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9章 河防
趙銘道給吳三桂準備的禮物可不隻三萬兩銀子，還有幾封密信，裏麵內容大體差不多，都是和人商議如何投誠，如何殺濟爾哈朗，條件如何優渥，如此雲雲，而且蓋了魏王之寶，語氣上似乎二人早有聯絡的。
而吳三桂也不負趙銘道所望，按照寫好的具備突圍出城，一路跑去了陝州，竟然是跟上了撤退的清軍部隊，吳三桂不讓人露身份，佯裝成王屏藩麾下一支，順利通過崤函古道，進入洛陽盆地。
濟爾哈朗安排李國翰率漢軍旗殿後，利用沿途州縣城市和關口遲滯明軍進攻，實際上，明軍也沒怎麼進攻，畢竟從四川出擊之後，已經連續作戰，全軍上下都很疲勞了。
按照濟爾哈朗的布置，漢軍旗殿後，濟爾哈朗前往洛陽收攏軍隊，把河南、直隸一帶的軍隊向洛陽收攏加強軍力，隨軍撤來的平西藩就被安置在城外，濟爾哈朗以為蛇已無頭，無需過多警惕，防備兵卒逃亡就可以了，但卻沒想到吳三桂直接回了營中，出現在了全藩子弟麵前。
王屏藩幾個根本無法和吳三桂的威望相提並論，吳三桂一出現全軍振奮，其實很多平西藩的中層將領都不知道潼關分兵是濟爾哈朗授意王屏藩搞的鬼，王屏藩也沒有控製全藩。
這個消息傳到洛陽城，濟爾哈朗大為驚駭，他根本沒有想到吳三桂能跑出來，但也根本承擔不起吳三桂造反的代價，現在他麾下兵馬不多，如果吳三桂造反，必成大禍，而吳三桂也無意招惹濟爾哈朗，對於濟爾哈朗分他兵權，欺瞞他代字營作戰，沒有通知就拋棄潼關逃跑的行徑一字不提，仿佛這些都沒有發生過，反而主動向濟爾哈朗請罪，為潼關失守負責，這樣的台階，濟爾哈朗不得不用。
控製平西藩的計劃宣告失敗，彌合與吳三桂的關係成為了濟爾哈朗當務之急，於是這一次他拋棄了王屏藩，以王屏藩擅自隱瞞命令為由將其斬首。給平西藩全軍一個交代：從代字營撤退的時候，鄭親王是命令王屏藩接應潼關守軍的，可是這個混蛋為了爭權奪利，帶著平西藩棄主而逃，該殺！
而吳三桂也接納了這個說法，把王屏藩一黨的將領名字填寫在了趙銘道給的那幾封信上，遞給了濟爾哈朗，順勢除掉了幾個不穩定因素。
“這就是花了我一萬七千兩銀子的船廠？”
朝邑，趙銘道看著位於黃河邊幾座並不巨大的房子，不由的有些懷疑，這裏隻用籬笆圍了一圈，裏麵堆積著大量的木頭，唯一稱得上建築的就是一座寬不到三丈，長約二十丈的廠房，其餘的簡直和一個雜亂的工地差不多。
這是本地一個私營船廠，從買下來到招募工匠，再到把廣東調來的匠人和水師安頓下來，花費了趙銘道一萬七千兩，可看到的卻沒有絲毫值得稱道的地方。
楊淩負責防河，所以此時陪在趙銘道的身邊，說道：“廣東水師來了二百七十人，其中三十個船匠，其餘都是擅長槳船作戰的水師士兵........。”
“怎麼才來了三十個匠人？”趙銘道有些皺眉，他明明在信中把黃河水師的重要性和成義交代的清清楚楚，成義也不是有門戶之見的人，怎麼可能隻來這點人。
楊淩說道：“按照匠人的說法，實在是那些船太簡單了，如果不是您要求迅速成軍，來三五人簡單教教法式就能幹起來，他們要求了不少配合的工匠，主要是木匠和鐵匠，卑職全部從延綏的軍戶之中差遣來，因為出的工資高，來了六百多個。”
一直進入廠房，趙銘道才算是感覺這些錢花的是值得的，船廠接手過來這才不到半個月，廠房裏已經有兩條大體成形的船隻，這兩艘船隻是廣東的匠人簡單勘察了黃河水道之後製造的，屬於舢板，建成之後，十個人劃槳，一人控製舵，另外配備炮手兩人，正前可以安放一門火炮，而兩側則可以加裝回旋炮，最適合黃河這種水道行駛和作戰。
要知道，河津以下的黃河水道非常寬闊，水卻很淺，水文非常複雜，大船一旦擱淺就很麻煩，劃槳船最為合適，至於船隻的武裝根本不用考慮，甚至趙銘道連船頭的火炮都不準備裝，因為現在炮較少。
而與匠人交流之後，船匠也欣然同意，略微修改了設計，但卻給船增加了撞角，在船匠看來，黃河上的船都是餡大皮包的貨船，跑的慢，直接衝過去，把船撞爛就行了。
而建造這樣的船隻根本也用不著什麼大型機械，和瓊州那製造大海船的船廠完全不同，完全就是憑借工匠的手藝就能完成，所需的工具本地就能找到。
在工匠和水師營主將敢拿性命保證的情況下，趙銘道也不再懷疑，要求楊淩給其提供所需要的一切，盡快把二十艘船打造出來。
而等到趙銘道參觀完船廠返回西安的時候，他第一個見到的人就是曹化聞，經過了二十天的修整和補充，曹化聞認為全軍已經恢複了戰鬥力，可以繼續發動進攻，趙銘道前幾日允準了他的作戰要求，顯然，有些東西是他控製不住的。
地圖展開，曹化聞指著一座座城市說道：“我們的前鋒一到閿鄉，還未列陣，城內清軍就騎馬逃離，到了靈寶城也是如此，到了陝州亦是如此，清軍根本無心迎戰，卑職擔心深入太多，被敵伏擊，所以暫停了軍事行動，就駐紮陝州........。”
曹化聞是沿著崤函古道前進的，崤函古道卻可以分為三段，從潼關到陝州是一條路，但是從陝州開始向東就出現了岔路，分為北道和南道，但是這兩條路殊途同歸，最終抵達洛陽城，而現在，陝州已經被明軍光複，清軍後撤到雁翔關和硤石關駐守，這兩個關口分別扼守南道和北道。
趙銘道對這些信息一點也不意外，他說道：“你繼續進攻，清軍仍然會繼續後退，你進硤石關和雁翔關，他們也退，你到洛陽，他們也會把洛陽拱手相讓。”
“洛陽也不守，可卑職得到消息，濟爾哈朗在洛陽聚兵，直隸和河南兩省之兵開始彙聚了。”曹化聞說道。
“為什麼要守洛陽盆地那個小地方，清軍隻要再往後退就可以進入鄭州，那是大明朝最大的平原，非常適合騎兵馳騁縱橫的地方，而清軍現在最大的優勢不就在騎兵嗎？濟爾哈朗會一直引誘我們前進，一直深入平原地帶，然後在那裏解決我們！”趙銘道非常肯定的對曹化聞說。
“解決我們？就憑他手下那兩萬心不齊的雜兵？”曹化聞問。
趙銘道微微搖頭：“今非昔比了，昨日我得到消息，大同淪陷了，大約在五天前，清軍的滿洲八旗，阿濟格麾下的四萬精銳已經沒有東西牽製。”
“清軍會不會越過黃河，從陝北打過來？”曹化聞一聽這個消息，徹底沒有進攻的心思。
趙銘道想了想，說：“暫時不會，他們也鏖戰許久，需要修整，而且過黃河也沒有那麼容易的，就算從陝北過黃河打來，也會等冬季那邊冰封之後，我估計他們應該會轉戰河南，從中原方向進攻，畢竟這個方向還算穩固，而山西則還很亂。”
“可是在清軍沒有確定動向之前，我們主力最好還是在潼關防備。”曹化聞連忙說道，可是他認真一想，又說：“王爺，形勢急轉直下，對我們很不利呀。”
趙銘道笑了：“這就算急轉直下了嗎，更壞的消息我還沒告訴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