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語蒙不知道什麼時候睡著了,她睡得並不踏實,做了很多夢。
等她迷迷糊糊之間聽到付千臣叫她的時候,才終於醒過來。
付千臣略微俯身看著他,機艙裏的燈光從他伸手照射下來,喬語蒙一下子竟然有些看不清楚他的臉。
在她努力看清楚的他的臉的時候,突然記起了夢裏的一個畫麵。
在夢裏,他們似乎還沒離婚,卻不似現實那樣生疏,在夢裏,付千臣窮盡一切對她好,還說要陪她一起到老。
挺可笑的一個夢。
“到了?”喬語蒙微笑著看著付千臣。
付千臣愣了愣,這還是喬語蒙回到南城以後,第一次對他笑,她大概不知道自己笑起來有多好看。
“嗯,你睡著了。”縱然心底湧現了無數的異樣情緒,付千臣還是沒有表現出有什麼不一樣,麵色淡然的說:“怎麼會突然來這裏?”
喬語蒙知道瞞不住付千臣,就在下飛機的途中把程諾的事情給他說了。
聽完以後,付千臣點了點頭,沒發表什麼意見。
“你覺得譚越這個人怎麼樣?”喬語蒙問。
“我和他不是很熟。”付千臣誠懇的回答。
“講真,我以前其實還挺喜歡他那個人的,我覺得他是個麵冷心熱的人。”
“嗯。”付千臣點頭。
“但是他居然會讓另外一個姑娘懷孕?我記得那姑娘挺普通的,還有男朋友。”
“或者事情有什麼隱情也不一定?”付千臣問。
“大概是吧。”喬語蒙說完,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程諾和譚越的事情,她真的插不上手。
“明天要趕回南城嗎?”付千臣又問。
“當然。”喬語蒙以為付千臣會提她要和陸琛訂婚的事情,但是沒有,付千臣隻是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就再也沒問別的。
不過付千臣會跟著她從南城離開,來到這個偏遠又陌生的城市,本就已經超出了喬語蒙對付千臣的認知。
他這個人,其實還挺冷漠的,要是事情和他無關,他一般都會選擇漠視。
她想問付千臣為什麼要陪她一起來,又怕答案讓她失望,或者答案和她想的一樣。
即使早已經在付千臣這裏失望了無數次,她的心依舊會痛。
可如果答案是和她猜測的一樣,付千臣是因為不放心她,亦或是愛上了她,她又該怎麼回答?
所以有些事情,根本不該去問。
程諾發來的地址其實離這個城市挺遠,是一個小縣城,他們連夜打了車趕到的時候,天已經漸漸開始亮了。
下車的時候,喬語蒙被凍得打了個寒顫。
“我這裏有衣服。”付千臣說著,打開了行李箱,在裏麵找出了一件大衣披在喬語蒙的身上。
在大衣披在身上的那一瞬間,喬語蒙竟然下意識的看了一眼周圍,看到斑駁的牆壁以及陌生的街景,她才反應過來這裏不是南城。
這個小縣城距離南城很遠,應該不會有認識的人才對。
確定了這一點以後,喬語蒙才放任自己接受來自付千臣的好意。
一路問著過去,喬語蒙和付千臣走到了一個小巷子裏。
那個小巷子特別的破敗,到處都是汙水,還有不知名的野草在生長。
越往裏走越黑,就好像光線都照不到這裏。
“小心!”身後的付千臣提醒喬語蒙,喬語蒙愣了愣,才發現她差點一腳踩到了分不清楚是動物還是人類的排泄物。
她連忙把腳挪了挪,對著手機上的地址看門牌號,確定沒走錯,才繼續往裏走。
巷子又長又深,越往裏走越荒涼,隻有不時傳出的人聲證明著這裏的確有人在居住。
又一個拐角轉過去,喬語蒙差點一腳踩到汙水溝裏,她急急忙忙避開以後,一抬眼就看到了對麵開著的門口坐著個女人。
女人坐在早已經長黴的門檻上發呆,甚至都沒看到喬語蒙出現。
“程諾……”喬語蒙愣愣的看著她。
程諾離開南城多久?也不過兩個多月。
可這兩個月的時間,就像是十年那麼久,曾經神采奕奕出入市醫院的主治醫生,成了小縣城裏最不起眼的一個中年婦女。
她穿著一件老舊又明顯不合身的玫紅色毛衣,一條洗的發白的牛仔褲,以及一雙發黃的毛拖鞋。
聽到喬語蒙的聲音,她才算是回過神來。
在看到喬語蒙的瞬間,她竟然下意識的感覺到窘迫,眼神到處亂晃,好一會才咳了一聲硬著頭皮看過來,“來了?真快。”
大約是在門口就這麼坐了一夜沒說話,她的聲音特別的嘶啞。
“嗯。”喬語蒙點頭,走上前去,直接把身上的大衣披在了程諾身上,“你一直坐在這裏等我嗎?”
“沒有,我起床以後才來的。”程諾說著,看到了從拐角處走出來的付千臣。
喬語蒙打量著程諾被露水打濕的頭發,沒戳穿她,而是解釋:“在機場遇到他,他說沒事,就陪我來了。”
“這樣啊。”程諾點了點頭。
要是按照她以前的脾氣,肯定要好好的逗喬語蒙,問她是不是心裏還有付千臣。可是現在她連自己都管不好,哪裏還有多餘的心思去問這些?
“怎麼會住在這裏的?”喬語蒙簡直不敢相信程諾是怎麼找到這麼個住所的,要是不按照門牌號找,喬語蒙覺得自己早就迷路了。
“我……我是被住這裏的阿婆收留的。”程諾說著,抬手抹掉了一把不存在的淚水,引著喬語蒙和付千臣進去。
木質的大門不知道多久沒被人動過了,喬語蒙伸手推了一下,大門發出了一聲晦澀的吱呀聲。大門進去有個小院子,打掃的挺幹淨,但是因為潮濕的緣故,一進去就能聞到一股子的黴味。
給喬語蒙和付千臣拿了凳子坐下以後,程諾皺了皺眉,說:“我這次是真的摔了個大跟頭了,那個騙我的黑中介,我一定要告他!告到他把牢底坐穿為止!”
“好,我支持你。”喬語蒙點頭,下意識的看了一眼付千臣。
他這種從出生那天起就高高在上的人,呆在這種破敗的地方,應該很不舒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