門的那扇窗戶是開了一半,留著透氣的。離床卻遠,我有些想不通這蛇為何不順著門窗逃出,反而是遊曳至腳踏處。嬸子也四處看看,屋裏是否有吸引了蛇蟲的物件。”
老賴家的驚訝抬頭,未曾想到她年紀輕輕,心思如此慎密,因而點頭道,“老奴曉得了。(奶)奶稍作歇息,老奴片刻便回。”
徐明薇微微頜首,卻也是真的累了,拿手支著腮,靠著軟榻歇下。半睡半醒間,朦朧聽見細碎的腳步聲。心裏一驚,睜眼去看,卻是一臉驚恐的婉儀。也不知是什麼時候起的,這個時辰,竟衣著整齊,並不像剛醒的樣子。
“吵醒您了。聽到院子裏的動靜,才知道出了這麼件大事,便起來看看您這邊還要不要用人。哪知反而吵到了(奶)奶,正準備走呢……(奶)奶可要喝口熱茶?奴去替您泡一壺新的來吧?”婉儀麵上又恢複了鎮定,半是解釋半是自證地說道。
徐明薇不置可否,隻若有所思地看了她。
婉儀兩頰忽地憋紅,丟下一句,“奴這就去茶室換了熱的來。”
匆匆逃開,一副似被什麼追著咬了的樣子。
徐明薇順著她原來走動的方向看去,盡頭正是她的屋子,房門大開著。心裏便是一陣冷意襲來,多年相伴的主仆情誼,原來也不過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