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頭便待在這兒罷。”拍了拍葉嫋嫋的手，看了看四下的布置，慕容清風嘴角帶笑。
雖說今日個丫頭給換了一身男兒的衣裳，但那也隻是為了掩人耳目，在熟悉的人麵前，仍舊是很容易被看穿的。
這兒的屏風雖說沒有慕容府裏的好用，但卻也是頗有用途。
怎麼樣，江老夫人是不會想到屏風後麵還有一個人。
而且……還是葉嫋嫋。
“好。”輕輕地點了點頭，葉嫋嫋的眸子裏帶著笑容，“你放心吧，我不會給你添麻煩的。”
慕容清風愣了一下，眸子裏晃過一絲無奈，“丫頭莫要說傻話。”
說完，在她額頭上輕輕地落了一個吻。
水墨青花的身影離開，葉嫋嫋眨了眨眼睛，看向屏風上的畫作，一點一點凝了神思。
“江老夫人，請。”待得外頭侯著的人傳來江老夫人到來的消息，慕容清風親自起身迎了出去。
江老夫人仍舊是矍鑠的模樣，隻是頭上的銀絲添了不少，目光在慕容清風的臉上掃了一眼，緩緩地點了點頭:“慕容公子有禮了。”
慕容清風微微一笑，鳳眸在江老夫人的發絲上一掃而過，心裏莫名的多了幾分感慨。
“聽說慕容公子已經被封王了，還真是可喜可賀。”江老夫人坐下後，朝身邊跟著的東顧點了點頭。
在葉青鬆離開葉府後，東顧便隨在了江老夫人的身邊照顧。
外頭的事兒，這些年來東顧跟著葉青鬆經曆了不少，也算是了解如今外頭是個什麼樣子。
加之忠心耿耿，又手腳靈活，江老夫人便將人給帶了出來。
除此之外，若說有沒有什麼別的心思，恐怕隻有問江老夫人才能夠知道了……
隻見東顧臉色複雜的看了慕容清風一眼，手裏拿出一樣東西放置桌上，“慕容公子，這是我家老夫人給你的賀禮。”
眼前之人，原本是他們葉府的客人，如今已經成為了如此耀眼的人物。
更何況，如今他們葉府已經……
想了想最近府裏的寂靜，東顧心裏頗不是滋味。
連帶著對慕容清風的態度也差了不少。
“多謝老夫人。”慕容清風仿若沒有察覺到東顧話裏的冷淡一般，朝江老夫人輕輕頷首道，“今日江老夫人肯賞臉來這兒，已經是給了清風莫大的榮幸。”
聽到慕容清風這麼說，江老夫人先是一愣，繼而無奈的搖頭笑了，“說起來，如今喚你慕容公子本就是失禮了，隻是沒有想到……你還是同當初在慕容府裏老身看到的樣子一樣。”
雖說還是這般狡猾如狐，但那般謙恭的模樣卻是一點兒都沒有變。
“江老夫人說笑了，不管是什麼王，清風依舊是清風，葉府的恩情，清風永世不忘。”慕容清風搖了搖頭，嘴角滿是淺笑。
隻是這淺笑裏，卻含了一絲絲無奈。
“說起來，當初你來葉府的，葉府為你所做的一切皆是應當的，畢竟……當初是你救了嫋嫋，隻是如今……”說道這兒，江老夫人歎了一口氣，無奈的搖了搖頭。
那雙矍鑠的眸子，不禁多了幾絲悵然若失。
她總覺得那個丫頭依舊還在，但是為何到了此刻卻仍舊沒有她的消息呢？
“江老夫人，當初入住葉府，終究是給你們添麻煩了，救葉小姐是清風的本分。”慕容清風親手給江老夫人倒了一杯茶，緩緩道。
本分二字時，慕容清風的聲音不禁大了幾分，讓人莫名的覺得理該如此。
便是東顧，都不禁多看了他一眼。
聽著慕容清風的話，江老夫人眸子裏閃過一絲詭譎的神色，隻片刻後，又神色淡然的從慕容清風的手裏接過那杯茶。
“慕容公子，此去江南，老身祝你馬到功成，慕容公子沒有飲酒的愛好，老身也沒有這般嗜好，今日便以茶代酒，在這兒祝慕容公子能夠早些回來。”柔和的目光落在慕容清風的臉上，江老夫人點了點頭，喝了口茶道。
慕容清風明日一早便將啟程去江南，江老夫人感慨這個人的勇氣之餘，又不禁對他有些惋惜。
畢竟……此去江南，誰說得準呢。
“多謝老夫人吉言。”慕容清風心裏一動，點了點頭，“清風此去，定然能夠讓江南安定。”
“好！”江老夫人點頭一歎，“江南百姓能夠有慕容公子這般心憂百姓的官員掛念，是他們的福分！”
慕容清風既然說了這句話，江老夫人自然而然的便信了。
就如同當初葉錚不遺餘力的將慕容清風帶去朝堂，自家那傻小子能夠和他親密無間稱兄道弟一般。
如今慕容清風能夠做到這個地步，便是葉錚恐怕心裏也是頗為滿意與讚許的。
“葉大人與江老夫人都是心憂百姓，清風自慕容府出，自然不敢忘記這點，如此算是不辜負兩位的心意。”慕容清風抬了抬手裏的茶。
東顧聽著慕容清風這麼說，臉色不由好了一些，偷偷地去看江老夫人，果然江老夫人此刻正在點頭呢。
如此，連帶著東顧的臉色也好了不少。
“慕容公子如今還將我葉府如此抬舉，是老身與葉錚的福分，也是青鬆那個孩子的福分。”江老夫人看著慕容清風，真誠道。
至少在這個層麵上，慕容清風還能夠如此做，不得不說，葉錚看人的目光還是值得的。
慕容清風看著江老夫人，哪裏會不知道她說的是如今葉府尷尬的境地。
鳳眸裏閃過一絲深邃的光，慕容清風抬起頭，道:“不知葉弟如今可到了西北？”
眸子裏閃過一絲詫異，繼而又是釋然，江老夫人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莫名的歎了一口氣:“果然，那個孩子在那夜之間去了你的府裏。”
“葉弟是個性情中人，江老夫人其實不必太過於牽掛，有的人在朝堂上能夠如魚得水，有的人卻是在天空中才能夠展翅高飛。”慕容清風緩緩道。
而葉青鬆，就該是後麵那種人，離開京師，焉知非福，又豈不是是他的另一番造化。
“若是如此，那便還要借慕容公子的吉言了。”江老夫人笑了笑，眼角的皺紋深了幾道，卻是能夠看出來的確是在因為慕容清風這句話開心。
頓了一下，江老夫人又道:“你且放心吧，青鬆已經到了西北，如今怕是已經混到裏頭去了。”
“如此才好。”慕容清風點頭道，目光始終從容淡定。
江老夫人眸子裏閃過一絲詫異之色，最終還是輕笑一聲，“你且放心，韓莫那個孩子在葉錚身邊也挺好的，幫了他不少忙，聽說倒是收服了幾個桀驁不馴的人。”
想起當初在葉府就敢同葉錚鬥起來的少年，江老夫人眼裏多了幾分感慨。
若是一切還能夠回到那個時候，恐怕她不會做出那個決定。
慕容清風聽著江老夫人說著，隻是時不時的點了點頭，不時插上一句話，話裏話外都是晚輩對長輩的敬重。
讓身邊的人臉色也是越發的好了起來。
“如今京師雖說明麵上風平浪靜，但卻也是亂成了一鍋粥，你去了江南，其實也是個不錯的選擇。”江老夫人微微一笑，搖了搖頭看著慕容清風緩緩道。
有的人，隻看到危機，卻看不到希望，有的人隻看到平靜，卻看不到陰雲已經漸漸布滿了天空。
“江老夫人說得不錯，其實這也是清風今日前來的目的。”抬起手，鳳眸微微抬起，“若是江老夫人願意，不知江老夫人可願意去蜀地遊玩一番？”
這句話一出來，不僅東顧愣了，便是江老夫人臉色都變得詫異起來。
隻是片刻，卻又了然。
蜀地……恐怕是這個孩子的一片心意罷？
“江老夫人，蜀地風光旖旎，雖說地勢險峻，但卻算的是人傑地靈，江老夫人不若去那兒散散心如何？”挑了挑眉頭，慕容清風嘴角露出一絲溫溫的笑容。
屏風後麵，聽到慕容清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葉嫋嫋不禁捂住了嘴巴。
慕容清風這句話什麼意思？
難道他真的打算讓祖母去蜀地嗎！若是如此……
葉嫋嫋眸子裏閃了閃，心裏莫名的情緒便一直纏繞。
感慨於這個男人心意的同時，又不禁無奈。
“不必了。”許久後，江老夫人搖了搖頭，“蜀地離京師算不得近，如今這到了年關，怕是道路難走，有道是蜀道難，難於上青天。老身這身子骨，還是不去了。”
雖說感慨於慕容清風的直白與心意，但是江老夫人怎麼可能真的應下這句話。
這個孩子的心意，她領了，但是卻不會去如此做。
她若是走了，隻怕會讓人真的以為是她們葉府心虛了。
聽了江老夫人的拒絕，慕容清風心裏雖說有幾分遺憾，但臉色卻還是那般無礙的笑容，“既然如此，那清風也不勉強，還請江老夫人能夠保重身體，待得清風歸來，定然登門拜訪。”
點了點頭，此刻的江老夫人倒是少了幾分最初的疏離，多了幾分莫名的笑容，“隨時歡迎。”
二人再度寒暄了一會兒，江老夫人起身告辭，慕容清風跟著起身相送。
在門口時，江老夫人步子突然頓了下來，看著慕容清風，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
最後看著慕容清風，目光複雜道:“若是知道今日會發生這樣的事兒，或許當初那個孩子我該……你會遇到佳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