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不知不覺中,又一個諾言在無聲的風中產生。
在一旁氣憤的鳳薇在聽到君子衿的話一直心有不甘,如今看著兩人的形勢,發覺兩人的關係並非她想得那麼好,她感覺,君子衿的身上,散發著深深的恨意。女人的直覺,向來不會差。
而君子衿,表麵上是在為君似陌開脫,卻在無形之中,給了君似陌一個侮辱皇室的罪名,至於皇室會如何,他並不在意。
不過那位皇室確實沒令他失望。
“王爺!”鳳薇嬌氣地走到君子衿麵前,麵露委屈控訴道,“您說的並沒有錯,可是我是以兩國邦交來和親的公主呀,他這麼侮辱我,明顯是不將兩國和平放在眼裏,王爺,您可要為我做主啊……”
一番話,誰都能聽出鳳薇語中的擠兌,明明君子衿和君似陌兩人都說了同種意思,可受責備的,卻是君似陌。
這便是官場弱肉強食之道。
“你想讓本王如何為你做主?”君子衿淡笑著,眼神,卻是看著君似陌,而對方的安之若素,卻是讓他微微有些怒火。
鳳薇見計謀得逞,喜形於色,“自然先打他五十大板,再將他毀容,隨後逐出王府……”
最毒婦人心。鳳薇殘忍地說著,雖然心裏並不舍得一個如此出塵的男子,但為了以後在王府的地位,她不得不這樣做。
的確,在君似陌麵前,鳳薇沒有任何自信。
聽了她一席話,又看了眼似在沉思的君子衿,說實話,這種處罰,讓君似陌心裏有了懼意,但不是怕痛,而是怕沒了和君子衿說喜歡的資格,怕君子衿真的會將他逐出王府,畢竟當初進王府,還是以“你不是要報仇嗎,將我留在身邊不是更方便”這種理由勸說君子衿。他看著裝模作樣的鳳薇,譏笑,“兩國邦交,難道還需要一個小小的公主來維持嗎?我蒼瀾,還不至於窩囊至此!”
激動的語言,以此來掩蓋微微的顫意,君似陌還來不及看鳳薇難看的臉色,便被君子衿毫不留情的巴掌扇得有點發楞。
“你有什麼資格在這說話!”
聽著君子衿冰冷的指責,君似陌無力地垂下眼簾,紫眸受傷而流轉的波流被他極好地掩飾住,也顧不上臉上傳來的火辣辣的疼,淺笑,聲音因為喉間的苦澀而變得低啞,“是嗎?在這裏,我連說話的權利也沒有嗎?”
低沉的聲音,覆滿濃厚的哀愁,和著那習習涼風,說不出的荒涼。
君子衿冷冷地哼了一聲,不顧那人的疼痛,用力捏住他的下巴,逼迫他抬起頭看著自己,眼中冰寒刺骨,“別忘了,你現在,隻是一個低賤的男寵,主子們說話,還輪不到一個下賤之人來插嘴!”
自那薄唇中溢出來的一字一句,仿佛經過冰窖萬年積澱,猛地爆發出來,卻是讓人猝不及防。
下賤?在他心裏,他就是一個這樣的人麼?他傻傻地賠上一生待在他身邊等著他的報複,竟隻換來,下賤二字麼?
是不是,往日他維持著微笑努力不打破兩人之間的平衡時,那種如履薄冰的姿態,在他眼裏,也是下賤……
或許,他確是下賤的,下賤到自取其辱……
君似陌蒼白著臉,他緊咬著唇,心裏傳來的陣陣刺痛不得不讓他鼻尖的呼吸加重,而君子衿眼中的恨意又是讓他心驚。本來以為可以挺過君子矜強加給他的侮辱,可當這血淋淋的事實真正地發生時,他才發現,所有的堅強,都土崩瓦解,被擊潰得一絲不留。
尤其,還是在一個女人麵前。
看著那紫眸中逝過一波又一波的痛楚,君子衿的心裏稍微有了報複之後的快感,而後放下君似陌已經被捏得有了紅痕的下巴,對著鳳薇揚了揚頭,語出不屑,“公主不是要處罰麼,還不行動?”
眉梢冰冷譏諷的弧度,語間不同感情的稱呼,都化為利劍,一把一把地,深深地,刺進君似陌如玻璃般脆弱的心中,心有了裂縫,可他,卻還是死心眼地不放棄。
鳳薇喜上眉梢,她以為在君子衿心裏,她這個公主,還是有一絲地位的,卻不曾知,她隻是君子衿報複君似陌所用的一顆棋子,而主角,卻是君似陌。她走過去,雖然那完美的臉有著紅腫的瑕疵,但她覺得還完全不夠,一定要毀了那張臉。也不顧他人在場,惡狠狠地罵了句“狐狸精”,揚手,便是一個巴掌要往君似陌的臉上落下。
隻是,手落在半空便動彈不得,鳳薇瞪了一眼滿眼漠然的君似陌,向君子衿撒嬌道:“王爺,您看他……”
嬌滴滴的聲音,讓人作嘔。
君子衿倒也不腦,淡笑,修長的手指在君似陌紅腫的左臉撫摸著,動作看似輕柔,可也隻有當事人知道,他究竟,用了多大力道。
“是不是覺得,剛剛那一巴掌太輕了,敢反抗,嗯?”
雖是極為低柔的話語,可微微上揚的尾音,卻是透出極大的不耐,帶著濃濃的威脅之意。
抓著鳳薇的手有些緊致,而後,竟慢慢地,顫抖著鬆開,無力地垂在飄揚的白衫之側。鳳薇瞅準時機,那隻手幾乎是用盡了所有的力氣狠狠地往那張臉上刮去,清脆的響聲過後,手紅得透血,傳來一陣陣帶著痛苦的麻意。
手尚且如此,更別說是柔嫩的臉龐。隻見君似陌另一邊臉也迅速充血,腫脹,然後,嘴角邊,有著鮮豔的血液流出。效果,毫不遜於君子衿的那一掌。
君似陌把頭低得更低了,眼角邊有著血絲,瞳眸也傳來痛意,痛得他幾乎睜不開眼,痛的讓人窒息。低著頭,努力不去看身前的二人,轉身,步履艱難。
如此纖細的身子,微微顫抖著,帶著幾許狼狽,不複初時脫俗。
君子衿無聲地看著他,眸中似有什麼升起,卻又生生地將它抑製住,而後,對著那孤單的背影,殘忍地開口,“誰給你權利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