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9章

蘇婉兒抬起頭來剛要破口大罵,她身邊的墜兒忙扯了扯她的衣袖,又用眼神暗示她。

蘇婉兒眼角餘光瞧見門口露著的一雙繡花鞋覺得眼熟,再一細想,那不是自己叫管針線的佩兒幫忙做的麼?後來拿去送給侯夫人,說是自個兒做的。

心下便知來人是誰,眼兒一轉,便拿著手帕子捂臉越發哭得凶殘起來。

“夫君,你怎能如此狠心啊,便是你日日偷了我的嫁妝銀子出去花天酒地,我這做嫡妻的幾時有說過?還是不是念著咱是結發夫妻,便是一字不敢往外提,生怕人家知道了笑話咱侯府,傳出去咱侯府的麵子往哪兒擱,嗚嗚......”

她這話便是有意說給外頭的侯夫人聽的,嘴角勾起一絲冷笑,想必侯夫人此時氣得不輕吧,便是打了她兒子又如何,楊子智可是偷拿了她的嫁妝哦!

楊子智自是不知掉進了蘇婉兒的套子裏,很不耐煩地說:“若不是我娘管得嚴,到我手上沒幾兩銀子,你以為我會稀罕你那點銀子?”

蘇婉兒一邊摸眼淚一邊道:“稀不稀罕我且不知,你若真要說休,咱倆便和離了,我的嫁妝娘家是有憑有據有存底兒的,到時若是鬧得麵上不好看,你也莫道我無情。”

楊子智抄起手邊的茶盞一摔,怒吼道:“不過是花你幾個臭錢,有甚了得的,我楊家還不缺你這點銀子,你到是先威脅上我了?”

“嗚嗚,妾身哪敢啊,明明是你說要休了妾身的,嗚嗚,我命真的好苦啊,母親天天追著問,我們幾時有嫡子,你自打成親後,哪一日不是在黃姨娘或是嚴姨娘那,嗚嗚,你到是說說看啊,叫我一人怎生得出嫡子來,嗚嗚,你如今越發沒了天理,拿了我的嫁妝銀子在外頭養了小不說,還與人打了起來,那小丫頭有甚好,明明都是人家的妻了,你還非得去勾搭人家,我還不是為了府裏名聲,便好心把那小丫頭接進了府,與嚴姨娘養一處兒,你卻還要打殺我,說我不存好意,我這是何苦來著?”

她吧,蘇婉兒確實是不存好意,楊府大房三個女人,不,現在加上新搶來的,便是四個了,就嚴姨娘懷了身子,還被侯夫人插手了,她便不好動手腳了,那些個婆子精著呢,正好她瞌睡了,人家遞個枕頭來,她幹嘛不接著啊!她又不傻。

侯夫人自是不知蘇婉兒發現了她偷聽,更不知蘇婉兒趁機不著痕跡的給後院女人們上了眼藥水,氣衝衝地的掀簾子,繃著張老臉走了進來。

“哼,吵什麼吵,智兒,我侯府幾時缺銀子了?你到是越發不長勁了,連媳婦的嫁妝銀子都敢偷。”

這才是叫她最生氣的,媳婦的陪嫁是可以拿出來貼補家用,但是,前提是她得自己願意,楊子智這般偷蘇婉兒的嫁妝銀子,無疑是給忠義侯府摸黑,傳出去可是一大笑柄,說不得今年冬天,那些貴夫人飯後又有談資了。

又轉身道:“大媳婦,智兒不懂經濟,哪裏懂銀錢來得不易,你莫要往心上去,你看他偷拿了多少,明日叫沈媽媽開了我的私庫,從我的私房裏劃過來給你。”

意思是這事就此揭過,往後休要再提起。

蘇婉兒因惱侯夫人給木柔桑的鐲子比她的還要好,心中便甚是不滿,這回聽了侯夫人的話,自是要在那銀兩數上做手腳,而且還是光明正大到叫侯夫人說不出回拒。

忙摸了把眼淚,隻是點頭不語。

侯夫人見楊子智還在埋怨蘇婉兒不該把事情鬧大,便道:“智兒,府中的月俸是有定例的,我若是明著給你加高,你弟弟、弟妹在一旁看著呢,便是你的庶妹們哪個不是睜大了眼兒盯著,若是到你祖母那兒告上一狀,便夠你喝一壺了。”

楊子智早就摸清了侯夫人的性子,一個二十歲的成年男子,居然還跟個三歲小童似的屁顛屁顛跑到她跟前,挽著她的胳膊撒嬌:“娘~!那些個庶女不過是用來穩固咱侯府地位的工具,將來也不過是送去給人做繼妻或是小妾,弟弟也不過是被父親栽培,將來好輔助我管理楊氏產業,娘啊,外頭人都要稱我一聲世子,每月的月例卻不過是五兩銀子,便是子軒也有四兩,我這個嫡子卻不過是高他一兩,哪裏有世子的氣勢啊,兒子偷拿娘子的嫁妝銀子也是不得已啊,外頭那麼多的應酬酒事,哪處不要花銀子。”

侯夫人溺愛地伸手摸摸他的頭,發自內心地笑得十分慈祥:“兒啊,這侯爺的位置遲早是要落到你手裏,不過你也說得對,你的地位哪是個小小庶子可比的?回頭娘從自己的二十兩月例裏劃十五兩給你,這樣你每月就有二十兩了,足夠你喝酒玩鬧了。”

蘇婉兒在一旁撇撇嘴,才二十兩而已,這楊子智哪次不是一動就是幾十上百兩的?不過,那已不關她事了,侯夫人這不是接手過去了嗎?還是趕緊琢磨著多從她手裏弄些銀子出來。

侯夫人哄好了楊子智,見屋內摔了一地的東西,便帶了蘇婉兒回了自己那屋,隻等收拾幹淨了再回來,哪想,蘇婉兒一哭就是一晚上,隻把自己說得悲悲戚戚,淒淒慘慘......

木柔桑還真以為自己耳朵出毛病了,聽到這兒她追問道:“真的偷蘇婉兒的嫁妝銀子了?”

“嗯,是真的,聽說有這個數!”春意伸出一隻手來。

木柔桑夾起一塊臘兔肉放嘴裏細品,眯起眼兒說道:“偷了一巴掌大的銀子?”

“少奶奶!”春意哪會不知她故意地。

“好啦,好啦,你這含春帶嗔的小樣兒,還是留給小桐看吧,我猜猜,五十兩?”木柔桑見春意又臉紅了,這才猜起來。

春意搖搖頭:“那就是個銀漏子,哪裏隻止這點?”

“五百兩?不對,他偷大嫂的銀子應該不是一天兩天了,我想想,五萬的話,就大婉那點子嫁妝,不是我小瞧她,估計全攏起來也就那麼點,應是五千兩才對,我可有猜錯?”

春意泄氣地歪在一旁,嘟嘴說道:“真沒勁兒,少奶奶哪次都摸準了。”

春景挨著她坐著,大口嚼著兔肉,又喝了一杯子酒,這才說道:“嘖,也不看看咱少奶奶是誰,在左府時,上上下下哪個不知咱少奶奶摟銀子是最利害的,也就這裏的人瞎了狗眼兒,還說咱少奶奶什麼村野出身能有什麼嫁妝,結果呢,少奶奶一嫁過來,全都她娘的閉嘴了。”

“哈哈......”聽到春景忍不住說粗鄙話,幾人又笑著一團。

春染擦了一把眼淚道:“呸,就她們那些狗眼看人低的,要奴婢說,這府裏頭從上到下就沒有一個幹淨的人兒。”

她另一側的春風忙推了她一把:“你渾說什麼,這不是把少爺和少奶奶跟扯進去了嗎?”

春染不再意地笑了,說道:“你且問問少奶奶,莫說少奶奶了,便是少爺,怕也不覺得自己是侯府人,我所指的,自然是那起子人了。”

木柔桑歪在一旁聽她們嘰嘰喳喳地議論著,卻也認可春染所言,她對侯府真是一點歸宿感都沒有。

“剛進院子便聽到你屋裏有笑聲,便知你們幾個定是偷懶了,原來是陪你家少奶奶在喝酒。”

楊子軒挑開簾子走了進來,木柔桑見他鬥篷上盡是雪花,忙要叫春風再去取個酒杯來,他擺擺手徑直取走了她手中的杯子一飲而盡,笑眯眯地道:“啊!這酒真好喝。”

說完滿眼含笑地看向木柔桑,她哪裏出楊子軒話裏有話,耳根子便不爭氣地紅了。

春意十分煞風景地笑道:“呀,少奶奶害羞了。”

木柔桑頓時想捂臉啊,真是現實報,她剛還打趣春意來著,這不,立刻就被還回來了。

“散了,散了,不鬧了!”她紅著臉揮揮手。

春染等人抿嘴一笑,忙起身離開了,楊子軒見室內無人,脫了鞋倚身靠了上來,伸手摟住她輕喚了聲:“娘子!”

木柔桑瞪著離她越來越近的狐狸臉,心呯呯亂跳個不停,慌亂中摸到桌上的酒杯子,咽了咽口水問道:“你要不要喝點酒驅寒。”

楊子軒歪頭想了一下,遂道:“娘子吩咐,為夫不敢不從。”伸手接過酒杯仰頭猛地一口氣喝下。

木柔桑忍不住笑道:“你做甚如此急......嗚......嗚!”

卻是楊子軒一用力把她摟緊在懷中,低下頭吻了下去,清香的桃花釀帶著微熱流進了她的嘴裏......

屋外揚揚灑灑的下起了雪花,卻是被屋內的一幕羞得遠遠躲開來......

木柔桑記不起昨晚是怎麼爬回床上的,揉揉發酸的身子,又伸手推了一把酣睡正香的楊子軒:“夫君,記床啦!”

楊子軒十分享受她的溫言軟語,伸手一把摟住她的腰,伸腿把她壓住,嘴裏咕咕嚷嚷著,木柔桑豎起小耳朵認真聽去,隻聽他迷糊地道:“今日不用點卯,天還早呢!”

無奈地搖了搖頭,伸出小手扯了扯他的耳朵:“起床啦,今日我要歸寧。”也難怪她會這般早醒來,是因要見到木槿之了,她太激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