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0章 定戰洛陽
曹化聞臉一下綠了,大同失陷讓進軍河南的計劃受阻,主力必須駐紮觀察敵人反應,還有什麼是比大同陷落更壞的消息呢?
趙銘道平淡說道:“肇慶朝廷撐不住了,三王一公的漢藩軍隊已經開始全力進攻兩廣,無論廣東還是廣西,都撐不住的。雲貴已經無法支持我們軍隊,反而還要截留一部分原本送到陝甘的物資,腹背受敵呀。
在西南方向,我們必須保證兩點,第一我們的地盤不能受到侵擾,不然咱們出征在外的弟兄心難安。第二,誰都可以死可以投降,但是皇帝不能投降,最好趁著這個機會,把皇帝掌握在我們手中,挾天子以令諸侯!”
曹化聞重重點頭,仔細思索了之後,說道:“如果是這樣的話,有一點是必然的。”
“哦,什麼?”
“您必須要回去,您是新軍全體弟兄的軍魂,我們無條件的支持您,信賴您,隻要您回去,然後告訴我們,家人無恙,任何流言蜚語我們都不會信,因為有您在。而第二點就更需要您出麵了,任何一個人都無法取代您。”曹化聞說道。
趙銘道嗬嗬一笑,很欣慰曹化聞可以一下抓住重點,但曹化聞臉色卻十分難看,說道:“可是陝甘也需要您。”
曹化聞一直想要證明自己,但他是有自知之明的,下一仗麵對的是清軍最能打的一支軍隊,滿洲八旗,如果軍魂不在,誰敢言勝,更何況,那注定又是一場以寡敵眾的戰役。
“如果你是,你會怎麼做?”趙銘道反問道。
曹化聞歎息一聲:“我會放棄陝甘,駐軍漢中防禦,然後回師雲貴。除非有一戰殲滅滿洲八旗的機會,否則沒有什麼能比朝局重要。”
趙銘道點頭:“這是最後的選擇,但是還未到那個程度,幸運的是我們還有點時間。我對救援兩廣一點不感興趣,無論廣東的李成棟還是廣西的瞿式耜,都注定和我們不是一路人,但願他們能給我爭取一點時間,把北方的戰局料理好。”
這時陳梓君也來到了趙銘道身邊,為了避免消息泄露,趙銘道帶二人到了自己的房間秘密商議,陳梓君說道:“微臣以為,我們不應該追求太高的目標,要以持重為上,最好當然是保住現有的勝利果實,把清軍擋在陝西之外,這樣我們就可以維持對三邊的統治,爭取時間,收取賦稅和編練士兵。但如果做不到這一點,現有的新軍才是最重要的,我們必須保持軍隊的安全,適當時候,放棄陝甘也在所不惜。”
曹化聞立刻表示了支持:“陳大人說的很對,但是卑職以為,以我軍現有的實力,若是有合適的戰場,牽製住清軍主力問題不大,比如在潼關,潼關的地形就非常適合我軍發揮。”
“清軍不傻,尤其是濟爾哈朗新敗潼關,清廷肯定不會在這裏和我們決戰,你如果屯兵潼關,他們寧可從陝北進攻,或者從山西南下,從平陽進入陝西,畢竟我們的黃河水師還沒有成型,根本無法阻止清軍進攻。”陳梓君感覺曹化聞有些理想主義了。
曹化聞則是說道:“這也是我想說的,魏王,陳大人,清軍進攻陝西就三條路,陝北渡河,平陽渡河和潼關。陝北渡河完全無法防備,那裏冬季甚至還會冰封,而平陽現在義軍手裏。所以卑職覺得,可以在延安和蒲州兩地設立大營........。”
“哪有那麼多軍隊分守呀。”陳梓君幾乎叫出來。
趙銘道拍了拍他的手,他知道現在的形勢很危險,所以大家的有些緊張,趙銘道卻也明白曹化聞的意思,說道:“陳大人稍安勿躁,曹將軍的意思是預設戰場。”
“正是,我就這個意思,我們可以在延安和蒲州立下大營,清軍主力出現在哪個方向,我們就可以把我們的主力移動到那個方向,他們打延安需要渡河,打蒲州需要穿過義軍占據的山西中部、南部,我們的反應總是比他們快的。”曹化聞借著地圖說道。
陳梓君搖搖頭:“這樣太被動了,蒲州在山西,延安在陝北,一旦打不過,全軍淪喪,魏王多年經營毀於一旦,絕對不行。”
“怎麼可能打不過!”
“如果真的像你想的那麼輕鬆,你可以直接上門去打!”陳梓君回應說道。
趙銘道靜靜的聽著他們爭吵,腦袋飛快轉動著,曹化聞預設戰場的辦法非常具有前瞻性,而陳梓君的擔心也並非空穴來風,畢竟清軍兵馬更多,完全可以分多路進攻,讓己方應接不暇,被動的防禦毫無前途,必須要主動一點,可兵力太少,又難以主動,但是趙銘道的眼睛看到地圖上的某座城市所在的地形時,忽然眼前一亮。
“以洛陽為戰場,如何?”趙銘道忽然開口說道。
“哪裏,洛陽?”曹化聞認為自己聽錯了,延安、蒲州和潼關都還在關中左近,魏王怎麼一下選了河南腹地的洛陽。
陳梓君也是覺得更不穩當,但是趙銘道卻越發認為這個地方非常好,以延安、蒲州為戰場,清軍攻而不克就可以分兵繞擊,擾亂整個關中,到時候是不敗而敗,但是若把戰場擺在洛陽就不同了,洛陽去陝西就崤函古道,後麵還有潼關,根本繞不過去,隻能在洛陽死戰,而假如清軍還師山西,或者就是不去洛陽,那就更簡單了,索性舍棄陝西,攻入中原,甚至可以威脅京城、江南這等滿清不能有失的地方。
“........選洛陽為戰場,唯一的不足就是易被圍困。”趙銘道最後說道。
“隻要上下一心,被圍也不算什麼。”曹化聞當即說道,然後起身:“卑職願守洛陽。”
趙銘道說:“先坐下,如果真的這麼決定,這等重責必然由你擔負,現在還不能確定,所以你我要立刻趕往前線,一起勘察戰場。陳大人,延安和蒲州大營的修築就交由你,我會安排人協助,主要是人和糧食,一定要慎之又慎。”
趙銘道與曹化聞親臨陝州,二人分配了兵馬之後,立刻指揮向洛陽方向進攻,一如趙銘道料定的那樣,濟爾哈朗麾下的軍隊,無論在關口還是城鎮,一觸即退,似乎明軍進攻的炮聲就是他們撤退的號角一樣,二人分率一支軍隊從南北崤道進軍,都是夾山地形,而清軍別說伏擊,連必要的騷擾都欠奉。
而趙銘道一路念叨著後世洛陽城的旅遊宣傳詞,什麼千年古都,九朝古都,八代陪都,六大古都,唯一被命名為神都的地方,如此雲雲,但是當趙銘道真正抵達洛陽城下時,眼前就是一座縣城規模的小城市,而且破敗不堪,清軍撤退掀起的塵埃把大半城牆籠罩起來,而當灰塵散盡的時候,趙銘道感慨還不如朦朧時好看一些。
洛陽的繁華在唐朝之後就已經消失,最主要的就是政治地位的丟失,從一國之都淪為一府所在,實在是令人唏噓,隋唐時候人口超過五十萬的洛陽城早就不複存在,但也比元朝時候不足萬人的也有些恢複,隻是這城市卻恢複不了。
城牆周長不足九裏,南北長東西窄,城池規模小不說,關鍵是殘破,蓋因當年李自成圍攻洛陽,毀壞了不少城牆和附屬建築,在今年,清廷地方官開始修繕,但是隨著陝西戰事一起,濟爾哈朗率軍經過,工程款直接挪用作了軍費,所以依舊破破爛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