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三人中,一人是太虛宗長老楊玄惑,一人是神秀宮大長老,第三人一身白袍,卻是不識。
太虛宗長老楊玄惑搶先道:“太虛宗早先受魔修塗毒,致使宗主被害,全宗上下,皆是人心惶惶,若蒙天靈宗庇佑,收為藩宗,則全宗感激不盡。”
荊道衝道:“貴宗之事,荊某亦有耳聞,同為天梵大陸仙修一脈,貴我兩宗又何分彼此?日後貴宗之事,便是天靈宗之事。”
楊玄惑心中喜極,再三跪拜,以盡藩宗之禮。
神秀宮大長老則道:“神秀宮偏於大陸一隅,向來少沾教化,不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不想近日魔修顯蹤,本宗宗主亦遭殺害,若貴宗不予收錄,則全宗弟子必將鳥獸散,千年基業,毀於一旦。”
荊道衝歎道:“魔修之所以縱橫無忌,便是欺我眾心不齊,想仙修界一宗之中,又有多少弟子?怎禁得住魔界精英盡出,傾力來攻,貴宗前車之簽,聞者當警。而此會正是想集合眾人之力,抵禦魔修。自此之後,貴我兩宗聯手,何愁魔修肆虐。”
這也是應了神秀宮藩宗之請了,大長老聞聽此言,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要知道便是藩宗之盟,亦非唾手可得,若是那宗門的實力過於弱小,難擔大任,若與上宗結為藩宗,豈不是給上宗增添無窮麻煩?而神秀宮更有一項苦處,那就是宗主至今未立,可謂名不正而言不順了。
因此荊道衝答應兩宗藩宗之盟,足見其胸際廣闊,不計得失,一心隻以禦魔大業為重。
兩宗長老達成心願,皆是心滿意足,而二人心中明白,此次藩宗之請能得到荊道宗允諾,其實與原承天脫不得幹係。而若非與原承天的交情,他二人也著實不好意思開口。
荊道衝轉向跪在地上的第三人,卻也是不識,心中微覺納罕起來,自己早年最好周遊,天梵大陸的有名之士怎會不識,可此人明明是玄修之士,自己卻偏偏沒有一絲印像。
便道:“這位道友,你是何宗弟子,有何話說,盡管道來無妨。”
那白衣人並不說話,緩緩抬起頭來,雙目中淚水長流,神情極是哀痛。
荊道衝吃了一驚,忙道:“道友有何冤屈,還請緩緩道來,就算本宗力不能為,放著這裏數百位高德大修,定會替你討個公道。”
白衣人忽的哈哈慘笑數聲,道:“荊宗主,對不住了。”忽的伸出手來,將荊道宗雙腿緊緊抱住。
以荊道衝的修為,別說此人隻是區區一名玄修之士,就是羽修大士,也是近不得身的,但此人悲痛交加,自己又怎忍心堅拒,隻好任他抱住雙腿罷了。
不想便在這時,那白衣人的體內卻發出“嗤嗤”之聲,分明是真玄不受禦控,行將爆裂之兆了。
原承天心中大急,厲聲叫道:“玄爆!”手中的域字真言已打了出去。
荊道衝聽到白衣人體內傳來的異聲,已知不妙,那玄修之士的玄爆可是非同小可,自己離此人如此之近,肉身必受損傷,這也就罷了,隻怕這大殿之中,會有半數修士死於這場玄爆之中。
他心念動處,體內護體神功勃然而出,一道青光閃動,就將這白衣人震到了空中,而此時原承天的域字真言已至,就將此人罩進域中。這人的身影也是刹那間不見了。
荊,原二人的配合,可算是天衣無縫,這中間若是任何一人出了差錯,其後果不堪設想。
那白衣修士既被罩進域中,無論是怎樣慘烈的玄爆景像,諸修也是瞧不見了。唯有原承天的神識能感受到此子在域中全身爆裂,以致於煙飛灰滅之景。
幸好自己晉級玄修之後,又修得神識,這域字真言的威能比往日強出數倍去,便是玄修之士的玄爆,也是破不得域字真言了,否則域界被震開,諸修難免要受波及。
雖是如此,但諸修畢竟都是天梵大陸高士,怎不知玄爆的可怕,因此見到白衣人消失不見,都不由得齊齊舒了口氣。
就在這時,大殿四個角落,都同時的傳來“嗤嗤”之聲,諸修凝目瞧去,隻見有四名白衣人分站大殿四角,皆是麵目猙獰,就聽他們齊聲叫道:“道友們,對不住了。”
有修士叫道:“這些人皆是雪神殿修士!”
然而縱是瞧破這些人的身份亦是無用,這四名修士顯然是不惜一死,爆裂自身真玄,以求與諸修同歸於盡。
若這四人站在一處,原承天自可故設重施,以域字真言將其罩住。然而這四人分站大殿四角,自己顧此而失彼,又怎堪應對?
若這四人站在兩處,荊道衝亦有域字真言在身,二人同時出手,也可將這危機化解於無形。
然而那四名白衣卻站在大殿四角,分明是不求全功,隻求一逞了。
諸修大驚之下,紛紛向大殿中心掠來,可是諸修遁速再快,也逃不出這大殿去,而一旦玄爆發作,隻是要身在這座大殿之中,又怎能不受到波及?
原承天百忙中不急細想,先將其中一角的白衣人用域字真言罩住再說,當此緊急時刻,若隻是想著有何周全手段,以圖拯救所有人的性命,那反而會錯失良機。
荊道衝的急變也是絲毫不亞於原承天,幾乎與原承天同時出手,將一道域字真言祭出,同樣也是罩住了一名白衣人。
古長老歎道:“可惜。”左手一劃,自我界域已出,也將一名白衣人罩住了。右手一劃,太一弱水已出。
這滴太一弱水直逼到這最後一名白衣人的身前,將其牢牢的困在大殿的角落,此人玄爆之力再強,又怎能透過這道弱水?隻是這大殿一角定是保不住了。
就聽得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傳來,大殿的一角頓時飛上天去,而白衣人身在玄爆中心,自是首先煙飛灰滅,蹤影皆無。
諸修見到這副慘狀,無不動容,這五名白衣玄爆之前痛心疾首,可見並非自願,而是受人所迫了,這自然是魔修的手段。
如此一來,便是人人自危,如今諸修聚在一處,若是再來一個玄爆,可就是不堪設想了。因此諸修目光亂掃,希望能找出第六個人來,於是人群中幾名同樣身穿白衣的人,就立時被盯上了。而這幾人身邊的修士則是慌忙閃來,將這幾名白衣修士突顯於人前。
這幾名白衣修士心中叫苦不迭,自己好死不死,今日非要穿什麼白衣白袍。就聽一名白衣修士大叫起來道:“此事與我等無關。你等瞧我作甚?”
此時別說是諸修,就是荊道衝和古長老也是心中憂疑不定,這意圖玄爆的人臉上又沒刻著字,怎能事先提防?為以防萬一,自然要將這幾名白衣修士隔離開來,細加盤問的好。
古長老道:“幾位道友,此事或與你等毫不相關,但形格勢禁,隻能委屈你等,暫離這座大殿了。”
他說來倒也是客客氣氣,可羽修大士既然開了口,便是無上法旨,這幾人縱有千般委屈,也隻能忍氣吞聲了。
不想這幾名白衣人中,偏有一人是玄幽宗的代表。此人是為袁高升的副使,聽到古長老要驅除他出殿,又怎能甘心,怒道:“在下不遠萬裏而來,不過是為了貴我兩宗的交情,如今古長老竟要驅我出殿,置兩宗情誼於何處?”
古長老道:“此事非關貴我兩宗情誼,便是本宗弟子,若處嫌疑之地,也不能留在此處。”話雖如此,那古長老卻不由大皺眉頭。
那魔修的手殿果然狠辣,就算玄爆難竟全功,可無形中卻造成諸修猜疑不休,剛才其樂融融的大好局麵可就頓時逆轉了。
此次禦魔大會,本就是為聚合眾心,以求共禦魔修,如今大會未開,卻起了內哄,怎不讓人心痛?偏偏卻又無可奈何。
而荊道衝剛才也說的明白,抵禦魔修,非天梵大陸諸修可以獨自承擔的,總要聯合其他大陸仙修界之士,方能全競其功。若因此事而得罪了玄幽宗,於禦魔大業,著實是重大損失了。
但是玄幽宗這名副使偏偏也身著白衣,若讓此前留下,隻逐出其他白衣修士,則又顯得天靈宗處事不公,日後又如何號令群雄?古長老心中為難,可想而知。
荊道衝亦是緊皺眉頭,當此局麵,固然要是要當機立斷,可更要小心謹慎,若有個法子,能找出玄爆之士與眾不同處來,或可渡此危局了。
然而玄爆一事,又不像那魔功是有跡可循的,任何修士隻要想不開了,真玄一運,就可自爆其身,又如何能判斷得出來?
就在這時,原承天道:“古長老,荊宗主,在下可以保證,玄幽宗副使絕無嫌疑,不僅如此,這幾位白衣道友,也絕非魔修奸細。”
此言一出,諸修如何不奇,齊刷刷將目光掃來。
荊道衝又喜又驚,喜的是原承天既出此言,必有鐵證,驚的是原承天又是從何處判斷,這幾名白衣修士毫無嫌疑?
原承天緩緩伸出左手上,其手中便有一件物事了,可諸修瞧著這件物事,仍是迷惑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