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3章 正確的辦法

第313章 正確的辦法

沐天波見趙銘道真的和自己說正事,索性認真聽起來,讓趙銘道往細了說,而趙銘道則把進滇這一年多來有關土司的塘報拿來,沐天波看了說道:“哎呀,魏國公,你對土司是真的什麼都沒做呀。”

趙銘道微微點頭,更覺得自己冤枉了,沐天波下一句話就是:“魏國公呀,壞就壞在你什麼都沒做上,你要是鉚足了勁兒打興許局麵比現在好點。”

“這是個什麼說法呢?”趙銘道皺眉表示不解。

沐天波說道:“魏國公,你沒有鉚足勁打,並不是你沒兵,也不是你沒餉,而是你不想打,生怕和土司結怨了,對吧。”

趙銘道微微點頭,他倒不是真的什麼都沒做,在南下征討沙定洲時,趙銘道在沙定洲的寨垌向土司們展示了他麾下軍隊的攻堅能力,但之後隨著沐天波被拿下,土司們再次躁動起來,麵對叛亂,趙銘道派遣李定國征討了幾次,但卻是越打仗越大,後來又以招撫為主,但撫而不定,土司們總是作亂,趙銘道反反複複,一來不想在土司身上消耗太多的軍事資源,畢竟他還有很多正事要做,二來就是如沐天波所說,不想與土司結怨。

沐天波微微一笑,說道:“魏國公,您這表麵上是恩威並施,但實際上威不夠狠,恩不夠深呀,難怪像現在這樣的結果。”

趙銘道問:“黔國公,以你來說,當如何?”

沐天波說:“這第一點還是打,而且要槍打出頭鳥,使勁打,照死了打,卑下聽說,您在平定沙定洲後,沒有滅他全族?”

趙銘道輕輕點頭,沐天波說:“這就是禍事的根源呀,土司是畏威而不懷德的德性,您連沙定洲這樣的人都沒有滅族,他們就沒有什麼懼怕的了,若是您一開始不僅滅族,連他全垌都屠滅了,才能震懾宵小之輩。

其二,用兵不可隻用王師,這些塘報上顯示,李定國將軍一直負責與土司作戰,為了增強其在山區的作戰能力,特意調撥、募傭部分土司兵加入其麾下作戰。您這用土兵而不用土官的策略也算是疏漏了。

土司懼怕王師的火器,尤其是您所部的排槍和重炮,可也怕土司之中的強大之人,所謂縣官不如現管,曆來朝廷平定土司作亂,都要調撥土軍隨行就是如此,土司之間知根知底,一個有一千兵的土司未必怕率領兩千兵的李定國,但肯定怕有兩千兵的龍在田呀。”

“這又是什麼道理?”趙銘道請教道。

“王師剿土司,都是剿撫並重,土司剿滅或者土司敗退藏匿,王師隻能退軍,但若是有土司隨軍,就可以直接占了敵人的地盤,讓其無歸路退路,那才是可怕呀。”沐天波笑著解釋。

趙銘道重重點頭:“果然有道理。”

沐天波又說:“另外就是招撫了,雖然是剿撫並重,但撫也不能‘一如往常’的原則,您這承認各地土官的辦法可不是那麼高明,非但不讓人感念您的恩德,還是示弱於土司,更重要的是,土司會覺得您這隻是拖延時間,將來會有大變的,土司心不穩就不免他們作怪了,至於貢納更是文官出的昏招,再愚蠢不過的文官招數了。

招撫也要威撫而非恩撫,您是雲南新主,就要有新規矩,朝貢要增加,納賦也要提高才行,還要讓土司把子侄兄弟送到昆明來做人質,要把原有的舊標準舊秩序全打破才行。”

“可如此,土司豈不是作亂?”趙銘道問。

“先剿而後撫,前麵殺了人立了威,後麵才威撫土司呀,而且原本的貢納標準就很低,對土司的壓力很小,您把標準提高了上去,他們做到了自然是表忠,做不到自然也會求免求減,到時候您再減免,那就是恩德了。”沐天波微笑解釋。

趙銘道點點頭:“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呀,黔國公,你真不愧是黔國公呀。”

“哪裏,哪裏,能為魏國公效力,實在是卑下的福分呀。”沐天波表現的依舊足夠謙卑。

趙銘道說道:“如今雲南大定,唯有土司亂起,尚未形成新秩序,黔國公,我準備讓你全權負責這件事,我魏國公府的兵馬錢糧隨你差遣,如何?”

“多謝魏國公信賴,卑下戴罪之身,如何能有如此大權呢。看塘報之上,李定國將軍文武雙全,對付土司已經很有經驗了,卑下去他衙署做一個讚畫也就是了,再調遣龍氏、祿氏等土司相助,半年可定全滇。”沐天波謙虛說道。

趙銘道點點頭:“依你依你,定國將軍那邊我去說,讓他好生配合你,巡撫楊畏知也是你舊人了,沒有解不開的心結,您自己解決吧,土司之事我就托付你了。”

三日後,昆明沐家。

“別殺我,別殺我,我求求你了,別殺我呀,你要什麼我都給,我是黔國公府的世子,我爹是黔國公沐天波,要錢給錢!”

“你們抓了我這麼幾天,不言不語的,是不是要找我爹呀,他被困在貴陽了,哎呀,你們別害我呀,有怨抱怨有仇報仇,你們找我爹去呀......。”沐忠罕被捂著眼睛,大叫大嚷的求饒道,卻是一巴掌被扇在臉上:“混賬東西,你胡說什麼!”

沐忠罕眼上的黑布被掀開,看到沐天波和這個陌生的環境,哭喪著說道:“爹,你也被他們抓了?”

“黔國公,世子就交由您的。”兩個漢子躬身行禮,說道。

沐天波一邊解開兒子身上的繩索,一邊對管家吩咐道:“去賬房給這兩位錦衣衛的差爺拿一百兩銀子。”

沐忠罕這才確定,自己已經到了安全地方,問道:“爹,抓我的是誰,是不是魏國公府的人,您花錢把我贖出來的?”

沐天波怒道:“你這混賬,還敢在這裏胡說八道,你知道不知道,是魏國公派人把你救出來的。”沐忠罕詫異:“魏國公救我?我得罪誰了?”

沐天波道:“你個蠢蛋,當初天子秘密移陛,是不是你策動群臣鬧事,讓桂林大亂的,這種事如何能隱瞞,後麵一查就查出來了。若沒有你泄露天機,搞亂桂林,全州官將如何會反叛,南安侯郝永忠怎麼會被困興安,他脫困之後又如何會向首輔瞿式耜尋仇,瞿式耜又怎麼被人扒光了拴在大堂裏?

你說誰要殺你,你說你得罪了哪個?”

沐忠罕這才恍然大悟,說道:“爹,孩兒當時也是為了保命呀。”

沐天波擺擺手:“住嘴吧,為父說你隻是讓你明白,不是怪你,哼,得罪瞿式耜又算的了什麼,現在咱們黔國公府也不靠他活了,這昆明城的大好世界,不比那桂林強嗎?”

沐忠罕滿臉疑惑:“這.......這裏是昆明?您不是去川黔就藩,前幾日還來信說,許在遵義了?”

沐天波歎息一聲:“往事莫要再提了,川黔軍閥林立,那些武勳連朝廷都不放眼裏,何況是無兵無權的黔國公府,若非魏國公仗義相救,為父怕是要死在桂林了。”

“哎呀,爹,你糊塗呀,就算說就藩川黔沒有希望,咱們黔國公府也不能直接投效魏國公趙銘道呀。現在是什麼形勢呀,清軍在湖廣撤軍,楚地旦夕光複,廣東與江西反正,朝廷很快就要反攻江南,中興大明了,現在得罪朝廷,那豈不是棄明投暗嗎?”沐忠罕再一次哭喪起臉來。

沐天波毫不客氣,上去啪啪啪啪,又是給了兒子四個大嘴巴呀,罵道:“我今天非得把你這個榆木腦袋抽打醒了不可,還指著瞿式耜,還指著朝廷呢,蠢貨,愚不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