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54章 此魂渺渺何處覓

原承天一見煞月言語如此,神色變化,心中暗叫糟糕,原來魔修道法不全,七情難抑,一旦心情產生劇烈變化,或有預兆。煞月麵色嫣紅,必是有死誌了。

原承天不假思索,伸掌一按煞月香肩,喝道:“不可。”此掌按住,端的是如山似嶽一般,煞月又怎能動彈分毫。

煞月情急大叫道:“承天,放開我。”

原承天怒道:“你踏入雷域,必死無疑,且原承天堂堂男子,豈能靠犧牲一名女子的性命苟活?煞月,你若執意如此,豈非陷承天於不義!”

煞月心中打了個冷顫,忽的恍然,忖道:“不錯,我一死萬事休,倒去也清淨了,卻不是害苦了承天,他隻當我替他去死,豈不是負疚一生。原來人生一世,便是赴死也是這般艱難。”想到痛處,不由得淚如雨下。

便在這時,雷網外傳來兩聲厲喝,原來是刀君晉南掙脫二修糾纏,就向那紫龍虛識撲去,戰車上的諸修縱想祭旗來阻,卻怎及二女遁速奇快,便有諸多獸禽來擋,也被二女化至虛之體,穿身而過,竟是是阻不得半步。

那二女雖懼雷電,但護主之心尤烈,見到原承天力不能持,二女同時升出一個念頭來,便是要死,也要死在主人的前麵,方是正理。

紫龍虛識冷哼一聲,心神到處,天雷立時卷來,那無數天雷就將二女圍在核心,無論是刀氣魔氣,皆被打散無疑。

這其中,因魔晉南本是魔刀化身,引雷最多,十成天雷,竟有八成被她引到身上來。也就是數息時間,便將刀體打得粉碎,晉南大叫道:“刀君,刀君,護住主人。”

那刀君努力掙開電網,卻哪知每行一步,那天雷便加重三分,若是尋常修士,便修成天雷正法,總有真玄耗盡之時,但紫龍乃是天下雷君,本身就是萬雷之源,那天雷不絕施出,便是到地老天荒,也是無窮無盡。

刀君瞧見此景,知道今日難以善罷了,回頭瞧去,那魔晉南已然在雷網中消失無蹤,便剩一絲半絲魔息,也散入混沌之中。刀君淒然一笑,道:“晉南妹子,你等等我!”

便在這時,雷網之中又多了一道冷芒,那冷芒自那雷網中的縫隙中穿過,直奔紫龍虛識而去,這道冷芒,凝重如山,迅疾如矢,冷芒四周,槍訣亂舞,正是原承天瞧出空當,義無反顧的擲出世尊神槍來。

那紫龍虛識一心引來天雷,又怎能分心,且雷網被晉南刀君扯開,那雷網的縫隙又怎能及時補全,便聽得“轟”的一聲,神槍已刺進紫龍胸口,那槍上本蘊藏著絕大的滅法神通,別說紫龍虛識,便是紫龍本體在此,也受不得這一擊。

就聽紫龍狂吟一聲,虛識碎裂,那混沌中的天雷,也立時消失無蹤,混沌四周,唯剩一片死寂罷了。

戰車上的修士見這柄神槍竟將紫龍虛識打碎,無不驚得目瞪口呆,隻道這世間真龍無敵,哪知偏有屠龍之士,正錯愕然,一道身影已然掠來,劍光到處,車上兩名修士衣甲平過,已是身首分離。正是原承天持劍而來。

這邊一劍誅了二修,原承天更不停留,左手一招,那神槍已然在手,左槍右劍,再向另一輛戰車撲去。

既然紫龍虛識也被破去,諸修怎有鬥誌,就聽諸修發一聲喝,齊齊轉動戰車,便要落荒而跳。

隻是諸修卻打錯了主意,他等若執意與原承天相抗,或還有一線生機,如此轉身逃遁,卻又怎能快得過原承天的淩虛步法。

那逃得最快的一輛戰車上,兩名修士忽覺眼前一花,原承天已橫在身前,手中神槍橫直一掃,便連車帶人,打了個粉碎。

此時數輛戰車已衝到原承天麵前,車上修士見原承天眉發皆張,身上法袍被體內殺氣充盈,在那裏獵獵飛舞,好似一座高峰橫在麵前,車上諸修皆大叫道:“此番隻好拚命了。”數根銅戈就從車中擲來。

原承天右手劍抬手便擋,那銅戈雖是混沌之寶,也禁不住乾坤劍一割,竟是同時斷裂,原承天右手槍再次拍來,壓殺槍訣到處,立時又壓碎兩名同車修士。

這時刀君與煞月亦到,那刀君剛才雖被天雷打壓,所幸九成天雷被魔晉南引去,因此刀體雖有傷損,卻尚可支撐。

而見晉南刀體粉碎,刀君又怎惜此身,哪怕隻存了一絲刀氣,也要拚命趕來。隻因刀體受損,虛體難化,於是刀君索性就用這刀體,動用至斷刀訣亂斬。

戰車上的修士隻顧著前麵,怎知身後還有人殺到,竟被刀君趁亂斬裂兩輛戰車,車上修士,被煞月瞳光掃來,亦是身首皆斷,墜入混沌之中。

十數輛戰車被原承天主侍一番廝殺,片刻間隻剩得四輛了,車上八修更有五人帶傷。這四輛戰車就趁著同伴被攻殺的空當,齊齊竄進混沌碎域之中。

那混沌碎域裏固然是殺機四伏,卻也好比被原承天誅殺當場。

但原承天既然立誓今日要誅盡諸修,別說逃進碎域,哪怕是逃進鳳山凰嶺,原承天也絕不會放過。

那原承天跟定一輛戰車,一步踏進碎域,再一步就追上碎域中的戰車,這時戰車上的修士隻顧逃命,竟忘了祭出黑旗壓製原承天法力,原承天毫不猶豫,便祭青毫神光一道,將那戰車打了個粉碎。

也不瞧車上修士死活,足下淩虛步法用出,動用此法步透跨域之能,一步就出了碎域。此時另三輛戰車已逃得沒了蹤影。

原承天目眥皆裂,便問煞月刀君道:“另三輛戰車逃向何處?”

煞月見原承天如此情急,心中好不心痛。那原承天既不肯自己赴死,自然亦不忍瞧見晉南刀體碎裂了,世尊之心既在蒼生,更是憐惜部屬親朋,此番晉南刀碎,隻怕原承天的心也是碎了。

煞月道:“承天,三輛戰車各自逃進碎域,隻怕,隻怕再也難以尋著了。“

原承天咬牙道:“若讓他逃去一人,怎對得起晉南為我殞身!“

他長長的吸了一口氣,身周便生五色光環,原來是動用靈台妙境,造化真言,將這混沌化為五氣了。

五氣既生,就好似生出一點根基,就見那五氣很快便化為山川大漠江海湖海,煞月刀君,皆在這五氣所化天地之間。

煞月瞧到這裏,方知原承天要化這混沌為天地,也誓要將三輛戰車尋到。

原承天收起槍劍,雙手法訣連施,就見這天地不斷擴大,自數丈方圓而至千丈萬丈,也就是片刻間罷了,當初世尊分開混沌的情形,想來亦是一般,唯一的不同處,世尊法力通天,一化便是千萬裏,三日便是一世界。原承天化混沌為天地之法雖是慢得多,但心誌之謹,猶勝世尊。

忽見這天地中多了一輛戰車來,原來那戰車所處的混沌碎域已被原承天化來,這戰車無所遁形,亦被扯進原承天所化的天地間。

既然是原承天所化天地,則在這個天地之中,自是唯我獨尊,天地法則,皆隨原承天心意而變。

那原承天隨手便發一道天雷,將戰車上修士打成飛灰,同時法訣不停,再化混沌。

那戰車逃得雖快,卻怎及原承天造化神通,片刻後又有一輛戰車被卷進天地來,這次不需原承天動手,刀君一掠而至,刀氣到處,亦誅殺了二修。

那二修再有神通法寶,在這天地間也是無用,被刀君斬殺,也隻當是砍瓜切菜一般。

隻是那第三輛戰車卻遲遲不現,想來已逃到極遠處去了。

煞月偷目瞧去,見原承天已是形神憔悴,那化混沌為天地豈是容易,不知要耗去多少心力了,但煞月便是心痛,卻也不忍相勸。她自與原承天於仙庭相會,便日日與晉南刀君一處,三女姐妹情深,非比尋常。

且那晉南本是魁神所失魔刀,與煞月前世便有主侍情分,今世就算已無心神聯係,但心氣相投之處,並不比承天與晉南之情。

幸好原承天修成靈台妙境,就算心刀耗去無數,那真玄總是不絕,再化了盞茶時分,原承天忽的向遠處一指,滴下淚來。

煞月與刀君急忙循著原承天所指處一瞧,隻見那天地間多了一縷魔息,雖是極淡極薄,但分明是晉南刀魂無疑。

二女到了此刻,方知原承天化混沌為天地的苦心,原來原承天不僅是要將戰車修士盡數誅殺,更要借此收攬晉南刀魂。

煞月瞧見那縷刀魂,忍不住放聲大哭,道:“承天,晉南真個兒活不回來了嗎?“

原承天歎道:“刀魂碎裂如此,怎能回轉?當初魔刀雖損,那元魂隻是散之昊天罷了,總可慢慢收集齊全,以圖恢複,如今大半刀魂,皆被紫龍天雷所傷,這世間再無法術,能將晉南救回來了。“

煞月卻搖了搖頭道:“哪怕這世間隻剩一縷刀魂,晉南在我心中便不算是死,承天,我求你一件事,你定要允我。“

原承天道:“莫非你要收養這縷刀魂?煞月,隻怕你千辛萬苦,也是無用的。“

煞月道:“便是如此,我也要百計救她。“

原承天聽到這裏,亦是傷感不已,歎道:“罷了,晉南原是魁神魔刀,與你有主侍之分,且魔修之道,亦非我所能盡知,這刀魂你便收了去,隻盼天遂人願,晉南能重現於世。“

話雖如此,但原承天心中明白,那刀魂恢複,隻有萬分之一的可能,且便是重養刀魂,卻已非晉南。魔晉南三字,今後再也不複存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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