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靈犀一臉恬淡地笑看著他，“有事嗎？”
“……恩，恩，我想說，謝謝你。”
“謝我做什麼？”慕靈犀明知故問，繼續快步前行。
吳即小跑跟在後麵，“你不曉得我家情況，爹爹雖然寵我，可對我的要求也極高，三歲就給我找了夫子啟蒙，如果我在學業上稍有不努力，就會罰我跪祠堂。”
慕靈犀想了想吳大人剛正不阿的性子，嚴厲起來好似是挺凶的，“恩，你也沒讓吳大人失望呀！”
吳即見她說話就要上車，忙攔在前麵，“不不不，你不曉得我爹爹的可怕，這一次大學士招伴讀，我爹早就知道有內幕，他一直告訴我要努力，一定要爭取到做徐太傅的弟子，今日要不是你幫我，你不曉得我回家後會是怎樣結果。”
吳即到現在都在後怕，如果早上他躲懶沒重寫，或者靈犀沒幫他，他回家就不是跪祠堂怕是餘生都要在祠堂裏度過，一日一個冷饅頭，再沒有天日……
慕靈犀繞過他要繼續上車，吳即見此，幹脆跟在身後爬上他的馬車。
“靈犀。”
慕靈犀見他跟上來，好笑地看著他，“你坐我的車幹嘛，我一會要去采買東西看娘親。”
“回莊子嗎？我還從未出過城呢，爹說這一次我要是能給他長臉，就應我一個要求，隨便我提，我想和靈犀一起去莊上，聽說那邊過節會吃糊羹、還會舞龍燈，還有會吃殺豬菜，是不是真的？”
慕靈犀想了想，確實如此，“難道城裏沒有嗎？”
吳即搖頭，“當然沒有了，可能有舞花燈吧，但娘親從來沒讓我出去看過，因為我小時候身子不好，娘怕我受寒都不讓我夜裏出門，不但如此，每年這種人多的節日，都有丟孩子的，過完節就有人來報官，節後父親通常會忙上許久，為此娘更不讓我出去了。”
慕靈犀抓起他的手腕輕輕號了一下他的脈搏，他身子確實偏弱，應該是吳夫人年長後生子，懷胎不易食了太多的藥物保胎，導致他一出生身子便不好，不過都不是大問題，這種體弱的病會隨著長大慢慢調養好。
“那你更不能隨我回去了，稻田莊離城裏要走幾個時辰的路，等我采買好再走到家都天黑了，吳大人和夫人見你沒回家怕是要急死了。”
吳即聽了有些懊惱，“這樣嗎？”
慕靈犀點頭，“是啊！”
可父親長說，與賢者為伍與智者同行。靈犀明明最小，可他的聰慧遠超學堂裏的眾人，如果自己能和他做好朋友，將來定會受益匪淺。
“那我隨你一同去逛逛吧，馬上過年了我也給家人買一些禮物。”
這一次慕靈犀沒有反對，都是少年誰不喜歡玩呢，吳即性格好，話也多，一路上都在和慕靈犀講他父親辦過的那些案子，她聽得津津有味。
到了天祥居，她買了八盒點心叫掌櫃的包起來，又買了兩份上好的茶葉留著送師父。
吳即看著好奇道，“靈犀，你怎麼買了這麼多份，你不怕吃不完嗎？”
“哦，一份是給娘親和姐姐的，一份是我師父的，師父他老人家一個人住不愛做飯，我多買一些給他。”
吳即聽了立即對小二道，“罩著他的份給我也來一套一模一樣的。”
從天祥居出發又去買燒鵝，吳即算了時間點了一套年飯十二道菜，等著的時候慕靈犀要去買成衣和首飾。
上車前吳即有模有樣地對慕靈犀再次深深一揖。
“靈犀，大恩不言謝，在你看來可能是無足掛齒的小事，可對我來講是一輩子至關重要的轉折點，剛剛我買的那份都是孝敬伯母和師尊大人的，算我的一點小小心意。”說完，吳即臉色再次漲紅，又是深深一揖，看到自家馬車便跑了過去，還不忘記對慕靈犀招了招手。
慕靈犀目送他離去，對於一下子多出的兩份禮物想了想，“阿檳，一會大武陪我過去就好，吳公子采買的糕點一份你拿給祖父，說是我孝敬他的。另外一份拿回咱們院，大夥分了用吧。”
至於那一桌上等席麵，自然要孝敬師父了，師父老人家最喜歡的就是嘴上吃兩口好的。
有了祖父的令牌，慕靈犀買起東西來半點沒含糊，上等布匹花色好的各來一匹，娘親是想做被麵還是想裁剪衣服都隨她用，過年要穿的新衣更是一口氣一人置辦了五身，前些年的舊衣再不用留著，她不但給娘親買，還有大姐的，二姐、三姐的她也都置辦出來了。
隻是不知道兩個姐姐什麼時候才能回來。
她心中有數，買了這麼多東西不過才花了一百兩，樓氏每個月用在她們芷榭院的銀錢都不下千兩，祖父從未過問地，那她再花一些祖父也不會有意見。
於是她在琳琅閣又買了五套首飾，頭麵、金釵、珠串、玉鐲，隻要她看得上眼的，低調又不失富貴的都被她囊獲，單獨又給大姐挑了幾朵喜慶的珠花還有一個金鎖環，這才準備收手。
她在心中記了一筆帳，這一次出門，足足花了四百八十兩，她又兌了二百兩碎銀傍身，如此，總算是有伯府少爺的氣派。
禮物將偌大的馬車塞得滿滿當當，慕靈犀心滿意足地帶著滿車寶貝大搖大擺出城了。
隨著天色漸晚，越走人煙越稀少，她總有一種感覺，似是有人跟著她的車。
看著兩旁黑漆漆不見盡頭的茂密樹林，她心中不安越發盛了，如果有人藏在裏麵準備對她們圖謀不軌，怕是死都不曉得誰幹的。
“大武？”她小聲喊了一句，“你有沒有感覺到有人跟蹤咱們？”
大武自幼習武，警覺性一直很高，他也嗅到了一絲危險氣息，原本以為是自己多心了。以為是小公子在城中大肆采買被有心人盯上了，幾個矛頭小賊他還不擔心。
可是小公子都感覺到了不對，他怕自己遇到了江洋大盜，就像父親的那趟行鏢……
“公子不要擔心，有大武在絕對不會讓公子出事的。”
……
芷榭院
樓氏頭上綁著嵌祖母綠抹額，原本嬌美的臉蛋如今憔悴不少，臉色泛白眼底同樣帶著烏青。喝下桂嬤嬤伺候的安神藥，躺在迎枕上嘴裏輕輕哼著，“嬤嬤，和我二哥聯係上了嗎？”
桂嬤嬤擰了帕子遞過去，寬慰道，“要老奴說，夫人也別太急切了，這事一樁一樁的出，伯爺勢必會起疑心的。”
“你叫我怎麼不急，一次又一次每一次他都能化險為夷，我就不信這一次還能，隻要小崽子死了，伯爺就算發現我動手了又如何，有玨兒在，我就還是這府裏的大夫人，如今已經被禁足限製了用銀，還有比這更慘的後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