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大限將至
待得嘉靖品嚐過葡萄糖後，臉上頓時流露出陶醉之色，顯然這種甜甜的藥他還是第一次飲用，而且喝完之後，整個人頓時神清氣爽，一種很是清明的感覺瞬間從腦海之中溢出。
“好！”
“果真奇特無比！”
嘉靖一臉興奮的看著陸昭，誇讚到。
可陸昭卻並沒有因為他的誇讚而表現得很高興，反而還有些無奈。
嘉靖見狀，當即皺眉。
“你這是何意？”
他不知道陸昭為何會顯得這般無奈，難道是因為自己喝了他一支藥？
“回陛下，其實．”
“其實草民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陸昭從剛才進門到現在，一隻都在思索一句話，此刻好不容易憋出了口，但又不敢直言，隻得問到。
“此間隻有三人，但說無妨。”
大抵是因為拿人手短吃人嘴短，嘉靖此刻的語氣也格外的大度起來。
“那便請陛下恕草民無狀了。”
“陛下服食丹石多年，內外失調，免疫力下降，體內各個器官已經到了無可挽回的地步，便是草民有再多的奇丹妙藥，隻怕也”
話到最終，陸昭還是給咽了回去。
可他的意思卻已經很明顯，嘉靖時日無多了。
他原本以為這一番話出口，嘉靖必定大怒，畢竟這等同於詛咒皇帝。
可他沒想到的是，嘉靖聽完，居然隻是淡淡一笑。
“朕還以為是什麼．”
“沒想到隻是這事兒。”
說著，嘉靖放下了手中的小寶，讓他靜靜的坐在一旁，而後伸手整理了一番自己的衣衫，這才抬頭看向陸昭。
“依你之見，朕還有多少日可活？”
他問的很是平靜，看不出任何異常。
可他越是如此，越就顯得異常！
普通人知道自己大限將至，那還不得原地直接暴走？
而他身為皇帝，得知此事，卻好似個沒事人一般，如何不讓人感到奇怪？
陸昭聞言，再度思索了一陣。
但他思索的不是嘉靖還能活多久，而是思索要不要告訴嘉靖真相。
他想著，嘉靖說到底也不過是個普通人，既沒有三頭六臂，也沒有神通廣大，隻是出身比別人幸運，當了皇帝。
而醫生的病危通知書可不是看人身份給的，無論是誰，隻要病危，那就得下通知書。
於是，他也抬起頭，神色嚴肅的看著嘉靖。
“回陛下，長則一年，短則半年。”
嘉靖於嘉靖四十五年十二月駕崩，按照目前嘉靖的身體狀況而言，能不能活到史冊記載的今年十二月還是個問題。
聞聲，嘉靖頓時深呼了一口氣。
看得出來，他對這個結果並沒有什麼不滿意的。
相反，他似乎已經很滿意這個結果了。
“朕求仙問道一輩子，竟被一個郎中告知隻能再活半年，著實可笑。”
“不過你也不必擔心，朕既然讓你說了，自不會降罪於你。” “你剛才說，朕的身體已經到了無可挽回的地步，你的意思是，就連你也不行？”
嘉靖試探性的問到。
人總歸是怕死的，何況是嘉靖皇帝。
嘴上雖然說得瀟灑，但心裏卻始終還是不舍的。
“陛下，草民不敢妄言，也不敢隱瞞。”
“草民所言句句屬實，陛下的身體，便如枯死之木，便是澆灌再多的水，給它再多的陽光，也絕無可能枯木逢春再活一世。”
“但陛下若是按照臣的法子調理，再活一年當不成問題。”
陸昭接到的係統任務是，讓嘉靖按照史書上記載的時間死去。
若讓嘉靖繼續如此下去，能不能活到今年十二月，絕對成問題。
所以他隻能出手，強行為嘉靖續命，讓他活到今年十二月。
可是這時，嘉靖卻笑著擺了擺手，臉上盡是意興闌珊之色。
“其實啊，朕知道自己的身體，知道自己時日無多。”
“但讓你這般一說出來，卻著實讓朕有些接受不了。”
“哈哈哈哈．不過你年紀輕輕倒是有些膽量，竟然敢當真朕的麵說這些話，你就不怕朕砍了你的腦袋？”
嘉靖雖然行將就木，但人卻不糊塗。
此番問話，笑中帶慍，慍中帶笑，給人一種高深莫測的感覺。
聞聲，陸昭當即躬身。
“草民若欺君，必死無疑。”
“既然都是必死無疑，那草民寧可實話實說，這樣草民至少心中無愧。”
不說實話便是欺君，說了實話便是忤逆，都是死罪。
可說實話乃是陸昭的性格，如果嘉靖當真砍了陸昭的腦袋，那邊是他這實話實說的毛病所致，倒也怪不得別人。
可惜嘉靖並不會就此砍了陸昭的腦袋，因為陸昭的話，讓他似乎想到了什麼。
“你在暗示朕？”
嘉靖目光一轉，淡淡問到。
陸昭聞聲，當即神色微怔，有些不明所以的看著嘉靖。
“草民不知陛下何意。”
他的確不懂嘉靖在說什麼。
誰知嘉靖忽的一笑。
“朕道馮保為何請你來給小寶施診，原來是在這兒等著朕。”
看來嘉靖似乎已經明白了。
而此時的陸昭則更加困惑。
“好一個忠言逆耳啊。”
“好一個馮保啊，也虧得自幼跟隨朕一起長大，朕的心思，他是再清楚不過了。”
嘉靖看起來頗為感慨，到這種時候居然還有人如此懂他，想必也隻有跟他一起長大的人了吧。
“草民愚昧，還望陛下示下。”
皺著眉頭的陸昭顯然還是沒有反應過來，直到嘉靖提起一個人的名字，陸昭這才恍然大悟。
“為了海瑞，朝中內外可謂都卯足了勁兒。”
“誰能想到馮保會來這麼一出？不愧是朕的奴才。”
嘉靖的臉上盡是欣慰，既像是老友重逢那般的欣慰，又像是得見春暖花開那般的欣慰，反正一下子很難說清楚，臉色十分的愉悅。
而此時的陸昭，也已然明白了過來，心中不由暗罵這個馮保才是真正的老奸巨猾，自己千萬個小心，居然還是上了他的套！
不過他也不得不佩服這個馮保，能在這種情況下使用這麼危險的計策，其心之果決，手段之高明，絕對的世間罕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