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個匣子裏,真的是各色珠寶都齊全了,有祖母綠的、和田玉的、瑪瑙的,碧璽、貓眼,似是要將首飾鋪子都搬回家中了。
她出身書香門第,雖不是大富大貴人家,在慕府也做了許多年夫人,看到這些首飾,怎麼會不曉得各種的名貴。
“哎呦,這孩子,這要花了多少錢啊。”
習慣了苦日子,忽然又得了這麼多名貴首飾,她一時不知是不是在做夢,她眼中帶淚心中五味雜陳,靈犀說要改變她和姐姐們的生活,真的做到了。
“我的靈兒。”
她捧著首飾忽然便哭了起來,哭靈兒命苦,為何生得女兒身。現在她在老伯爺那裏這般受寵,將來若身份揭發後下場又該是咋樣。
哭著,哭著,她慢慢覺得不對,“伯爺不似慣著孩子的人,他更不可能貼補這邊家用,靈犀有這麼多錢采買這些,定是為了討好伯爺花盡了心思。 ”
想到女兒還那麼小,每日就要費盡心機去討好固執的伯爺,又是一陣心疼。
“靈兒,都是娘沒用,不能護著你,也尋不回你二姐、三姐。”
慕盼犀進來,就看到娘在哭,手裏的托盤一翻,便過來抱娘。
“娘親,你為什麼要哭,咱們有飯吃了,你為什麼要哭呀?”
全氏見她把大女兒嚇到了,忙擦了自己的眼淚哄到,“娘親沒事,隻是見日子好了高興的。”
慕盼犀抬起頭,看到娘果然不哭了,點了點頭。
“小弟在大門前與人說話呢,娘要出去看看嗎?好像是拓跋公子呢。”
全氏隨即搖頭,“拓跋公子一看便出身尊貴,他能與你小弟做朋友,娘高興都來不及,就不去打擾了,盼兒過來看看,靈犀給你帶禮物了呢。”
慕盼犀雖然性子一直不長,卻也是愛漂亮的,她對那些玉石不喜,直接拿起慕靈犀送她的那對大紅珠花簪在鬢間。
“娘,你看盼兒好看嗎?”
*
慕靈犀才出房門,便看到拓跋顏等在院門口,二人才從學院分開,這人怎麼找過來了?
“天都這樣晚了,拓跋大哥怎麼沒有回輕策山莊?你現在病雖好了大半,可還是不能受寒哦。”
拓跋顏見慕靈犀便關心自己,會心一笑。
今日路上天窠料理了一群盜匪,按道理吳知府治理的地界,就算有盜匪也隻是一些雞鳴狗盜的小嘍囉,而今日這些人更像是有組織,各個蒙麵身懷武藝,如果不是他身邊帶著暗衛,隻天窠一人對付那十二人怕也要吃虧。
而慕靈犀的馬車就在他前麵,今日要不是他在,將那些匪患解決掉,靈犀是不是就出事了?於是待天窠帶人將惡人都處理了,便忍不住過來瞧瞧。
他見慕靈犀似是不曉得此事,便沒有提。
“無事,到了用飯時間,想到你回來了,便想嚐嚐你姐姐的廚藝。”
慕靈犀心情好,人變得額外愛笑,“巧了,今日我不但帶回來美食,還給師父帶了好酒,你來了就一起過去吧,趁機讓師父給你看看身體可有好轉。”
“好。”
二人信步向前慢行,鄉間小路上有一冬落下的積雪,每走一步都能踩出咯吱咯吱的聲音,慕靈犀樂在其中。
“拓跋大哥來找我,真的沒有事嗎?”她心細如發,總覺得不似他說來蹭飯這般簡單。
“恩,確實無事,明日小年,劉神醫對我也算是再造之恩,原本我也是該去探望他一下,以表感謝。”
慕靈犀見他這般說,便不再多心,曉得他身份貴重,天家之人,百姓為他們做的一切都是理所應當,沒想到他這般將師父恩情記在心上。
“你知道嗎,要說今晚這頓美食,我和師父可都是托你的福氣。”
拓跋顏不解,“怎麼說?”
慕靈犀便將吳即感謝她的事講了。
拓跋顏淡笑,“他會感激你也是無可厚非,有了這層身份,他父親的仕途會更順遂一些,自然高興。靈犀你現在曉得我身份了,就不驚訝嗎?”
慕靈犀側頭仔細思考了一下,隨後認真道,“說真的,吳即告訴我你身份後,我也驚訝了許久,也為難過,不曉得要用怎麼樣的態度與你相處,不過見到你人後,那些糾結就都散了,我們是朋友,以朋友身份坦誠相處就好,你說是嗎?”
拓跋顏喜歡聽他說是自己的朋友,再次咀嚼朋友二字的涵義,臉上露出久違地笑容。
年少的情意最真摯,他真的喜歡這種不參雜半點利益的關係。
到了師父家,慕靈犀見大門鎖了,很是熟練地在一旁老楊樹洞裏找到一把鑰匙,直接插進鎖裏,“師父什麼都好,就是照顧自己的能力差了點,這鑰匙放在身上十次能丟十次,所以他就習慣了將鑰匙藏在樹洞裏,瞧,咱們不用在外麵等了。”
天窠趁著慕靈犀進院的瞬間,來到主子身前。
“查到了,是天機樓的殺手,受樓光遠雇傭,來殺……”
天窠沒有說往下說,看了一眼瞧了一眼正對著他們笑的慕靈犀。
“快進來呀,你們不冷嗎?”
拓跋顏收起臉上的冰寒,對她笑了一下,“恩,這就來。”
“樓光遠是誰?”
天窠辦事能力毋庸置疑,隻是短短時間便查得一清二楚,“慕府樓氏的二哥,早年就是街上的混子,借了妹子的光開了天下第一樓。”
“哼,一個街頭混子,一個給死人做斷室的女人,過上好日子還不曉得滿足,作天作地作到本皇子頭上來了。”
他想起慕靈犀的話,留著仇人並不是原諒對方,而是逼迫自己快速成長。
他沉吟片刻,覺得靈犀的話有道理,一下子將人殺了,確實沒有樂趣,貓戲老鼠慢慢捉弄,在這天水還有一點樂趣。
“這樣,給樓家男人找點事做,讓他們兄妹反目,既然這麼輕閑總找一個六歲娃娃的不痛快,我們就要他們忙起來。”
天窠沉吟片刻,便有了主意,隻是他總覺得主子變了,從前遇到這種事,主子多半都是幹脆利落解決。
屬下這就安排人去辦。
灶房內,慕靈犀熟門熟路地熱飯,飯菜才擺上桌,劉時廣就似聞到了香味的貓,飄著就進來了。
“就知道是我的寶貝徒弟回來了,也唯有你惦記我這個老頭子。”他伸手就去抓桌上的牛肉,放在嘴裏嚼著,香得眯起眼睛。
慕靈犀看他還背著藥箱,心疼道,“師父餓得這般厲害,那病人很難治嗎?”
“恩,難倒是不難,就是身上多數刀傷,又沒錢醫治潰爛的不成樣子,要不是師父好心,這人怕是撐不過兩天就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