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媳婦在一旁道:“舅夫人,我家夫人一向和善著,又怎會忘記你們是娥姑娘的親生父母,這聘金也不會少了兩位的。”
至於給多少還不由著木清溪說了算,這良妾可不比賤妾,一樣是要合八字聘官媒。
“瞧嫂子說的,我也不過是道道這些年來的辛酸,又沒說不給你們聘金。”
木楊氏一聽有聘金可拿到是放下心來了。
木清溪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木雲眉頭微皺:“大哥,等鳳娥嫁出去後,我原打算把桑丫頭都接去跟前,隻是桑丫頭性子太倔,還望大哥多勸解幾番,我瞧著鳳丫頭長得比她姐姐還水靈著,不若到時一起接去跟前養著。”
她本是覺得木柔桑太過滑溜,後一樣,這樣滑溜的人再如何相處久了總能摸準其性子,幹脆接過去養在跟前慢慢察看。
木柔桑暗中翻白眼,得,這個大姑定是腦子被門夾了,接去周府?她才不想進那府門,到是提醒了她,明年春自家哥哥參加童生試後,再過上一年怕是要去縣府上學了,看木清溪堅持的樣子,怕是不會輕言放棄,生出在縣裏買套房子的想法。
“姑娘,意楊少爺回來了。”春意的聲音今天響得特別及時。
“意楊哥!”“哥!”
木意楊今兒穿了一身青色細棉薄襖,頭上係一方月白繡草莆葉學子巾,背著個小書箱。
“大姑過來了。”木鳳釵今年說話嘴兒越發利索了。
木意楊的眼裏波光微粼,腳步不慌不慢。
春意忙幫他把書箱取下來,又從衣袖裏抽出帕子替他掃去身上的灰塵。
“意楊少爺,晚飯已備好,就等你回來了。”
木意楊揉揉有些發酸的肩膀,木槿之不在家,村裏的學子們都得靠自己的雙腳趕去學堂:“嗯!桑妹妹,多虧春意在院門口守著,不然我還真會直接回那邊了。”
木柔桑在他身邊小聲說:“你若回了那邊,估計也不必過來了,旺財叔定會來送消息。”一個便宜大姑,若不是為了木家聲譽,她根本都不會甩木清溪。
木意楊回來,幾人又少不得見禮一番,木清溪又仔細詢問了他的功課,見比起自已兒子周景然差遠了,臉上落出這還差不多的笑意。
吃過晚飯後,周寶兒與周景然聽說木柔桑家蓋了大院子,非吵著要去她家住。
“娘,我要去桑丫頭家住,我不要住這裏!”周寶兒開始在木清溪懷裏扭麻花了。
木清溪哄著她:“乖,咱明年過來去桑丫頭家住,好不好。”木柔桑有熱孝在身,她實在不好過去木柔桑家住。
“娘,我也要去,你不能隻許妹妹一個人去。”周景然在邊上也不樂意了,那小子一把扯開周寶兒賴在自家娘懷裏。
木清溪拍拍他的背笑罵:“寶兒是你妹妹,你這孩子都多大了還這麼不懂事。”
木柔桑冷眼旁觀周景然,那就是一小霸王,全身散發著老子天下第一的臭味。
蔡媽媽見狀忙道:“夫人,不若老奴帶著姑娘與少爺去桑姑娘家住下,這樣老爺即便知道了也隻當是幾個表兄妹感情要好。”
被林家媳婦一直打壓的蔡媽媽瞅著機會就想表現一番。
“咦,你這主意不錯,幾個小孩子在一起相處久了自然有感情了。”
周景然一聽不用睡這破屋子哪還管那麼多,朝蔡媽媽一指:“娘,下次我可不陪你來了,你,去把爺的東西都收拾好,我現在就去表妹家住。”
蔡媽媽看了一眼木清溪,見她微微頷首:“是,少爺,老奴這就去給少爺收拾東西。”
周寶兒一看急了:“林嫂子,快些去把本姑娘的東西也收拾好送去桑丫頭家,你,對說的就是你,過來伺候本姑娘。”
她拿手指指向春意吩咐道。
春意也不惱,隻是笑嘻嘻的回應:“回寶兒姑娘的話,我家姑娘一向離不開奴婢姐妹。”
木柔桑似笑非笑地看向周寶兒:“沒錯,寶姐姐,我一向離不得這兩丫頭,若是寶姐姐實在需要下人,我明兒就差旺財叔把鎮的張伢儈喚來。”
周寶兒還欲待說什麼,木清溪拍拍她的後背:“好了,寶兒,桑丫頭,你家寶姐姐被大姑寵壞了,這在家裏哪沒有三五個丫頭婆子伺候著,來了鄉下一時不習慣。”
“不礙事,即然寶姐姐有需要,我明兒便叫旺財叔去買兩個小丫頭送予寶姐姐使喚。”她柔桑嘴上說得客客氣氣,實則暗諷周家請不起丫頭婆子,還要她一個外甥女買下人送去用。
周寶兒的要求被木柔桑三言兩語擋回去了,她抬頭看看自家娘親,不知該如何回應木柔桑。
木清溪的笑意有些僵硬:“桑丫頭,是大姑不讓你表姐帶丫鬟婆子下鄉來,大姑知道你用得順手了舍不得,隻是你看,你表姐從出生就被捧在手心裏寵著,這身邊從來沒有離過人,你身邊不是有兩個嗎,先借給你姐姐一個,放心吧,大姑不會把你的丫頭要了去。”
木柔桑無語望屋頂,她記得去年自家大姑也是帶了兩婆子過來,並沒有帶什麼貼身丫鬟。
“大姑說的是,這不是怕寶姐姐用不習慣,再說我這身邊也是離不得人的,這樣好了,晚兒一早我打發人去給寶姐姐買兩個襯心的。外甥女房裏的事全靠這兩丫頭打理了。”
啊呸!你家女兒離不得人伺候,就活該別人理所當然的伺候她。木柔桑絕不會鬆口,周寶兒看樣子就不是好相與的,沒的把自己貼身丫頭,折騰得與自己離了心。
“好啦,娘,即然表妹都說明日買兩個丫頭,那還囉嗦什麼,走啦,走啦,我都快困死了。”周景然是一刻都不想待在這屋子裏,不但破還要睡硬梆梆的火炕,他十分不奈煩,心中打定主意明年堅決不來鄉下。
周寶兒心中不服,可是自家娘親朝自己遞了個眼色,這才按下自己的脾氣。
木清溪見周景然實在是困了,這才笑道:“蔡媽媽,你跟過去好生伺候少爺,小姐。”
木柔桑又吩咐旺財媳婦:“嬸子,你今晚上陪蔡媽媽一起服侍兩位,小心著伺候,這可是咱表哥、表姐。”她把這“表哥、表姐”四字咬得格外清楚。
一群丫鬟婆子簇擁著幾位少爺、小姐回了西邊的府院。
周景然搖頭晃腦興奮地打量這二進院落:“嗬,妹妹,這一次提議不錯。”
周寶兒得意的點點頭,伸手指向春染:“你,去給我燒洗澡水,你去給我鋪床隨身伺候我。”她又指指旺財媳婦。
木柔桑並不會真的給周寶兒去買兩小丫頭,木清溪肯定不會樂意,真要買回來那可是實實在在打她的臉,暗示周府買不起兩小丫頭。
旺財媳婦看看自家姑娘,見她微微頷首會意而去。
周寶兒雖任性了點卻不是傻子,恰恰相反,她在木清溪的調教下,這拿捏的本事可是學了一二層,再過幾年出得門子,也是一位利害的掌家夫人。
“桑表妹,快帶姐姐去客房。”
“表哥,表姐這邊請。”木柔桑示意兩人去東廂房。
五間東廂房已全部布置成客房,其中有一間是留給劉桂香的,一間是木鳳釵的,一間是木意楊的,剩下兩間剛好分給這兩位。
她推開南二間的門:“這兩間屋子是剛布置好的,表哥、表姐將就一下,山野之處不比縣城。”
“我還以為有多好呢!”周寶兒不屑的打量屋子,同其她兩間一樣,推開門左手邊是一個圓八仙桌,上麵用普通的陶瓷罐插滿各色秋菊,繞過屏風後麵便是睡房,周寶兒見床上都是鋪的細棉布,而屏風也是用的白棉布做底,由木槿之以前抽空學著畫的水墨畫。
周景然從後麵擠進來一看:“是不咋地,連我家下人住的都比這個好。”
真是個沒腦子的,這不是說他還不如一個下人嗎?
木柔桑懶得同兩人廢話,指指隔壁的屋子道:“表哥今晚就睡隔壁,家中一向人丁稀少,也無太多客房,還望表哥、表姐見涼。”
又想起劉桂香原本說這幾日過來走動:“春意,你隨我去取些糕點果子來。”
木柔桑留下幾人,帶著丫鬟離去,木鳳釵不喜歡周寶兒,屁顛屁顛地跟在自家堂姐後麵離去,隻留下木意楊站在一旁當壁柱。
“少爺,房間已經收拾妥當了。”蔡媽媽仔細看過了,東西不算好但勝在是新的。
木意楊見無他事,轉身進了自己的客房,順帶把門給栓上了。
木柔桑帶著春意一起進了廚房,春染下在灶前燒火,見她過來忍不住抱怨:“姑娘,那個表小姐還真是個自來熟。”
“可不,奴婢也十分討厭她,還有那個姑奶奶也真是,存的什麼心,一個勁兒想把咱家姑娘接去周府,在家待得好好的為什麼要去,奴婢覺得她沒那麼好心。”
春意也跟在後麵竹筒倒黃豆,劈裏啪啦一陣抱怨。
木柔桑等兩人出完氣這才譏笑道:“我大伯家原本是有一兒二女,我大堂姐名喚鳳娥,今年十四,過完年春日裏便要及笄了。”
“娥姑娘?”兩個丫鬟很意外,兩人一直以為木雲家隻有一兒一女,而且這一年大多時候都是住這邊。
木柔桑站在廚房門口,望向幽幽的夜空:“是的,一年前,那會兒你們還沒有進府,我大姑把鳳娥姐接去周府了。”
“姑娘,姑奶奶會有那麼好心?”春意第一個不信,今兒她守在門邊,室內的話一字不差的全入了耳。
“連你都看出來了!”木柔桑低下頭小聲把去年木清溪去歲做的事說出來了。
春染氣得拿著燒火棍狠戳灶灰:“氣死奴婢了,不行,今晚上奴婢得同旺財嬸子說一聲,少爺不在家,家中隻有旺財叔與招仕爺爺兩人在,得提醒兩人警覺些。”
“放心吧,我這大姑極好麵子,去年在這裏丟了臉,這一次是決不會明著幹這種事。”就是怕木清溪來陰的。
“對了,春意,明兒,你去一趟幹娘家送信,就說我大姑過鄉下來辦點事,表哥、表姐暫住我家。”她是怕周景然衝撞了劉桂香。
“是,姑娘,若是劉夫人問起今兒的事?”
“不必多言,幹爹不在家,府裏也隻有幹娘同兩位姐姐在,不能給幹娘添麻煩。”
“是,姑娘,奴婢省得了。”
旺財媳婦服伺完周寶兒尋到廚房來:“姑娘!”
“可是躺下了?”
“沒有,還等著奴婢把熱水打好,表小姐吩咐要洗完澡方肯入睡,打發奴婢來看看熱水燒得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