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府家主鄭雄扛著大刀,將侯府的大門砍得咣當響,奈何侯府主門用的是銅水澆築的,除了留幾個印子,並不受什麼影響。
他砍累了,大刀扔在一旁,接過身旁小廝遞來的酒悶了兩口,呸了一聲,“怎麼說你也是聖上親賜的勇安候,如何連開門見人的勇氣都沒有?我看你不要叫勇安候了!改成王八候倒也是名副其實!”
白華英忍俊不禁,琢磨著要不要去助這位鄭大人一臂之力“哥哥,鄭大人可真耿直。”
白敬辰想起那位捋起拳頭念詩的兄弟,心情複雜,鄭家原有兩子,一文一武,文的那個沒了之後,如今習武的這個開始念起書來了。
“鄭家向來如此。”
白華英捧著下巴凝著外頭,心裏打著小九九,嘖,看樣子,她似乎應該去助鄭大人一臂之力呢。
圍在侯府前的百姓越來越多,鄭大人這嗓門可不是一般的大,一開口那聲音就直奔勇安侯府大廳。
勇安侯夫人甩手,那品相上好的白瓷杯砰的一聲碎在了丫鬟腳下,驚得丫鬟跪了一地。
“侯爺!難道你就要眼睜睜的看著咱們被那姓鄭的欺負不成?咱們侯府成立至今百餘年,哪裏受過這樣的窩囊氣!難不成你想讓咱們勇安侯府變成上京的笑話!”
“夫人覺得此事該當如何?”勇安候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當年罵他奸臣的也不在少數,如今不也照樣聖眷正濃?
勇安侯府人恨得牙癢癢:“人家璟王的護衛都來堵人了,咱們手裏不是有巡防營的人嗎?難不成一營的人還收拾不了他們幾個不成?那璟王誰不知道他一回來就交了兵權,官家都打發他去國子監教書了,他有什麼可得意的!咱們去請官家做主!”
勇安侯歎了歎氣,“此事在上京鬧得沸沸揚揚,天子腳下你當官家不知道?”
若官家當真在意,早就派人來講和了,如今看這情況,隻怕官家是要坐觀虎鬥了,真掐起來,對誰都沒有好處。
勇安侯夫人心裏頓時有些拿不定主意了,少了官家幫襯,璟王府與鄭府聯手,這件事情隻怕就麻煩了。
勇安侯夫人是婦人不假,但各府各路的消息她卻是很靈通的,勇安候能坐穩爵位,她功不可沒。
“將門打開。”勇安侯拔了拔茶盞蓋碗,熱氣氤氳在他眼前,似一團霧。
勇安侯夫人琢磨不清他要做什麼,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這個時候給那個老匹夫開門,他不得將咱們勇安侯府砸個幹淨!”
“凡事總該有個交待,夫人不必擔心。”
府裏下人急匆匆的跑去開了門,迎麵差點受了鄭雄一刀,嚇得臉色慘白,但到底是侯府的奴仆,正了正神色,“鄭大人,侯爺請您入府一敘,往裏請。”
鄭大人餘光瞥到白府的馬車,不由揮了揮手:“白賢侄,你可算是來了,讓我好等!”
白華英眉心跳了跳,這鄭雄是真憨還是假聰明?這時候倒是知道將自家哥哥拉過去了,可白府與勇安侯府比起來,是弱勢的一方,一旦白敬辰這樣明目張膽的跟著鄭雄進了侯府,隻怕白家也會卷進去。
白華英一時有些猶豫,“哥哥……”
白敬辰瞧出她的擔憂,拍了拍她的手,深歎了口氣:“你元風哥哥你也是見過的,幼時還曾逗你玩,為你掏樹上的鳥蛋,如今他有難,我自不會坐視不理。”
他不是去幫著鄭雄惹事,眼下最要緊的,還是昏迷不醒的鄭元風。
見他眼神堅定,白華英不由生出一絲欽佩來,為好友兩肋插刀,是有情義,處事不驚,是他的才智謀略,有這樣一個哥哥在,她忽的覺得,這樣的重生,有了些意義。
“哥哥諸事小心。”白華英末了,隻說了這麼一句話。
她跟著白敬辰下了馬車,白敬辰朝鄭雄微微作揖。
鄭雄拍了拍他的肩,神情憔悴:“好小子,連你爹在朝堂上避老子都跟避瘟疫似的,你倒真敢來。”
白敬辰掀了掀桃花眼,風流俊雅:“晚生不過是來做做筆錄,以呈百姓一觀。”
鄭雄扛著他的大刀,手一揮:“走,隨我進府,問侯老匹夫去。”
眾人正欲進府,隻見眼前光影一閃,一柄劍橫在了管家脖頸上,探雪握著劍,眼底泛起幾分殺氣,“我家小姐還沒同意,誰讓你帶人進府?”
封錦蘭居高臨下的騎著馬上了台階,就這麼大刺刺的停在了勇安侯府的正門口,嗤笑道:“侯府可想好了,給我封家一個公道?”
這勇安侯府與封府本就隔得不遠,鬧了這麼大的動靜,探雪早就將事情一一查報清楚了!
而得知消息的封錦蘭一聽說有人找事,提著劍就衝了過來!
管家頓時有些懵,這……侯爺可隻說請鄭大人進去,封家小姐將這侯府圍得水泄不通,侯爺若是見了她,隻怕免不了一場血光。
“封小姐還請稍侯片刻,小人馬上去請示侯爺。”
封錦蘭猛的一拉馬的韁繩,馬揚起前蹄嘶嗚一聲,險些將管家嚇倒在地,“凡事也該講個先來後到,鄭大人,你罵你的,我罵我的,等老匹夫將我封家的事情處理妥當了,你再上,你看這樣可好?”
鄭雄還是頭一次見這樣爽利的姑娘,當即應了下來:“相傳封小姐巾幗不讓須眉,如今一見,果真爽利,隻是我兒如今還在病中昏迷不醒,隻怕……”
“若令公子有個三長兩短,自是與侯府脫不開幹係,到時侯咱們拆了這勇安侯府!”封錦蘭瞥了眼侯府管家。
管家朝眾人行了禮,轉身急急的回了正廳,將事兒一稟,勇安侯夫人猛的起身,怒不可遏:“什麼名門望族!我看就是一群土匪痞子!哪家的嫡小姐能做出她這樣的事來!我若真要出去,她還能真殺了我不成!”
侯月容一進門就聽了這話,不由添了把油:“母親先前也是會過那封家小姐的,生得雖豔麗貌美,可那性子……”
“什麼豔麗貌美,我看那就是個狐狸精!如今一來將咱們侯府鬧得不得安寧!那賤人死了就死了,如今屍體都抬去璟王府了,左右也算是改嫁了的,與我們侯府有什麼相幹!”
勇安侯夫人如今憋著一肚子的氣沒地方撒。
勇安侯歎了歎氣,“封家不容小覷……”豫州占地足有五個上京大,土地肥沃,民風極好,官家曾想遷都去豫州,後來因為忌憚豫家,所以遲遲未曾動手,如今官家沒有插手,他也想瞧瞧,官家對侯府還有幾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