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安侯夫人原也是庶出女,後來嫁給了庶出的侯爺,這勇安侯當年還是庶子的時候,也是個沉得住氣的,硬是熬死了嫡子,待隻剩了他一個的時候,他便開始建功立業,眾人隻當他一力扛起了侯府重擔,世人對勇安侯稱讚有加。
唯有當初的老夫人,對那個庶子依舊不屑一顧,他一當了侯爺,便搬去了道觀中靜修去了,眾人對此議論紛紛。
勇安侯夫人李氏當家多年,如今早沒有了當初庶女時的小家子氣,不由冷笑道:“他封府不容小覷,咱們侯府也不至於怕到這個地步!”
侯月容站在一旁團著手裏的暖爐,擔憂道:“如今隻怕封家是要不講理到底了,這可怎麼辦,世子如今又有傷在身。”
勇安侯掃了眼侯月容,不悅道:“你一個大著肚子的,就不要管前院的事了,回去歇著吧。”
侯月容臉色微赫,在這勇安侯府裏,勇安侯曆來是不大瞧的上她的,先前便處處護著封錦明,如今出了這樣的事,還要這樣護著!虧得是她死了,否則,隻怕那個孽障當真要奪了她孩子的位子!
“兒媳也是擔心。”她替勇安侯斟了盞茶,裝得溫順乖巧。
府裏一時陷入寂靜,勇安侯夫人冷著臉道:“如今侯府讓人圍得水泄不通,連送出去的信鴿都被殺了丟回了府裏,咱們再這樣下去,可就真的沒法過了!實在不行,將那巡防營的調回來……”
“璟王府裏個個都是精兵強將,調回來有什麼用!”
侯夫人李氏沉了臉:“當初那小賤人自個神智不清,與人有染懷了孽障,咱們原就顧及了他封家的體麵,如今要撕破臉,那就都別好過!”
勇安侯眯了眯眼,“璟王如今功高震主,領兵圍困勇安侯府,朝中人可都看在眼裏,夫人不必驚慌。”官家原就是個多疑的,如今隻怕已經對璟王起了十二分的防心了。
“侯爺,難不成咱們就要吃下這個啞巴虧不成!”李氏恨毒了封家,若是知道會這麼麻煩,當初就該讓那賤人呆在破院子裏苟延殘喘!
“去請他們進來。”勇安侯揉了揉眉心,顯得有些疲憊,他今日原是要上朝的,被這麼一堵,連朝會都沒上成,指不定璟王已經在朝堂上倒打一耙了。
李氏在屋子裏踱步,見侯月容還在一旁站著,神色緩和了些:“你一個大著肚子的,就別在這兒添亂了,去將那素秋喚來,不管怎麼說,她也是封家的丫鬟,如今也該出來說幾句。”
侯月容頜首,轉身匆匆去了後院。
管家去了大門口前人,卻發現還多了一個,大理寺卿-張敬同,頓時又懵了,怎麼又多一個?
封錦蘭眾人在勇安侯府的正門口擺了桌椅,如今烤著碳火,吃著茶,倒是舒坦,瞧著這架勢,若不讓他們進去,隻怕是要與勇安侯府抗戰到底了。
鄭雄一見門開了,臉便沉了:“再磨嘰,我就砸了這破門。”
侯府曆來是被人捧著的,管家還是頭一回見這樣的,好在處變不驚:“侯爺請幾位進府一敘。”
白華英立在一旁低著頭,封錦明愣是沒將她認出來,抬步便一道進了勇安侯府。
白華英默默的跟在最後,如今府裏好些地方添了符紙,約是請了法師來瞧過了。
封錦明不由鄙夷道:“我說呢,勇安侯府如今避不見人,原是作賊心虛,害了我姐姐又去請了道士來施法!宋大人,一會兒你可得好好的查一查我長姐歿了的事兒!”
府裏丫鬟低著頭,不敢吭聲。
宋敬同上了些年紀,他是被封家大哥哥一紙狀書給請了過來,沒辦法,如今官家擺明了就是偏向封家,他為官幾十年,哪裏有不懂察言觀色的道理。
“封小姐放心,本官定然秉公執法。”宋敬同著官袍,一下朝就被拉了過來,這兒鬧的這麼大,朝堂上也有勇安侯一黨的人提及過,但都被官家不動聲色的轉了話題,看來這朝堂如今也不太平了。
封錦明抬步進了正廳,正廳裏唯有勇安侯、李氏、以及素秋在。
素秋臉色蒼白,對上封錦明淩厲的眼神,嚇得捂著肚子往一旁挪了挪。
勇安侯抬了抬手,這幾日神情憔悴:“諸位請坐。”
封錦蘭拂衣坐下,朝勇安侯道:“侯爺可是編好詞了?”
李氏頓時黑了臉:“封小姐!無論怎麼說,你封家也是個世家大族,難道出言就沒有半分教養?”
“我姐姐無故死在你勇安侯府,世子成親一年不到就納了妾,侯府倒是好教養。”她瞥了眼素秋,眼底泛起幾分寒意。
李氏氣道:“我勇安侯府原是給你封家幾分體麵!所以有些事情不曾對外說,如今你封家卻這樣咄咄逼人堵了我府坻!我定會向官家要一個公道。”
白敬辰忽的掏出文房四寶,一一在桌案上擺了下來,李氏不解:“你是白家那個風流成性的大哥兒吧?這是我勇安侯府的事,你來幹什麼!”
白敬辰將筆潤了潤,端得悠閑如常,禮遇十分周到:“侯夫人,在下不過是記筆罷了,將來孰是孰非,也是要登上咱們上京的趣聞錄裏的,夫人放心,在下必然秉公,如實相剝她,不會錯寫半個字。”
李氏:“……”這混帳東西到底是誰喊進來的!
封錦明挑了挑眉,“你就給我如實記,錯了半個字,仔細姑奶奶扒了你的皮。”
白敬辰拱手作揖,“姑娘放心。”
勇安侯與自家夫人麵麵相覷,這跟提前想好的節奏不一樣了!
封錦明掃了眼端上來的茶,端起來吹了吹,“侯夫人,說吧,我姐姐到底是怎麼死的,你說清楚了,我也好回府裏去告訴我大哥哥與父親母親。”
李氏緊握著拳頭氣道:“你姐姐身子差,與人有染懷了孽障,後來不知怎的墜入了湖裏,我們還沒找你封家要一個公道!你卻來堵我侯府大門,不知是何緣故。”
勇安侯在一旁默不作聲,隻眯著眸子,幽暗的視線從眾人的身上一一掃過。
封錦蘭嗤笑出聲,一份驗屍單甩在李氏的手旁:“這單上說我姐姐在臨死前受了鞭刑,火烙!若不是她生子後她身子虛,以她的武功,就憑你們也想傷她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