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嬤嬤曉得夫人這是一口氣壓不下，上了邪火了，如果不能讓夫人將這口氣出了，怕是要生大病。
“大爺應是應了，隻是說酬勞他不出，夫人今年的紅利怕是要被扣下了。”
樓氏將才接過的帕子恨恨地甩出去，“沒良心的東西，沒有我他能開那麼大的酒樓，能安安穩穩賺這麼多年銀子，求他一點事還要花我的銀子，一個個都是沒良心的。”
城郊。
慕靈犀的馬車至少還要五裏路才能看到人家，天色已經暗到需要掌燈的節奏，原本萬籟的野外，除了馬車壓著官道發出的車轍聲，隱約還能聽到樹林裏的莎莎的響動。
年關了，許多盜匪都出來活動了，大武捏著馬韁繩的手開始冒汗，不是他膽小，而是一車的財物還有一個奶娃娃一樣的小主子，他怕自己一個人保護不周，讓小主子有個閃失。
慕靈犀幾次隔著錦緞向後望，都沒有看到人，隻遠遠看到一輛馬車。
可是被跟蹤的感覺還在，甚至那馬車越來越近，這種感覺更重。
“大武，再快一點。”
伯府都是從西域采買回來的種馬，一等一的良駒，快速行跑起來速度遠非平常中原馬種能比，又跑出幾裏，那種被跟蹤的感覺總算消了，過了之前東子出事的橋段就到家了，慕靈犀再往後看，馬車消失不見，她長長籲了一口氣。
“虛驚一場！”
大武定神之際，不由得安慰，“小主子可能是前些日子受到驚嚇還未緩過神，才會多心。”
慕靈犀也是這樣認為的，總算是平安到家。
她計劃將帶回來的禮物先行卸到家中，再去師父那裏陪他老人家用膳，一進院門，她就發現家中變了。
原本清冷的小院裏，如今廊下掛滿了成串的幹貨，辣子、幹菇、玉米棒……
灶房裏有肉香飄出，有婆子和大姐熱絡的對話聲，應當是王嬸子給娘找來的嬤嬤。
“母親，靈犀回來了？”
她聲音脆響，隻喊了一聲，全氏便從門內走出來，看到作富貴公子打扮的女兒，還未打招呼眼淚先落了下來。
“靈犀，真的是我的兒，你祖父怎麼放你回來了？”快走幾步，一把將孩子摟進懷裏，那份思子的痛好似才能緩解一二。
慕靈犀見娘養白了，氣色好了不說，人也見得豐腴了一些，掙脫出娘的懷抱道，“娘，我帶回來一些年節用的東西，你看著安置一下，我還要到師父那裏坐坐，晚些再陪娘說話好不好。”
全氏哪能說不好，隻是舍不得小女兒才到家又要出去，想抓著她進屋坐坐再放人，就看到高大的少年抱著一摞布匹向院內走。
“這，靈犀，你怎麼又亂花錢了？”
孫嬤嬤和周嬤嬤聽到動靜都來到院裏，看到慕靈犀齊齊請安。
孫嬤嬤是個同一個莊上的鄰居，性格大大咧咧愛講話，上來就誇，“哎呦，靈犀都長這麼大了，哎呦瞧瞧這模樣，嬸子幾個月不見你，怎地就長得這般俊俏了，你都不知道，從前嬸子隻以為你是個女孩子呢。”
她話音才落，全氏原本的笑臉忽然就落了下來，“孫嬤嬤，靈犀才回來，你去燒點熱水吧，都圍在院子裏算什麼。”
孫嬤嬤見夫人當下變臉，打了自己嘴巴一下，“老奴說錯話了，見小少年生得好，就滿嘴胡言亂語，小少爺這麼精貴的人怎麼會是女孩子呢。”
她不解釋還好，越解釋全氏的臉越黑。
不為別的，因為她的靈犀就是女孩子啊，這樣的漂亮，現在年紀還小就有人這樣認為，將來長大了真的不會被人識穿嗎？
她越擔心，臉色就不太好，惹得孫嬤嬤越發不安。
慕靈犀拉著娘親哄著，“母親何必惱了，嬤嬤誇我俊俏也是好事啊，誰讓娘長得這麼美。”
全氏被她哄得噗嗤一笑，因著剛剛孫嬤嬤的話緊張和害怕也緩解了，“唉，我的靈犀忽然就長大了，現在怎麼變得這樣會說話了。”
“靈犀可沒有哄娘親，靈犀說的都是實話，娘親將我生的這般像你，不曉得多少人羨慕，將來兒子長大了，去參加殿試，皇帝看到我，說不定連卷子都不用做就被欽點為探花了。”
全氏這一次是真被逗樂了，伸手指點她的飽滿的額頭，“你呀，娘都不曉得你這些古靈精怪的想法是怎麼冒出來的。”
看到女兒變得如此樂觀自信，全氏稍稍鬆了一口氣，女兒這般聰慧，在慕府過得應當不錯吧！
孫嬤嬤見夫人笑了，在灶房長長籲了一口。
慕盼犀手裏捧著才出鍋的熱包子，邊走兩手邊交替的倒換，“小弟，小弟你幫大姐嚐嚐，今天的酸菜肉包香不香？”
慕靈犀看到大姐越發豐腴的臉，胖得活像年畫裏的娃娃，如果不是大姐心智停留在幼童上不長，這個漂亮又可愛、賢惠的大姐，將來指定會過得極幸福。
不過沒關係，她會努力變強，強到保護大姐一輩子不受人欺負。
看著大姐眼裏的期盼，她就著大姐的手，張嘴在熱包子上咬了一口。
入口，滿嘴的餡香。
“小弟，香不香？”
慕靈犀點頭，“好吃，大姐做的飯比酒樓裏的都香。”
慕盼犀咧開嘴笑了起來，“這是大姐自己琢磨做的哦，不是小弟的方子哦，一會要給神醫伯伯送去吃的。”
慕靈犀才想起來吳即買下的那一桌酒菜，忙拉住繼續回房忙碌的大姐。
“大姐，我從城裏帶回來好多好吃的，好玩的，今晚不用給師父送飯了，你快看看我帶回來的禮物有沒有你喜歡。”
周嬤嬤抱著成匹的錦緞，豔羨的伸手撫摸著，“哎呦，這麼好的布，老奴這輩子還是頭一次見呢。”
慕靈犀見周嬤嬤眼中閃現出的貪婪，眉頭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王嬸子給找的這兩個嬤嬤也不曉得人品如何，娘的性子太軟和，可別被這二人給欺負了去。
她上車，將五匣首飾親自拿進了屋中，放在娘的床榻上。
“娘，東西差不多搬完了，靈犀先去師父那裏一趟，這些你收好。”
全氏看著一趟趟向屋搬的物品，眼中閃出擔憂，“這得花多少錢啊？”
慕靈犀沒有回她，將五個錦盒放到榻上，人便出了房門，實在是天色越發暗了，再不去她怕師父餓了。
全氏見女兒已經走了，便打開了匣子，結果匣子一打開她就傻了，上等的寶蓮花純金頭麵嵌綠碧璽，八寶蓮花篦子，赤金點翠金步搖，雙鳳振翅紅寶石流蘇發簪，玉鐲子十對。
全氏不淡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