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我到是聽你大伯說起過,隻是你家哥哥聽說沒去學堂,怎地沒見他人影?”木清溪聽說木柔桑兩兄妹認了劉秀才為幹爹,一笑置之,在她的心裏劉秀才不過是個落第的秀才罷了,又怎比得上那些實權在手的官家。
木柔桑若是不回答,木清溪同樣可以打聽到,這事兒當初本就沒有藏著掩著。
“大姑,我哥哥出遠門遊學去了。”這也是林家媳婦當初急於表功,卻忘記把這事告訴木清溪了。
“哦,出遠門遊學?可有說幾時回來?”木清溪心下盤算自己的打算。
木柔桑心下犯狐疑,這個便宜大姑怎老揪著這事兒不放:“幹爹帶哥哥出門時曾說好是一個月就回轉,如今是兩月了還未曾收到家書說要歸家。”
“唉,我可憐的侄女,快些讓大姑看看。”招手示意木柔桑上前。
她保養得宜的大手撫著木柔桑嬌柔的小臉:“唉,你哥哥不在家,到是苦了你一個小小女娃子操持家務,打理家事。”
“大姑,我不累,田裏有旺財叔打理,廚房有旺財嬸操持,閨閣裏有春染、春意負責,我現如今隻負責吃了睡,睡了吃。”木柔桑擔心木清溪打歪主意,便把家裏的事大概說了一遍。
木清溪聽說她家隻買了一個下人種田,心中暗爽,到底是在鄉下,以為有得幾百兩紋銀便成了大富之下,這在縣城連一般富戶都不算,也就隻能窩在小山村這種窮地方顯顯威。
“即然有人操持那更好,大姑這下到是放心不少,你哥哥即沒有說幾時返家,如今田裏事也清閑了,你不若隨大姑去府上住上幾日,你與你家寶兒姐姐相差沒幾歲,又有你鳳娥姐作陪,幾個小姐妹也能在一處玩耍些時日,你看如何?”聽木清溪的語氣,並沒有打算強求。
木柔桑也不怕這些人來硬的,她的手腳功夫也不是白學的。
“大姑一向慈善,侄女兒到是極想去那富貴家住幾日,隻是如今侄女尚未出孝期,哥哥又出了遠門,這家中田地,府裏的事務皆要日日安排示下,實在是出不了遠門子。”木柔桑十分委婉的拒絕。
“那些事務能有幾多,我拔個管事來替你管一管就是了。”木清溪表麵親切溫和的替她解決問題。
木柔桑心中冷笑,這個大姑的手還真長,把自己兩兄妹弄到她府裏,這邊一年出息多少還不是由她說了算,死死的捏住自家錢罐子,到時過上幾年便說產出虧損,隻能變賣田地之類的,最後恐怕是落得一文不剩。
她雖沒有猜個十成十,卻也離真相不遠了,木清溪是想把木柔桑弄去給自家女兒當陪嫁,那這些田地就可以當嫁妝,至於木槿之,一個男孩子而已,有太多辦法叫人帶壞他。
“不敢勞煩大姑,這一年來家中皆由我親自料理,我哥哥說了,我早些學著管家本就是應該,更何況家事由我和哥哥處理,我兩兄妹也從獲得不少想法。”
真當她是好拿捏的小孩子,自已在家裏舒舒服服過日子,幹嘛非要擠到周府去,有兩個鋪子幾百畝地就很了不起啊。
木清溪銀牙暗咬,她以前怎麼沒有發現這個小侄女伶伢俐齒,擠出一絲難看的笑意:“桑丫頭,大姑這不是看你年紀小嘛,大姑知道你是個能幹的,隻是到底是女子將來終歸是要嫁出去,你兩兄妹家中已無長輩,將來你的親事還是要落在長輩們身上,養在大姑跟前,說出去也是好聽,到底是有家中長輩教養。”
木柔桑氣笑了,這個大姑到底有多腦抽:“大姑尚不知,我與哥哥皆已拜先生為幹爹,日日有聽幹娘教誨,待我過十歲後,幹娘便欲請媽媽子來專門教導我禮儀。”
這一刻她萬分慶幸自家哥哥想得遠,若她真無長輩教導,長來想議一門好親怕是極難,最多隻能在鄉裏找戶人家嫁了。
木清溪聽出木柔桑是在擠兌她,仕、農、工、商,她家是商戶自是排在最末,有秀才老爺的娘子教導,這種出自書香門第的女子,將來的婚嫁根本不用愁。
“桑姑娘,我家夫人一片好意,你怎能忍心拒絕,夫人快莫要難過。”林家媳婦見自家夫人眼圈紅紅的,很是不待見木柔桑。
“喲,我和大姑拉家長,你一個下人多什麼嘴,再說了,大姑這是喜極而泣,我與哥哥都有出自書香門第的幹爹、幹娘教導,將來的婚嫁於我和哥哥都是有極大的益處,大姑,難道你忍心侄子侄女們將來嫁不好嗎?大姑,難道你家下人也可以隨意教訓你的至親嗎?她眼裏還有大姑嗎?”
啊呸!什麼叫不忍心拒絕,老娘不去她家才是好事,在自己家多自由,她才不會上趕著找抽。
木清溪看著堂下撲閃著大眼睛,一臉純真看著自己的木柔桑感覺腦門子直抽,這樣精明的小女孩真適合給自己女兒當陪嫁嗎?隨即又一想,肯定是那什麼劉師娘教的,不覺把人家給怨恨上了。
“林家媳婦,先退下,我家侄女兒說的有理。”
她並沒有罰自己的下人,木柔桑心中暗諷,隻怕在這便宜大姑的眼中,自已還不如她的下人。
“好啦,大姑也是擔心你,即然有人教導你,我也就放心了。”完全不回應木柔桑最後的致問。
“姑娘,旺財嬸子過來了。”因木柔桑要拜見自家大姑,春意便留在院子裏聽候差遣,本也是木柔桑怕這大姑再來橫的,好叫春意可以跑出去叫人。
木清溪心中一震,一雙利眼這才認真打量木柔桑,一身行頭無論是衣裳到頭麵皆是很符合身份:“你身邊有幾個丫鬟伺候著?”
“兩個貼身丫鬟,這兩個將來是要陪嫁的。”她連忙先開口堵住木清溪的想法,人家的陪嫁丫鬟是不能送人的。
“哦,我瞧著這丫鬟怪機靈的,本想從你手裏勻過來先伺候著寶兒。”剛才那丫頭一聲來得很是時候,她知與木柔桑再無法繼續商談先前的事,這個丫頭功不可沒。
“大姑說笑了,兩個鄉下丫頭哪入得了寶姐姐的眼兒。”說完她也不理木清溪先去了堂屋。
站在台階下喊道:“旺財嬸子,吃食可是燒好了。”
旺財媳婦是說好了掐著點兒過來探風的,見自家姑娘全手全腳好生生的俏立台階上,她心下鬆了一口氣。
“回姑娘話,吃食已燒好,當家的交待奴婢,晚上天黑路滑,叫奴婢在這邊伺候完姑娘進食,陪著姑娘一起回家。”
木柔桑笑了,笑得燦如夏花,旺財叔也是個機靈的,想必堂屋裏的木清溪也聽到了吧,想動粗,她家現在可不缺人手了。
木清溪本想著木槿之不在家,先把木柔桑弄回家,還怕自家侄子不乖乖到麵前來,如今瞧著木家的下人好似不止兩三個。
又細耳聽到木柔桑正在問:“嬸子,旺財叔可把那些長工找齊全了。”
“回姑娘話,當家的已經請了二十名長工,想問姑娘,這二十名長工是每日過府裏吃飯還是?”
這是個問題,木柔桑不由得犯愁了,家裏院子當初可沒有建後罩房:“這個事我慢慢想法子。”
“另外新買的百畝地可是請人翻好了,旺財叔可有仔細看翻過後的地,可別叫人隨便糊弄了去。”
旺財媳婦忙回應:“姑娘,奴婢當家的已經看過,說是地兒犁得有尺來深,隻等上了肥凍上一個冬,明年開春便能下種了。”
木柔桑見堂屋裏沒有動靜,心中一樂,她可以收戰回家安睡了。
“先把飯食拎屋裏擺上吧,春染,你幫著嬸子一起。”
自己進了堂屋見木雲與木楊氏老神在在的坐在也不計較,現下兩個真要拿出糠米飯來,她還真不願意吃,好吧,她矯情了!
木柔桑十分謙嫻的說道:“大姑,因侄女尚有孝在身,不方便請大姑去府上小住,隻得命家中的媽媽子做了些不上台麵的飯菜,還望大姑莫要嫌棄。”
“哦,到是辛苦你了!”看了一眼進來的兩人,見年紀小的與先頭那個穿著一樣便知是木柔桑的貼身丫頭,那個婦人應該是家中做飯食的廚娘。
見下人開始擺飯菜,又瞧著飯菜有魚有肉,換在家中也就是這種生活水準了,見那盆子燉雞上麵有兩個大雞腿,心下很高興“林家媳婦,快去把少爺和大小姐尋來,也不知這兩孩子野哪兒去了,一著家便跑出去了,對了告訴兩人,今兒乖乖回來吃飯的,有大雞腿可吃。”
木柔桑聞言不著痕跡的看了邊上的木鳳釵一眼,見她衝自己笑笑,心下歎息自家大姑眼裏隻有她的兩個兒女。
她伸手摸摸木鳳釵的小腦袋:“等過幾日她們走了,我叫旺財嬸子宰隻肥雞,兩隻雞腿都是你的,切莫要難過。”
“堂姐,我不難過,在堂姐家哪次殺雞,雞腿不都是留給我,一點都不好吃,裏麵一點味道都沒有。”得,她還不樂意吃呢!
她朝木鳳釵眨眨眼:“下次堂姐弄炸雞腿給你吃。”
炸雞腿?!本來有些羨幕自家表姐表哥的木鳳釵小嘴微張,明亮的大眼裏倒映出木柔桑溫暖的笑容,一條亮晶晶的哈利子順著嘴角想往下流。
“堂姐,說話算數。”
“好啦,你個小饞貓,趕些擦擦嘴角。”
木清溪目光掃到在角落裏咬耳朵的兩姐妹:“喲,鳳釵快到大姑跟前來,讓大姑好生看看。”
木柔桑腳步一錯,攔住木清溪的眼光,似笑非笑地看向她不言語。
木鳳釵從她背後伸出一個小腦袋來:“大姑,我就不過去了,你那一身金燦燦的像極了廟裏的菩薩晃得我頭暈眼花。”
“大哥,大嫂,鳳娥明年春笈笄就能說戶好人家了。”木清溪開口卻是提木鳳娥的事。
本來一直在旁邊當壁柱的夫妻倆瞬間回血活過來了:“大姑子,我家鳳娥可是我們辛苦養了十多年的,不知大姑子準備把鳳娥許給何樣的官家。”聽到頭一句木柔桑還以為木楊氏改性子了,再聽後麵一句直翻白眼,這都是什麼樣的爹娘,她拉著木鳳釵在一旁戲。
“嗬,瞧嫂子說的,鳳娥可是花了我不少心血,這前頭請西席,後頭跟著請教養媽媽,還好準備一份好看的嫁妝,自是要送她到一富貴鄉裏享受齊天的榮華。”
木清溪這樣一說,意思就是聘禮得歸她家,木鳳娥的嫁妝她也得包了,更是要送一份好看的嫁妝,確實是好看但是不實用的,她花了那麼多銀錢培養,總要撈些本回來。
“那她的嫁妝也不應該......大姑子,咱也養了鳳娥幾十年,你看......”木楊氏在木清溪麵前委實沒有半天氣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