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姐姐已經打聽過了,天津最紅火的戲園子就是新明大戲院。新明大戲院在南市的榮吉大街,建在清朝光緒年,初名下天仙。京劇名家譚鑫培、楊小樓、梅蘭芳等都曾在那登台獻藝。從1925年才改名叫新明大戲院,仍然好角雲集,生意興隆。
天津最火的是評戲,其次是京劇,我們是唱越劇的,想進這樣的戲園子不容易。我們這次沒有在北京廣和樓那樣直接去問,而是想著拜托個什麼人去引薦一下。
我和孫映梅商量了這件事,她說齊先生認識新明戲院的老板,可以引薦。我非常高興。齊先生寫了一個拜帖,讓孫映梅陪著我和姐姐去。
因為有引薦的人,而且我和衛苒在北京的名氣又響亮,事情很是順利,同意白家班在戲園子登台了,因為是戰亂時期,包銀比從前是少了很多,定了我和姐姐、衛苒三個每人1000大洋的包銀。每三天唱一場。我們也覺得可以接受。
我們唱戲的事情就這樣定下來了,大家都很歡喜。
我和姐姐出了戲園子,剛拐出大門,就看見一個打扮入時的年輕太太和一個丫頭陪著下了黃包車,進了戲園子大門。姐姐看著那個女人的背影,不由站住了。
我看見姐姐愣愣的,很奇怪。
“姐姐,怎麼了?有什麼事?”我問她。
“那個人,那個女的,好像是小月菊。”姐姐遲疑的說。
“啊?不會吧?她怎麼會在天津?你看錯了吧?”我很吃驚。
“也許是我看錯了。行了,走吧。”姐姐搖搖頭。
我也很不願意聽見這個名字,不是姐姐提起,我幾乎忘了這樣一個人。
我們的宣傳海報很快就張貼了,定在春節期間出演《白蛇傳》。我演許仙,衛苒演白娘子,姐姐演小青。
看著門前海報上衛無雙、衛如玉、露蘭春三個名字並排著,我的心很踏實。
登台那天,小墨、英子、大力哥都去給我們捧場。孫映梅和孫先生也去了,還特意送了大花籃。
因為衛苒是男扮女裝,這在梨園行裏是比較出彩的,何況他才17歲,又那麼美麗。我們的出場又是驚豔的效果。
我們這一場是演的《借傘》一折,是許仙和白娘子初識的情節。西湖遇雨,白娘子和小青與許仙同坐一條船,許仙把雨傘借給白素貞。
我和衛苒本來就是愛人,出演這一場是水到渠成,根本不費什麼力氣。
全場都是掌聲和喝彩。
我們又一次在天津紅了。
下了戲,到後台。許多記者來拍照,還有很多到後台來看望我們的戲迷。我和衛苒都忙著道謝。
姐姐正在喝茶,忽然聽見一個女人的清脆叫聲:“白老板,衛老板,三位好啊?真沒想到能看見你們。”
我們都詫異,看過去。一個燙著頭發,戴著翠耳墜,披著白狐披肩的太太走過來,我們都愣住了。
是小月菊。
姐姐看著她,眼睛裏幾乎冒出火來。
“小月菊?是你?你害得我好苦,還敢來叫我?”
小月菊一臉尷尬。
“你不過是個戲子,怎麼敢這麼和我家太太說話?你知道她是誰嗎?這是我們直隸總督的太太!你難道不想活了?”她身邊的丫頭立刻發怒了。
我們都知道她這是狗仗人勢,我和衛苒也不是沒有威風過,以前跟著林梓楓的時候,榮華富貴、錦衣玉食,我都不放在眼裏,別說他不過是一個省的總督了。
我哼了一聲。
“哼,你們太太以前不是戲子?我們一起唱戲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兒呢。”姐姐冷笑一聲。
“你——”那丫頭氣得沒話說。
“行了,別說了。我知道我以前是對不起你。可是那時候我也是沒辦法,那個姓何的逼著我給他幫忙,要不就把我賣到窯子裏去,我也是走錯路了。幸虧逃出來。如今我也嫁人了,過去的事我賠禮。以後有用得著我的地方,我一定幫忙,還不成嗎?”小月菊賠笑說。
原來她是這戲園子的常客,經常來捧一個剛紅起來的京劇小生,叫黎俊臣的。往後必然要和我們撞見,這才不得已來打招呼。
我們都沒再搭理她,畢竟我們剛來,這裏又是戲園子的後台,那麼多人,還有記者,是不好鬧起來的。
小月菊尷尬的笑笑,就趕緊去和她喜歡的那個小生黎俊臣說話去了。
以後的幾天,我倒是和那個黎俊臣說了幾次話,他長得倒是不錯,難怪小月菊喜歡他。經常來看他。他倒不是輕浮的樣子,隻是淡淡的,以禮相待。我對他很有好感。
小月菊性格本來就很風騷,言語輕浮,舉止放肆。我聽她說話,很有勾引黎俊臣的意思,但是黎老板卻並不和她打鬧,也從不開玩笑。在戲園子裏頗有威信。他的師哥是個唱醜角的,性格很詼諧,倒是會說笑,老是替他支應著小月菊,倒是和她有說有笑的。
幹爹聽說這個小月菊竟然出現,非常生氣,幹娘也很擔心。
“蘭花兒,這回我可告訴你,你別一個地方摔倒兩回。這個小月菊可是個狐狸精,咱們也不惹她,你也別想著報複她,那都沒用。殺敵一千,自損八百。咱是不打狐狸不惹騷。沒那麼大工夫去和她糾纏去。你不許搭理她。她愛找誰找誰去,你別管。你就當不認識她。好好唱你的戲。你聽明白沒有?”幹爹鄭重的囑咐姐姐。
“爹,我知道了。我不會再搭理她。”姐姐點點頭。
“這個禍害人的妖精,沒有好下場,蘭花兒,別生氣,有老天爺收拾她呢。”幹娘也說。
我們都點頭。
“苒兒,你也聽著,不許搭理她。”我趕緊叮囑衛苒。
“我知道。哥哥,我隻跟著你還來不及呢,我搭理她幹什麼?”衛苒趕緊和我討好的賠笑,抱著我的腰。
我這才放心了。
我們3天才唱一場,而且也是和京劇岔開演出,因此也不是天天看見小月菊,倒是風平浪靜,沒出什麼事情。
倒是那個小月菊幾次要請我們出去吃飯,我們自然全都拒絕了。本著幹爹不打狐狸不惹騷的基本原則,把她斷個幹淨徹底。她也無可奈何了。
平時不去戲園子的時候,我和衛苒都在藥鋪裏幫忙,幫助抓藥,記賬。幾個月下來,對中草藥也頗為熟悉了。
齊先生看我和衛苒都是聰明伶俐,踏實肯幹,非常高興。常常教我看藥書,我也向他學習中醫的知識技能,他都認真的教我。
衛苒也在孫先生的指導下學習記賬和打算盤,也是幹得有模有樣的。
孫映梅看著我們一天天進步,也是喜上眉梢。
一天晚上,我們吃了晚飯,衛苒說要去看電影,我和孫映梅說了。她說她晚上有事情,叫我們倆去,我們便沒有勉強她。
我和衛苒去了大華電影院,那裏今天上演周旋的電影《馬路天使》,從前在北京,衛苒就讓我陪他看,一直沒有機會,這回可是如願以償了。
我和衛苒坐了中間的位置,他親親熱熱的靠著我,別提多高興了。難得的約會,自然是非常浪漫了。
我特意在門口給衛苒買了糖炒栗子,熱乎乎的大栗子,我一個個剝殼,把栗子肉喂給衛苒吃。他像小豬一樣饞嘴,兩手隻是摟著我,讓我喂。
“真甜,真好吃。”衛苒笑眯眯的。
“小豬。”我笑他。
他也衝著我笑,幾乎要把嘴唇親到我臉上,我連忙製止了他。
“別鬧。這麼多人呢。”我悄悄說。
他撒嬌的在我腰上偷偷捏了一把。我也狠狠抓了一下他的屁股。
黑暗中,我們互相嬉鬧著,心裏甜甜的。
電影散場的時候,全場亮起了燈,一片光明。我挽著衛苒的手,正要往前走。他忽然看見了什麼,一把拉住我。
“哥哥,你快看,那不是小月菊嗎?”他低聲說。
我轉頭看看,在左麵的通道裏,果然看見小月菊在走著,正和她身邊的兩個男人說笑。我一看,竟然是黎俊臣和他的師哥。
他們竟然一起來看電影嗎?真是太不小心了。我挺替黎俊臣擔心。
“他們怎麼在一塊兒?不怕那個什麼總督看見?”衛苒小聲問我。
“沒準不是一起來的,是碰巧遇見的呢。咱們別管人家。也別說出去。”我趕緊拉住衛苒的手,叮囑他。
“嗯。知道了。”衛苒點點頭。
我們一起出了電影院,天還沒有特別晚,我們一起散步回家,踏著月色,互相摟著,真是甜蜜極了。
衛苒特別高興,晚上早早就上床等我,想好好親熱一番。
我看見孫先生他們都睡下了,可是孫映梅的屋子還亮著燈,便沒有立刻上床。
“映梅還沒睡呢。你那麼急著親熱,不怕讓她聽見?我去看看她。”我笑著親親他。
他這才無奈的鬆了手。
“快點回來啊。”他和我親了個嘴,叮囑。
“好。”我點點頭。
我走到孫映梅的房間門口,輕輕敲門。
“誰?”她在屋裏警惕的問。
“是我,衛荏。”我說。
好一會兒,門開了,她披著衣服讓我進去。
“我看你還沒睡,過來看看。你在幹嘛呢?這麼晚了還不休息?”我問她。
“我在發報。”她悄悄說。
“發報是什麼?”我驚奇的問她。
“就是這個。”她掀開一片布,讓我看一個鐵皮匣子一樣的東西。
“這是什麼?”我更加驚奇。
“發報機。”她說。一邊把一個本子給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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