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幹巴巴地應了一聲看向安如霜：“告上公堂？”
這位大小姐不能行走之後，莫不是腦子也出了些許問題？
哪有給人出主意將自己的鋪子告到公堂上的？
無為看著她波瀾不驚的神情，心中甚至想著，是不是大小姐當真不想要百味齋，所以才……
隻不過此事，實在還有待考證。
這樣想著，他輕描淡寫地瞥了一眼程功——這可憐的程掌櫃如今張著嘴已然合不上了。
紅玉也眼巴巴地看著自家小姐，打從在雅間裏頭，她就心存疑惑，如今也是一肚子的疑問。
雖說坑了那張金花兩千兩銀子，實在是心中爽快，但小姐為什麼要一臉認真地給她出什麼報官的主意呢？
畢竟，隻要是做生意的，誰都不想與官府打交道。
更何況，百味齋在盛都，根本都沒站穩腳跟兒呢！如此折騰一番，定然是元氣大傷啊……
三雙眼睛齊刷刷看過來，安如霜無奈地歎息一聲，轉頭看向無為，不答反問：“你覺得行不通？”
無為微微一怔，不由便皺起了眉，他沉吟半晌，才緩緩道：“那要看小姐，究竟是想要什麼樣的結果。無為心中倒是有兩個想法，但此番不過是妄自猜度，先請小姐見諒。”
安如霜點點頭道：“無妨。”
無為便道：“以我所想，第一，若是小姐想要靠著此間一役，將百味齋的名號打響，卻恐怕此次會得不償失。第二呢，便是這百味齋所建，並不怎的符合小姐心意，故而……小姐想要，廢除重建。”
他雙眸好似利刃，已然直直看向安如霜。
第二個猜想方說出來，程功一張臉便白了，他雖未曾想著要霸占這個百味齋，但百味齋也是眾人的心血之作……
就連紅玉，都一臉心疼地看著百味齋，問自家小姐：“姑娘，咱們真的要廢掉啊？奴婢覺得……覺得這還不錯啊……”
而安如霜環視眾人，卻是長歎一聲——腦殼好痛。
而且，還不能站起來踹他們！
“好主意。”
安如霜冷眼瞧著無為：“本來未曾想到的，你是怎的想出來廢除重建的主意呢？我倒是覺得，也可考慮考慮。”
無為愣在原地。
程功在一旁忙道：“姑娘當真……”
真真是眼淚都要落下來的模樣。
安如霜擺擺手道：“我讓那張金花報官，卻讓她向我們索要五千兩，你什麼都無需做，隻需拿著契約去公堂，便可完完整整地出來，以後，這張金花想來也不會再來鬧事。”
南啟律法之中有一條，交易於十日之內皆可悔，但此時已然過了一月時光，且那張金花將索賠的價格抬得越高，便對他們越有好處。
“五千兩？”
無為皺起眉頭，心中已然隱隱知曉她打的是什麼主意了。
紅玉忙在一旁道：“黃金五千兩。”
初初聽到這個數，她腿都軟了，故而記得清楚得很。
無為看著安如霜，竟是一時無言了：“她會要嗎？”
安如霜笑道：“先前心中自然是有疑慮的，但這個辦法價值兩千兩，她怎的也不會浪費掉這兩千兩的。”
而且，隻要她膽敢報出五千兩黃金，便是背後後台再硬，也無法保住她。
“莫管她要多少銀子，隻要此事登上公堂，她便成了扯空砑光之人。”
這下，無為便一句話也說不出了。
他點點頭，沉聲道一聲：“小姐深謀遠慮。”
這樣說著，心中卻又是可惜，若是安如霜能來店鋪之中，那百味齋定然一往無前。
紅玉仍是不明白，但也不好再去問。
安如霜又道：“酒館最近如何？平日是誰在酒館？”
她見這二人都待在百味齋，酒館雖看著不起眼，卻是重中之重。
程功忙道：“酒館那處平日就讓阿雄在那守著，他腦袋雖轉的不快，但幾個銅板還是能算的清的。”
安如霜眉頭一皺：“仙酒是誰在售賣？”
“本是想著讓阿雄來賣一賣，畢竟咱們百味齋的買賣才是重頭戲……”
程功還未說完，安如霜便道：“不可。”
她拒絕地幹脆利落，程功微微一愣，麵上堆笑道：“自然是，仙酒價高，阿雄定是算不清賬的，所以我想著，便將仙酒拿來百味齋售賣……”
這次，安如霜麵色都冷了下來：“可是已然售賣了？”
程功微微一愣，而後微微茫然地搖了搖頭：“還、還沒。”
他不知曉哪裏做錯了，姑娘才這般冷著臉，要按他之前所想，酒館和百味齋本是一體，為何姑娘要分的這樣清楚？
好像，好像那仙酒，是什麼害人的毒藥一般。
安如霜聽他這樣說不由放下心來，這才道：“沒有的話，便不要去碰仙酒，阿雄的話，隻讓他賣普通的酒便好，仙酒不可經過任何人的手！”
她看著無為與程功，低聲道：“就按我之前與你們所說的，你們可明白？”
程功自然是一片茫然，無為卻是緩緩點點頭道：“好。”
他現在明白的是，他不需要多麼清楚這其中有什麼難言之隱，隻需要聽她的。
她總不會害他們便是。
“那麼，想要將酒館買下的二小姐，該如何回應？”
安如霜眸光一閃，狡黠俏皮地微微一笑。
“現在時機還不好，且吊著她便是，將價格抬的高高的，到時候……”
程功看著她的笑容，卻不由身子一顫。
而與此同時，安府之中。
“不！她的東西，我都要抓在手中！”
安靈珊恨恨咬牙道：“我不能放棄。她如今這幅樣子，不過空有一個嫡女的頭銜啊！你想想，就算讓她進了二皇子府，她真的能撐起大局嗎？”
“她就像她那個沒用的娘一樣，隻會躲在背後使壞！”
她攥緊了手中的茶盞，一副豔麗的模樣如今卻是猙獰不堪。
而在安靈珊的對麵，一個笑聲輕輕響了起來。
“二小姐，這不是你願意或不願意的事情。”
這個女子身著白衣紅裙，坐在安靈珊對麵，她眉眼飛揚，麵上是一副不經意的樣子。
“那安如霜不過隻有一間酒館罷了，能值幾何？”
看著安靈珊這般憤憤模樣，她心中冷笑一聲，朱唇翹起，欠身湊近了安靈珊。
“你莫不是，為了這些無關緊要的東西，便要違抗殿下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