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公子歸的新歡

紀乾樓幹笑兩聲,那驕傲的神情顯露無疑:“當然不是。”

尷尬,在我們兩個人之間蔓延。

對此我隻想說一句,你前麵的感情鋪墊那麼好,到頭來算我自戀理解錯了意思?然而你到底是想要我如何理解!

“師兄……那你這是在……”

“我這樣的人,怎會隨便跟人表明心意?”

他的眼眸之中柔情萬千,可說出的話又是那般冷冽,這一冷一熱,真真的讓我不知如何是好。

在陰暗的樓閣之中,紀乾樓那完美無瑕的側臉線條有些模糊不清,但他的桀驁我看得是清清楚楚。

我頓了頓,疑惑地問:“那師兄你收我在這聽風閣之中,是為了什麼?”

“自然是有條件的。”他折扇一打,若有所思地對著跳躍的燭火吹了一口氣,那燭火不但沒有滅,火苗反而竄得更高了,“我對梔柚不太滿意,你要做我的婢女,端茶倒水,隻要我一聲令下,你……”

“二話不說就要開動?”

“那是自然。”

“喂,敢情你是把我當作免費勞動力?”

我抱起雙臂,上挑柳眉,狠狠地磨了磨牙。

紀乾樓雙手一攤,極其無辜地說:“本公子是在保護你,連保護費都不收就已經是給了你莫大的恩賜,師妹你怎麼還不滿意?”

“你你你太過分了!”我將腳邊的木凳子使勁一踢,凳子十分瀟灑地在空中打了個旋兒,爾後“啪嗒”落在地上,掉了一條凳子腿兒。

我叉著腰作勢要走,可那兩扇門此時緊緊閉著,任憑我使出吃奶的勁兒也無法將它們打開。一炷香之後我還在抱著門前的柱子對著門拳打腳踢,然而力氣已經弱了許多,聽風閣極其安靜,因此我劇烈的喘息聲在這幽暗的空間裏特別明顯。

“呼……師兄你太過分了!”

“求我,我就讓你走。”

他悠然地剪著指甲,吹了吹那蔥白的指尖,甚是自戀地將那一雙手攤開,欣賞似的瞧著每一塊骨頭。

那眼神簡直讓我有了一種吐血的衝動。

“求你?我看你在這聽風閣裏麵一個人久了,夢也做多了吧!”

反駁完紀乾樓之後,我也沒什麼力氣了,於是將剩下的力氣都聚集在腳上,把那扇門當作紀乾樓狠狠地踹了一下。“嘶……”

用力太大,腳踝快要斷了……

我抱起那可憐的右腳坐在地上,輕輕地揉著那發痛的皮膚,轉念一想回去也沒什麼好的,難不成還要看著陸臨和那琢玉公主卿卿我我?

本來他們就已經訂下了婚約,我一個人夾在他們之間也是蠻尷尬的,盡管陸臨說的是不能再好了。哦對了,貌似之前我跟他同床共枕的時候,他還說什麼“要把那件事情解決掉”,目測就是琢玉這件事情。

若是他真的在意我,那就等解決了再說。

不過要是解決不了……

“師兄啊,如果,我是說如果!一名女子在婚前跟某個男子同床共枕,但是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你會不會覺得那女子很隨便?”

現在想想當時我腦子裏麵真是進水了,連能否和陸臨一起走下去都不確定,居然就同床共枕了?

空白的扇葉擋住了紀乾樓的半張臉,他翹著腳尖坐在藤椅上,打了個響指,方才那木桌瞬間消失了,他立刻進入了角色,支使我:“去給爺熬酥梨銀耳粥。”

嘿,那我偏偏不去:“你先回答那個問題。”

他裝模作樣地扇了扇風,嚴肅地說:“當然隨便。當初你說有個朋友的時候,爺就已經猜出來是陸臨,而且還同床共枕了,就你還把他當寶似的,愣是不肯告訴爺。真是個小姑娘。”

“你!說!什!麼!”我小碎步挪過去,拳頭已經在身後準備著了,如果紀乾樓再敢說一句“當然隨便”,我肯定毫不猶豫地用拳頭砸死他!

好在那家夥擅長洞察人心,在我漸漸地靠過去的時候,折扇已經抵在了我的腰際,剛好將我們兩個人的距離隔開。

“好了好了,但放在你身上就不算隨便。”他又把胳膊往前伸了伸,這使得我們之間的距離更加擴大了一些,“男女授受不親啊,就算你是我的小姑娘也不行,爺醉了,快去給爺熬酥梨銀耳粥!”

“一,你沒有醉,二,酥梨銀耳粥不是醒酒的,三……我不會做粥。”

就是這麼簡單。

更讓我無語的是,他倒是十分無所謂地換了個姿勢,望著那星空一般的房梁空洞地說:“不會做粥啊……那是因為你沒有遇上一個可以讓你洗素手做羹湯的人。你火氣太大,先睡一覺消消火,待醒來了去學做粥!”

於是我還沒說什麼,紀乾樓就十分無語地對著我揮了揮扇子,嗖嗖的小風吹過,我的意識霎時間就被帶走了。

昏昏沉沉,也不知睡了多久。隻覺得累了,想要逃避了,於是隻顧沉睡在那夢境之中,無法自拔。

而我再次醒來之時,聽風閣還是一如往常,紀乾樓卻還是沒有忘記粥的事情,非要把我拉到一醉千年酒莊學做酥梨銀耳粥。

當我踏進了一醉千年的門檻,當即有無數雙眼睛聚集在我身上,男的女的老的少的,紛紛詫異地交談。

“這姑娘是什麼人啊?公子歸的新歡?”

“看起來好像是寧家的姑娘啊……在仙術大會上表現很不錯的,唉,原來是走了關係,跟公子歸勾搭上了呀。”

“瞎說!我公子才不會隨隨便便勾搭人呢!”

“什麼瞎說!公子歸跟前都換了多少女子了,最多三天,那新鮮感就沒了,他就會再一次找一個年輕漂亮的!”

這樣的人,怎麼可能去跟一個人真心實意地表明心意呢?

昨天我也是神經了,居然認為他是在跟我告白。

一想到這個我臉頰的溫度就會急劇上升,以至於小手一抖,直至“當”的一聲,我才意識到那菜刀已經飛了出去,準確地砍在門框,店小二端著托盤從旁邊經過,被飛起的菜刀嚇得是哆嗦了哆嗦,一些菜湯溢了出來,好在沒什麼大事。

紀乾樓卻是怒了,扇葉狠狠地打在門框上:“你們這刀是怎麼搞的!差點把我姑娘的手都給切斷了!”

伺候在一旁的店掌櫃嚇得是雙腿發顫,不停地搓著手,緊張地問:“姑娘,對不住對不住……不然換一把刀?”

真是夠了,好端端的學什麼酥梨銀耳粥!

我一拳頭砸在桌案上,惡狠狠地說:“換什麼換!不學了!”

“好,那就不學了,走!”

紀乾樓這時候忽然換了一副寵溺的嘴臉,驚得我那小心髒一顫一顫的。直至跟在他身後乖乖地走出了那酒莊,才漸漸地恢複了正常的心跳。

但他這麼高調,究竟是因為什麼?

“喂,是不是陸臨曾經得罪過你,所以你利用我來報複他?”

我始終低垂著頭顱,不敢去麵對那些人異樣的目光,當然,還有紀乾樓眼眸之中那濃得化不開的寵溺。

烏陵城裏麵識得我的人還是不少的,若是那麼多人都知道我成為了公子歸的新歡,那我是不是……

“還是,你想讓我在烏陵城都抬不起頭來?”

“本公子又不是陸臨,利用你做什麼?再有,成為本公子的人在你眼中就是那麼丟人的一件事情?”

眼角的餘光從他的側臉上掃過,那單薄的唇瓣微微翹起,不滿之意從唇邊溢出來,可寵溺的味道還在殘留著。

“帶著我學做粥,帶著我招搖過市,你是要讓陸臨知道?”

“不,我是要這座城都知道你是本公子的婢女,陸臨想橫刀奪愛?那可不行。”

最終我隻是得出了一個結論:“你有病,得找簡瑤師姐治治。”

紀乾樓走路飄飄悠悠的,倒是能夠輕鬆地穿過人群,我可就不行了,小跑著跟在他身後都覺得吃力。

可還是聽清了他說的話。

“要找簡瑤治病的人可不是我。”

語畢,沒有任何預兆,他忽然之間停了下來,而我反應比較遲鈍,見他停下了腳步便是費力地從地麵上摩挲而過,爾後重重地撞擊在他的後背上。

那一雙有力的手及時地拉住了我,眸中隱藏著的柔情如陽光一般灑落在我身上:“小心點。”

這一幕就在簡瑤的小店之前上演了,而店裏麵的她,很明顯已經看得是清清楚楚。

她的指尖停在了算盤珠上麵,嘴巴張大成圓形,幾乎能夠塞下一個雞蛋,時間仿佛定格了,良久良久,簡瑤還在保持著那個動作,而我的脖頸都要僵硬了。

片刻之後她抓著算盤急急過來,冷著一張臉跟我講了一個不幸的消息:“小欒!你曾經的小姐妹顧百衣好像被妖精給纏上了!”

“顧百衣?”紀乾樓重複了一遍這個名字,那妖嬈細長的眉毛微微皺著,好像識得百衣一般,然而他隻是不懷好意地笑了一下,道,“名字還挺好聽的。”

我卻是沒有時間理會紀乾樓這碎碎念,三步並作兩步上了台階,雙手撐在櫃台上問道:“她在哪兒?”

簡瑤一摔手中的算盤,歎氣道:“在樓上左拐第二個房間。不過你要注意……”

已經聽不清她後麵的話了,百衣向來是個老實的姑娘,如今怎麼可能牽扯到妖精而受傷?這要讓我如何去相信?

還有,無論如何她也是我在烏陵城最好的玩伴,她一定要好好的!

最後一級台階走得太急,紀乾樓還在後麵說著什麼,頓時我的膝蓋磕了一下,入耳的便是他的責備:“身為本公子的婢女怎麼這麼不小心!摔壞了誰伺候……!”

與此同時,我推開了木門。

“吱呀——”

紀乾樓的話停在了嘴邊,很明顯的,他愣住了,而我也怔怔的站在原地。

門裏麵,陸臨端著碗,顧百衣乖乖地倚著枕頭,乖乖地接過陸臨手中的勺子,喝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