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之驚心動魄,眾人聚到偏廳吃麵時,眼裏還殘著懼意。直到一碗熱湯麵暢快下了肚,婉容等人才覺著又活過來了,不免開始追思,這麼一條大蛇,是怎麼進到屋子裏來的。
“(奶)奶,要不要把今晚守門的婆子給叫來問問?”婉容問道。
一到上夜時候,房門都是緊鎖了的。這一點婉容十分確定,從內室出來的時候她還順手去拉了門,確實是上好了門栓的。唯一可能的解釋就是,有人從窗戶偷偷放了蛇過來……這樣一來最有嫌疑的,就是守門的婆子被人買通了,放了人進院子。
徐明薇點點頭,說道,“你與碧桃,再叫幾個有力氣的,去把守門的婆子叫起,同時將巡園的也捉起來,動靜鬧得越大越好。將人帶到西邊院子,綁好了分開關了。任憑說什麼都別接話,但隻問他們,今天晚上守門排的是誰,幾時上的鎖,有何人進出過。問到天亮,睡也不讓睡了,水也不要給,要喊要叫的也別堵了他們的嘴,隨他們鬧去。”
但看婉容還有幾分欲言又止地望著自己,徐明薇淡笑道,“去吧。順便把老賴家的給我叫來,冷了她好些日子,也該是用她的時候了。”
婉容這才領命去了。
徐婆子看著眼前悠然逗著貓兒頑的小主子,心裏不免服氣。所謂大丈夫本色,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也莫過於如此。她現在想起來都還殘著幾分心驚肉跳,要是換了她好好地睡到大半夜,忽地房間裏冒出一條蛇來,簡直生生被嚇出一條魂來。
徐明薇也注意到了徐婆子的打量神色,淡聲朝她謝道,“難為你了,還能拆出些鴨肉來喂了雪團。今天晚上他可是個大功臣,正愁沒有東西可以獎賞他的。”
徐婆子恭敬讓道,“也不敢當,順手便做了。這會兒離天亮還有些時候,(奶)奶不如再去睡個囫圇覺吧?”
說完才想起屋裏地上還有條死蛇,卻叫她睡到哪裏去?心中暗自後悔說錯了話,正懊惱,便聽徐明薇笑道,“我自己省得。你自去吧,天亮了還有的忙乎,早些歇了。”
徐婆子本還欲作陪,但看徐明薇臉上的神色,隻好推門而去。
“終於隻剩我們兩個了。”徐明薇捏著雪團的小爪子歎道,十指微顫。
雪團似是有所感應,吐著粉色舌頭,輕輕舔了舔她手指,溫柔地喵了一聲。
嘴角染上清淺笑意,徐明薇望著窗外黑漆漆的夜,不禁沉思。要害她的,會是誰?傅家內宅的局勢,她倒有些看不分明了了。賀蘭氏一直教她,世間所有的爭鬥,不外乎兩個字,名或利。無論表象有多繚亂,但看誰從中獲利最多,總歸逃不出嫌疑。可她嫁到傅家,又是擋了誰的路?亦或是,礙了誰的眼?
徐明薇還是不太相信,傅寧慧會對自己下這樣的狠手。她們兩人或許在大公主一事上抉擇相左,但還至於要以性命相搏。再說大公主一事,真要說誰對不起誰,那也是傅寧慧對不起她吧?她都還沒恨傅寧慧到非要她死的地步,老死不相往來,做個麵子情就夠了。傅寧慧應該也不至於吧?
傅家這盤棋,徐明薇還真是看不懂,看不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