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再看小寶
皇家的事，其實陸昭並不想理會。
本來就跟他沒關係。
可現在他已經被卷了進去，若此時不出手，隻怕日後也沒機會再出手了。
於是，他的一句話打破了緊張萬分的廳內氣氛。
嘉靖眉頭微皺看向他，看了良久，這才點頭示意。
“蘇州瘟疫之時，草民的四和堂曾在市麵上急購所需藥材，但卻被京城裏的一家藥堂搶購。”
“草民一開始以為是有人打算囤積藥材，打算大發橫財，可後來經過草民在蘇州調查得知，這家京城裏的藥堂便是大名鼎鼎的和虛堂。”
“草民很想知道，以和虛堂在京城的地位，犯得著發蘇州百姓的財麼？而且還是這種不義之財。”
“此事讓草民頗為不解，故此希望陛下能夠詳加調查，給蘇州百姓一個公道。”
陸昭若是說給自己公道，那隻怕也太看得起自己了，人家堂堂天子，為何給你一個郎中公道？就憑你治好了蘇州瘟疫？還是憑你給裕王的兒子看病？
所以陸昭很聰明的用了“蘇州百姓”這四個字，百姓麵前，即便是皇帝，那也要多加忖度不是？
而這時，一旁的陳洪麵露異色的看了看陸昭，可惜他沒有說話的資格，所以也隻能看著。
倒是高拱，聞聲先是一怔，而後“咦”了一聲。
“陛下，此事臣還是第一次聽聞，若陸神醫所言屬實，此事倒當真值得詳加調查一番。”
“蘇州瘟疫事關重大，臣聽聞死了不少百姓，若此事處置不當，隻怕民怨沸騰啊。”
讓陸昭略感疑惑的是，高拱這番話居然擺明了在幫他。
可高拱有什麼理由幫自己？
他幫自己的目的又是什麼？
陸昭一時不由詫異。
但這時，嘉靖卻是發話了。
“此事你看著辦吧。”
嘉靖對此好似並沒什麼興趣，也不怎麼重視，給人的感覺是，這件事可調查可不調查，反正也就那麼回事。
陸昭見狀，也不覺得奇怪，畢竟嘉靖在看待百姓生計這些事上，向來都是這個態度。
當初查抄嚴府，數百萬兩銀子，嘉靖沒有念著給災民分發賑災錢糧，也沒年這個給各地官員補發俸祿，反倒是心心念念想著給自己修道觀，修宮殿。
徐階安排了銀子的用處之後，嘉靖還好一陣不爽，心道自己“大義滅親”居然啥好處也沒落下。
從這裏就不難看出嘉靖本身就不太關心民生，更沒有以天下百姓為重的那個心思。
他的心裏，隻怕隻有他一人而已。
高拱聞言，當即拱手稱是，這便算是他的任務了。
至於一旁的陳洪，則仍舊老老實實的站在一旁，臉上神色已經恢複如常，看不出任何表情心思。
“好了，朕去看看小寶。”
嘉靖似乎沒心情再與眾人說話，起身便往外走。
陸昭心道自己終於可以回去了，也準備離開，卻不料嘉靖忽的轉過頭來。
“你跟朕一起去。”
雖沒有指名道姓，但他看著的，就是陸昭。
“是，陛下。”
陸昭當然無法拒絕，隻能硬著頭皮點頭。
而其他人沒有得嘉靖的召喚，自然不敢跟隨，隻得眼巴巴看著嘉靖與陸昭一道往後麵走去。
路上，陸昭跟在嘉靖身後，雖沒有戰戰兢兢，但心裏也是頗多疑問。
他並不知道嘉靖讓自己跟著到底什麼意思，難道是為了名單？
可他嘉靖乃是皇帝，若是想要名單，直接開口不就行了？又何必搞得這麼鬼鬼祟祟的感覺？
他還沒想明白，嘉靖卻已經輕車熟路的來到了剛才陸昭來過的地方，裕王世子的住處。
隻不過此刻裕王妃李氏已經將二樓騰空，讓世子住在一樓，想來是聽了陸昭的話。
李氏剛剛也在廳外候著，但嘉靖沒讓她跟來，她自然不敢偷偷摸摸的跟來。
所以此刻裕王世子的院內，隻有幾個仆人在忙碌，見得嘉靖到來，當即急急跪倒。
“都在外麵候著。”
言罷，嘉靖與陸昭一道進入屋內。
世子剛才喝完了陸昭給的葡萄糖，臉色已經好轉了許多，見得爺爺到來，當即規規矩矩的從床上爬了起來，拜倒在地。
“孫兒拜見皇爺爺。”
仍舊是奶聲奶氣，一聽就是個小可愛。
嘉靖一直嚴峻的臉色終於在聽到這聲“爺爺”之後笑了起來，慈祥而欣慰，滿足而欣喜，急急上前將世子一把抱起，摟在懷裏。
“小家夥，有些時日沒見，重了不少。”
“告訴爺爺，近日裏都吃了些什麼啊？”
看得出來，嘉靖對這個小孫子很是喜歡，抱在手中怕摔著，含在嘴裏怕化了，小心謹慎的模樣一點兒也不像剛才那般嚴詞利語威震朝臣的皇帝，反而更像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老爺爺。
誰的心裏都有一處柔軟之所，而嘉靖心裏的柔軟之所，便當是眼前的這個孫兒了。
爺孫倆說了一陣閑話，世子奶聲奶氣的模樣甚為可愛，但畢竟年歲尚小，純真爛漫，很多話都是聊勝於無的回答。
可這些話在嘉靖聽來卻十分有趣，接連被他逗得哈哈大笑，好不快活。
看得爺孫倆如此和睦，陸昭一時不由感慨，難怪朱翊鈞的皇位穩如磐石，想必就是從這時候開始，裕王就已經認定這個兒子就是日後自己的接班人吧？
隻是裕王連自己能否接嘉靖的班都還不確定，此時心裏有這個打算，多半也隻是決心要好好保護自己這個兒子。
嘉靖與世子聊了一陣，有些渴了，便讓陸昭給他沏茶。
“爺爺，這位哥哥有一種藥好甜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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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靖聞聲頗為感興趣，當即抬頭看向陸昭。
“甜的藥？”
嘉靖惜命，對藥石丹砂一類的東西很是敏感，此刻臉上盡是疑惑，畢竟從未見過這種藥。
陸昭見狀，自然也不好藏著掖著，當即從箱子裏再度拿出一支葡萄糖。
見得無色透明的葡萄糖，嘉靖神色頓時一怔，當即問到這是什麼藥。
陸昭說了，順手也就將葡萄糖獻給了嘉靖。
反正日後也要給嘉靖治病，此時能先博取點信任，那自然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