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蒙昧獸禽,雖被利用而不自知,固然令人生恨,卻更可堪憐。因此其背後主使者,真可謂是個個該殺。原承天若對這些修士再懷仁慈,反倒是對蒼生殘忍了。
原承天向前一步,神槍再起,一輛青銅戰車衝得過前,一時收束不住,被神槍迎麵挑起,破天槍訣一出,那青銅戰車怎能承受得住,刹間戰車四分五裂,車上修士小旗滾成一團。
原承天不等兩名修士踏實,神槍早出,一槍一個,便結果了性命。
此時一輛戰車上有修士喝道:“此修非一人可敵,速祭紫旗,祭出紫雷來戰。”
便有七輛戰車上的修士齊聲應合,車上二修各出一人,同時執紫旗在手,將七麵紫旗猛然一搖。
就聽得翁然一聲巨響,一道紫雷自空中急速斬下,將一處混沌斬的粉碎,其後紫雷連閃,皆向原承天襲來。
而七輛戰車上另七名修士,則同時將黑旗搖動,以壓製原承天法力。那原承天隻憑殺伐之能,就連破數輛戰車,若不能壓製其法力,不知其還會施展出怎樣的神通來。
見對手攻守有序,落雷如瀑,原承天一時也不敢近前,既然身上法力難施,紫雷不可禦,原承天隻能倒退數步。需知那紫雷雖強,卻不可能持久,且這紫雷的大半神通,亦被黑旗所限,對手祭出紫雷來,顯然另有原因。
心中剛生此念,又是一聲雷聲,空中一道巨如山嶽的紫雷劈下,原承天知道厲害,急將神槍上迎,再施槍訣。
這一式名叫滅法,但凡是這天地五行法術,遇此法訣,便可立時告破。紫雷雖強,也逾不過這五行法術去,果然神槍一指,空中雷光就被消去大半,縱然還有餘光落下,對原承天已然造不成傷害了。
不想那道巨雷過後,空中便現一道龍影,那龍紫鱗覆身,四爪踏雲,頭罩紫光,竟是將紫龍一道虛識強行喚到。
這紫龍搖首擺尾,心有不甘,可是這紫雷引龍旗乃天心正法,便是不肯前來,也是不能。
原承天見到紫龍虛識現身,也是吃驚。而就在紫龍虛識現身的刹那間,七麵紫旗同時一震,已然破裂了。
當初原承天被黑龍一道虛識打壓,就此沉淪凡界,那紫龍的聲名雖不及黑龍顯赫,但仍是不可小視了。且這紫龍也不需親自來戰,隻需引來無限天雷,原承天便是應接不暇。
果然那紫龍虛識一出,空中便現七彩光芒,諸種天雷紛至遝來,原承天立足之地,已是電光如網,怎有一絲空隙。
原來這紫龍乃是天下雷電之主,亦是雷龍之父。雷龍雖以雷字為名,可真正的雷君卻是紫龍。
原承天仗著神槍中的滅法神通,將無數雷光盡數擋在外網,這時若有人立在原承天身側,就可見到那外圍雷光如瀑,將原承天圍了個水泄不通,就連近在咫尺的對手,也瞧不見身影。
原承天暗道僥幸,若非在穿雲鶴處得到世尊神槍,在被黑旗壓製神通的情況下,如何避此雷劫?
紫龍既至,那引來的天雷無數,應可算是一個小天劫了。因此被困在雷網中的原承天苦不堪言,滅法槍訣雖可消去大半雷劫,仍有餘光落到身上,這對原承天的風月之體,又是一個嚴重的考驗了。
刀君與魔晉南見此情景,已是驚駭莫名,隻是二女雖有心相救,卻被兩輛戰車逼住了,一時也難以脫離戰場,更何況二女雖是天地殺氣刀氣凝成,對那天下至強的紫雷亦懼三分,若是貿然闖過去,亦極可能被這紫雷將刀氣打散。
元黃二修身在塔中,見到塔外雷光如瀑,也是一籌莫展,忽聽身邊煞月厲喝一聲,身影便已竄了出去。
那煞月見到原承天受盡這天雷折磨,怎能耐得住,立時出塔來救,就算事後原承天責罰,此時也是管不了許多了。
原承天見煞月出塔,不由厲聲喝道:“你怎的出來了,還不速速回去。”
煞月咬牙不答,將身上大氅祭起,那法袍便長了一倍,將二人裹在其中,身在大氅之中,就覺得那震耳的雷聲似乎也小了許多。
煞月這件大氅本是魔界奇寶,自可禦得天雷。
原承天倒是認得這件大氅的,當初與煞月初遇,此寶曾被自己斬去一角,就此結下一段孽債來。
此刻二人同時身在大氅之下,那煞月背向原承天,雖不知其神情,卻可見其嬌軀顫戰,顯然心中怕極。
原來這世間魔修,最懼的便是天雷,當此紫龍虛識現身,諸種天雷皆至,就連原承天都是心境動搖,更何況一名魔修。煞月能衝出金塔,來為原承天擋雷,實不知要用去多少勇氣。
原承天心中不由一歎,道:“此氅雖是魔寶,隻怕也擋不住天雷。”
煞月道:“擋得一時就是一時,人生在世,本也是活得一時就是一時。”
二人話音剛落,那大氅就被外麵天雷斬開一線,一道雷光閃進來,引得煞月一聲驚呼。
原承天忙將煞月一拉,將煞月護在懷中,那雷光雖擊到原承天的法袍上,卻已是餘力極微,勢難穿透法袍了,隻不過雷光襲體,難免就是一痛。
煞月縮在原承天懷中,心中雖是怕極,卻也有一絲歡喜,輕聲道:“此刻我若給你一刀,那才是一個了局。”
原承天知道煞月心中永遠糾結不定,此事無法可解,隻能在心中歎息一聲。且如今二人同在大氅之中,相擁而立,其中微妙之處實不可言,無論自己說出怎樣的話來,在煞月聽來,隻怕都會別有意味。
那煞月本就心事重重,自己又何必令其再增煩惱,因此咬定牙關,來了個一言不發。幸好那氅外的雷光一陣強似一陣,自己就假裝聽不到煞月的話罷了。
數息之後,大氅一處又被天雷斬破,這件魔寶被接連斬破了兩處,已損去大半威能,其後那雷光勢如破竹,說不定分分鍾就可被撕扯得粉碎了。
原承天道:“隻守不攻,如何能破雷光。”
煞月道:“對方有紫龍壓陣,雷光不絕,又該如何殺將出去?”
原承天道:“說不定,隻好設法打散紫龍虛識,你將那煞月刀拋出去,或可引去些許雷光,隻需稍有空隙,我便可射出這神槍了。”
煞月叫道:“好,便這麼辦。”
話雖如此,聲音仍在打顫,那紫龍就是天下所有魔修的克星,此刻要與這紫龍作對,別說煞月,就算是索蘇倫在此,隻怕也要驚恐。但煞月為著原承天,那是連性命也可不計的,便是千萬條紫龍在此,又能怎樣?
當下不假思索,就將那煞月刀盡力拋了出去,此刻法訣難施,這煞月刀又被天雷打壓,其實並不能傷敵,但煞月刀既然是五金之器,總能引來數道天雷的。
哪知煞月刀剛剛拋出大氅,就被天雷逼了回來,煞月本能想去接刀,慌得原承天大叫道:“不可。”將袍袖一卷,將煞月刀搶了過來,刀上無數天雷襲體,周身又是一陣劇顫。
原承天渾然不理,將煞月刀緩緩交給煞月,皺眉道:“這雷網果然厲害,這法子怕是不靈了。”
煞月接過刀來,此刻心中雖仍有懼意,卻也沒那麼厲害,反倒被激起一股好勝之心來,她叫道:“隻試了一次,就怎知道不行!”
她再次運足力氣,將煞月刀拋出去,不想這次更是不濟,未等煞月刀刀體衝出大氅,那雷光就再次將煞月刀逼了回來。原承天隻好再次出手,卷住了煞月刀。
煞月不由惱道:“豈有此理,連刀都拋不出去,我不信這雷光就是這般厲害。”
又見大氅被斬破了兩處,大氅之中已是雷光灼灼,不過那雷光自是被原承天大包大攬,盡數攬到自己身上去了。
煞月瞧在眼中,怎不心痛。不過她畢竟是魁神化身,縱是心中著惱,也是不失冷靜,暗忖道:“是了,我是魔修之軀,那煞月刀又是魔寶,最易招惹天雷,外麵雷光如網,又施展不得法訣,這刀如何拋得出去?”
想到此處,便將雪菩提取了出來,這雪菩提一旦生出紅花來,就可掩住煞月魔息,雖是用一次就減一分威能,此刻性命交關,又怎會吝惜?
可是連施了三次魔訣,雪菩提仍是毫無反應,這才知此地有黑旗壓製,魔訣難施。煞月不得已,用指甲在掌上一劃,那玉掌就綻出一絲鮮血來,雪菩提被這魔血一浸,刹時便開紅花。
持著紅花在手,煞月身上果然是一絲魔息也無,煞月拈花便是一笑,道:“這次一定能成了。”
原承天也笑道:“這次定能成功。”
煞月再次緊握煞月刀,將全身氣力運在刀上,猛然大喝一聲,那煞月刀去勢如電,便是有法訣施加,也不過如此罷了。
就見那刀驀地衝出大氅,而借著大氅上的破洞瞧去,果然有數道雷光,追著煞月刀而去,氅外如網雷光,也總算綻開出一道縫隙來。
隻可惜那縫隙初綻,就被其後雷光補牢,原承天唯借著這縫被殺案一破一合之際,瞧清紫龍虛識所在方位罷了,若想祭出神槍,則是斷然不能。
而此次煞月刀也不再被逼回,也不知被雷光打到何處去了。
但雖是再次失利,煞月麵上卻無一絲焦急,反倒出奇的鎮定,她緩緩道:“承天,還請隨時準備出手,煞月自有破雷之策。”說到這裏,蒼白的麵上泛起一道嫣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