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8章 更大的價值
高得節被直接拉了出去,哭喪著返回了潼關城,但曹化聞卻不知道是什麼意思,眼見趙銘道真的去睡覺了,他更是不知道該怎麼辦,隻能問向陳梓君:“陳大人,這.......魏王這是什麼意思?”
“和潼關守軍打,打的要熱鬧,打到他睡醒為止。”陳梓君和曹化聞也是舊相識,笑嗬嗬的解釋說道。
“這我當然知道,可怎麼個打法我卻不明白。陳大人指點一二,那潼關還用打嗎,隻要城內的守軍知道濟爾哈朗逃跑,從吳三桂的平西藩到陝西綠營的雜兵還不都是要投降保命嗎?”曹化聞說道。
陳梓君反問:“將軍,你覺得魏王會不知道這些?”
“魏王肯定知道,他卻依舊要打,是何道理。”曹化聞拉著陳梓君到一旁,滿臉都是求知欲。陳梓君則是說:“本官雖然是大都督府的長史,但魏王的心思,也不是本官能猜測到的。但本官知道為何而打,怎麼打。”
曹化聞連忙說道:“哎喲,我的陳大人,陳老爺,您就別跟我打啞謎了,快點告訴我吧。”
“本官問你,攻城用的重炮可是到了?”
“兩日前到了,工兵正在修路,計劃在麟趾塬上架起火炮,可以直接轟潼關城裏的。”曹化聞作為前線總指揮,自然清楚這些。
陳梓君說:“別修路了,直接拉到西門,對準的城牆轟就是了。麟趾塬上的軍隊下禁溝,上官道,南門、水門和東門,全都圍住了開火,記著,別真的架雲梯攻城,離的遠遠的,打出聲勢來就行了。”
“不明白,我不明白。”曹化聞不住的搖頭。
陳梓君嗬嗬一笑,拍了拍曹化聞的肩膀:“曹將軍呀,今天打潼關,是打給清廷看的,戰果不戰果的不重要。”
“打給清廷看?韃子還用看?”曹化聞更是糊塗了,但也知道陳梓君見識不凡,不然也不會被魏王信重,索性直接按照他的建議,圍攻潼關城,槍炮齊鳴,打的那叫一個熱鬧。
吳三桂在潼關城裏渡過了自己最複雜的一天,這半輩子見過的爾虞我詐和勾心鬥角在今天又看了一遍,濟爾哈朗撤軍的消息很快在潼關城內傳開了,很快就有綠營將領率軍衝到了平西藩的營門前,想要抓了他吳三桂求向城外的明軍投降,而有這個心思的不隻一個,但沒有人能打的過平西藩兵。
結果一幫子人把陝西巡撫黃爾牲抓了,送去了城外,出乎所有人的預料,出城投降的人被一輪排槍打了回來,之後再無人敢這麼做,大家各自占了一塊地盤守衛,不斷與城外明軍聯絡,隻不過不管誰派出去的信使,都沒有回來,既沒說納降,也沒說屠城,外麵就是槍炮聲不斷,從城外跑出來的人都要被排槍打。
到中午的時候,將領們發現,吳三桂派遣出城的信使能夠回來,紛紛恬不知恥的靠上來打聽消息,想要入夥投降,但他們卻不知道,吳三桂這邊也沒有得到肯定答複,整整一天,吳三桂的心都懸在嗓子眼,他不敢見任何人,甚至不敢在一座院子裏呆太長時間,就連高得節他都不願意見,因為吳三桂知道,現在明軍根本不用打,隻需要放出話來,用自己的腦袋換前程,別說那些抓不到救命稻草的綠營,就是藩內將領,也是要造反的。
唯一讓吳三桂保命的是謊言,無論誰來問,他都會說,會以潼關全體同仁為籌碼和南朝魏王談判,共同進退,但實際上,曹化聞隻是把他派遣的使者送回來,一句話也沒說,再派使者也是不見回來。
現在的潼關城就是一個火藥庫,隻要一個火星就會爆炸,這個火星可能是一個流言,也可能隻是一個誤會,吳三桂處於歇斯底裏的狀態,天色越來越暗淡,吳三桂不確定天黑之後會發生什麼,營嘯、叛亂還是什麼,他站在院子裏看夕陽,感覺每落下一寸,自己的命也就丟了一分,而潼關城中已經沒有了秩序,也就是這個時候,明使李光利到了。
“平西伯,我還以為還能喝到你的茶,沒想到你連潼關衙門都進不去了。”李光利平淡說道,但吳三桂聽的出其中的嘲諷,但此時性命都為人所掌握,他還能在乎這一點嗎,他現在隻覺得很諷刺,在半天前,他還覺得自己有資格和趙銘道稱兄道弟、平起平坐,但是現在,隻能求一個成為階下囚的資格。
“年輕人,說出魏王的意圖吧,他要這座城,很早就可以了,他要我的性命,也隻是一句話的事,偏偏派你來,為的是什麼?”吳三桂壓抑住心中的怒火,說道。
李光利則是回答:“為了實現你最大的價值,平西伯,你現在沒有任何籌碼,普通的平西藩兵可以謀求保命,但是你不行,你失去了軍權必然會死,你說呢?”
“我的境況我最了解,不需要你這指指點點,你隻需要告訴我,在魏王眼裏,我還有什麼價值,又如何實現這個價值。”吳三桂根本不想與李光利廢話,更不想聽他的說教。
李光利說道:“魏王想要放了你,讓你去投奔濟爾哈朗。”
“然後找機會殺掉濟爾哈朗,用他的腦袋換取富貴嗎?”吳三桂問。
李光利笑了:“你最好不要那麼做,一個濟爾哈朗的腦袋隻值一個無職無權的伯爵,你最好給自己弄更好的籌碼,才能得到想要的,而且你也不要小瞧魏王的野心,他可是擺下香案,隨時和你結拜呢。”
吳三桂大體上明白了趙銘道的意圖,隻要自己回去,就有可能再次控製平西藩,雖然現在的平西藩越來越弱,但也是一股不小的勢力,自己可以作為明軍的耳目,但不僅限於此。趙銘道的勢力越來越大,已經超越了兩廣的南明小朝廷和舟山的魯監國政權,成為了大清最大的威脅,早早晚晚,這兩方勢力會進行一場大決戰,假如平西藩能在那場國戰級別的大決戰中反戈一擊,決定的當是一個王朝的生死存亡,哪怕這種可能性並不大,但總比在潼關完全扼殺掉的好。
“我明白了,魏王是怎麼安排的?”吳三桂冷聲問道。
李光利說道:“半個時辰後,魏王會進入潼關受降,你現在手下的藩兵要分開,你和高得節各領一部,高得節在西門投降,你去東門投降,我會親自陪同你,隻要我給你信號,你就可以帶兵奪路而出,沿著官道向東逃亡就行了,明軍隻會進行象征性的阻攔,建議你放棄你這身金光閃閃的鎧甲,不然我很擔心你被某個不知情的火槍兵一槍打死了。
你可以把這身鎧甲套在某個手下身上,這樣可以演的更像一點。”
“就這麼簡單?”
李光利點點頭,看著吳三桂說道:“平西伯,就這麼簡單,不過我來時魏王擔心,你會順手把我殺了,這樣演的更像。”
“所以呢?”
“所以魏王把你在漢中的子女和我的性命綁定在了一起。”李光利輕聲說。
吳三桂點點頭:“我可不相信你在魏王那裏有這麼重要,不過沒關係,我不會殺你的,我看你就像看到年輕時候的自己,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也想通過冒險獲得一些難得的機會。”
李光利不置可否,他從懷中掏出一張字條遞給了吳三桂,上麵是一個地點,李光利說道:“這個地方魏王安排了三萬兩銀子,等你出了城,可以拿去用,沒有錢,你就控製不住平西藩,若控製不住平西藩,你的用處就沒那麼大了。”
吳三桂看了一眼,就把紙條塞進了嘴巴裏吃掉,問道:“我想知道,如果我真的發揮了魏王想要的作用,他會真的與我結拜嗎?”
李光利搖搖頭:“我哪裏有資格知道這些呢,平西伯,但是我知道,千金買馬骨,你可以試著當一塊值得魏王紓尊降貴的馬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