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子軒伸手把她攬在懷中,說道:“在睡會子,天還沒亮呢!”
此時卻是聽到柳姑姑在外間問話:“少爺,少奶奶可是要起了,晚了怕是來不及請安了。”
木柔桑吐吐小香舌,說道:“知道了,姑姑,煩你去叫春染她們打洗臉水進來。”
又推搡了楊子軒一把,問道:“你莫不是想叫丫頭們幫你更衣?”
楊子軒睜開睡眼忪腥地眼兒,十分享受她微酸的軟語,撩起她的一縷青絲低嗅,說道:“原來娘子想親自幫為夫更衣啊,早說嘛!”
“你,哼!”木柔桑氣呼呼地扭身背對著他,絕對不會承認自己不想丫頭們在他身上摸來摸去。
“那為夫替娘子更衣?”楊子軒很喜歡這種閨房之樂。
“真的?”木柔桑轉過身來,一雙黑眸明晃晃地瞧著他。
“那娘子替為夫更衣麼?”
“彼此彼此!”
“甚好,娘子,起床吧!”
“啊!楊子軒,你混蛋,說好的起床呢!”
“哎呀,娘子,當然得先付點利錢啊!”
“嗚......嗚......”
當木柔桑起來時,小嘴兒已是紅潤潤的,楊子軒笑得跟隻吃飽喝足的小狐狸,一邊旁幫她穿衣一邊笑道:“娘子,往後每日早晨便按此法,甚好,甚好!”
她嬌嗔了他一眼,待自己穿好中衣,這才拿起床頭的衣裳伺候起楊子軒來。
春染幾人進來時,見兩人皆已穿戴好,先是一怔隨即又抿嘴笑了,自家兩位主子的感情好,她們做下人的卻是求之不得呢!
幾個忙收拾屋子的收拾屋子,伺候兩人洗漱的伺候兩人洗漱,因楊子軒早晨那麼一鬧,兩人便來不及吃早飯了,隻是隨手抓了兩個包子胡亂吃了,這才匆匆趕去給楊老太君並侯夫人請安。
兩人先去給侯夫人請了安,侯夫人看時辰不早了,便也沒有再刁難木柔桑,帶著一長串兒小輩們去給楊老太君請安,到了那院子,見廊下已有婆子在掃灑,便問:“母親可起來了?”
那婆子忙回了已起,又衝著屋內輕喊,說是夫人來了。
楊老太君正門的簾子一隻白玉般的小手挑起,卻是含香走了出來,笑意盈盈的給各位主子請了安,這才道:“老太君已起,請夫人、少爺、少奶奶及幾位姑娘進去。”
經過繡有富貴花開的雞翅木牡丹屏風,滿屋富麗堂皇,便那北邊牆上掛著的畫是前朝名人真跡,立的瓷盤也是幾朝前鈞窯所出的古物,擺設的花瓶是王母殿中遺落下來的雙耳反口瓶,上頭插的是孔宣的尾羽。
“老太君剛還在念叨呢,說是三少奶奶今兒回門子,也不知身子骨可好些了,昨兒便吩咐了奴婢們,今兒定是要早早喚醒她才是。”
這一次迎出來的卻是楊老太君身邊的暖香。
楊子軒笑道:“有勞祖母惦記了,娘子身子骨已無大礙,她老人家可還好?今早可是進多些吃食。”
暖香挑起外間的簾子引了眾人進去,方才對楊老太君笑道:“老太君,奴婢不過是說了句您擔心三少奶奶,便得了三少爺十句擔心您的話呢!”
楊老太君頭戴東海取來的明珠做成的雙鳳爭珠抹勒,此時正精神奕奕地坐在羅漢床邊,見得眾人進來,忙打發小丫頭們上了茶果點心,方才招手示意木柔桑過去。
“過來,讓我這老婆子瞧瞧,臉色紅潤到是好得差不多了。”
木柔桑往年便是在左老夫人跟前猴慣了的,自是摸透了老人家的心思,見楊老太君與自家外祖母差不多,便笑道:“哎喲,祖母,你可是不知呢,我都有好些天沒有摸馬吊了,隻巴巴地等著這身子養好了,便要來鬧騰祖母了。”
“哈哈,好,原來你也愛打馬吊,這回到是好了,回頭叫了大孫媳一並過來,隻是三缺一還差上一個呢,我這身邊的幾個大丫頭到是沒人喜歡,往常都是拉了幾個大丫頭湊數。”
楊老太君樂嗬著呢,她年紀大了最喜膝下熱鬧,偏她與侯夫人不對盤,而蘇婉兒雖對她孝敬著,卻也遠著呢,到底不是她跟前的媳婦,是侯夫人的,還是要看她那頭的臉色。
“大嫂子,我回頭找你來祖母前鬧騰,你可不能推了哦!”她心中卻是巴不得蘇婉兒不來。
蘇婉兒到是沒有叫她失望,看了侯夫人一眼,這才笑道:“往常也有趁著母親幫襯而偷懶,躲到祖母院子裏曬太陽打馬吊,隻是到底不比弟妹閑得慌。”
木柔桑眉峰微挑,這是說她吃閑話?
“唉,我便是個懶散慣了的,叫我做那些管事我還真做不來,好在咱有夫君養著。”而後又轉頭看向楊子軒笑道:“夫君,你且莫要嫌為妻太過閑了哦!”
楊子軒極配合地說道:“哪裏話,養娘子是為夫的應該的。”
木柔桑朝蘇婉兒輕輕抿嘴一笑,看到沒?婦唱夫隨便是這樣子,哪比得你兩口子操刀子幹架啊!
蘇婉兒原是要刺一刺木柔桑,不曾想卻是被她反刺了回來,看了一眼身邊塗脂抹粉又戴花的楊子智,眼底深處閃過一絲厭惡,這麼個草包哪裏及得上楊子軒半分!
楊老太君好似不曾看到內裏的波濤洶湧,笑眯眯地道:“咱不跟她玩,她要幫你母親料理家事,哪裏有那般多空閑,不過是偶爾偷個懶罷了。”
見木柔桑身後的春意抿嘴直笑,忽拍掌指著她道:“你即愛打馬吊,想必你的丫頭也是不差的。”
木柔桑哪會不知她意,說道:“到是叫祖母抓了個正著呢!可不是麼,這幾個丫頭可都被孫媳慣壞了,並索想盡了法子要從孫媳口袋裏贏了銀錢去買糖吃。”
“老太君,這回咱家裏可是娶回一寶呢!”侯夫人聽了隻有歡喜的份,她巴不得木柔桑不插手家事,省缺她不少麻煩,更是不用擔心木柔桑借此摸清了底兒。
木柔桑瞧她那假慈悲樣兒,心底暗啐一句:見過二的沒見過這麼二的。
侯夫人卻是不知木柔桑心中的打算,心中可高興了,對楊老太君道:“老太君,這回子你可要把長孫媳還給媳婦了,你每次叫她來打馬吊我都忙得腳不沾地。”
楊老太君豈會不知她心中打的什麼小算盤,隻是她也不說穿,到是越發欣賞起木柔桑的這股子聰慧勁兒來。
“你給我說了個會陪我玩的,我自是願意,大不了多輸些銅板子給她的丫頭們。”
木柔桑立即順著杆子往上爬,撒嬌道:“祖母,孫媳可不依,你瞧,你都準備要添些銀子給她們做嫁妝了,孫媳可是抬了嫁妝進來的,祖母卻沒有給孫媳嫁妝呢!”
楊老太君最喜她這嬌憨樣兒,指著她大笑:“媳婦,你瞧瞧她這精怪樣兒,連那點子銅板子都要貪回去。”
侯夫人不屑地暗撇嘴,鄉吧佬就是鄉吧佬,一文兩文都要死摳,難怪比大媳婦瞧著有錢,原來是摳出來的。
木柔桑眼角餘光瞟了她一眼,眼底深處滑過一絲譏笑,誰笑到最後尚不知,蘇婉兒也著實笨得可以。
楊老太君不動聲色的看著場中眾人,心中暗歎風水輪流轉,好在轉來轉去還是便宜了她楊家後代,到也不是甚壞事。
“媳婦,三孫媳的回門禮可是準備好了?”
侯夫人雖對楊老太君陰奉陽違,卻也知適可而止,更何況這禮兒不是送去旁地,而是送到靖安郡主手中,她若再來個麵上光,那霸道郡主怕是會叫她這輩子在京城抬不起頭。
忙扯了個笑道:“老太君隻管放心,這回門的禮兒便是按那上等的禮兒,已打發下人先一步送去了‘閨門有訓,淑女可欽’的喜帖兒,想必這會子已到了靖安郡主手中。”
楊老太君點了點頭,遂又問:“可備了幾條烤豬?”
侯夫人忙又答道:“討個吉利取了十六頭的整數,最是客氣不過。”
“甚好,這豬肉到時可是要連著紅喜饅頭一並送去左家、懷慶公主家,及還有一些與兩家交好的人家,是要備多些方好。”楊老太君對她老實辦了這差事很是滿意。
豈止是備多點?光這兩樣便足足去了四、五車,還不論其它的回門禮,因對方是靖安郡主掌家,侯夫人這一次是實打實的備了厚禮,如同割了她身上一塊好肉,到現在都還在疼,就那禮的價值,都夠楊子智搶幾十房小妾回來了。
“老太君,包管你放心,差不了的。”侯夫人笑道。
木柔桑忙站了起來行禮道謝,心中卻是嘀咕,唉,那另備的一份可怎辦?要不兩份都拉去哥哥家?
楊老太君也跟著說道:“時辰不早了,軒兒且帶了你媳婦子早去早回。”
楊子軒忙應了,又與侯夫人及楊老太君請辭,這才攜了木柔桑出來,見她皺巴著個小臉,遂失笑道:“你又為何事煩心?”
“你不是說另備了一份回門禮麼?”木柔桑正為此事煩惱。
楊子軒笑道:“這又何難,娘子嫁與我,萬沒有虧了你的理兒,不過是多出些烤豬來,我想你哥哥定會樂得嗬不攏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