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敬辰領著這不省心的妹妹出了門,“備馬車。”
門口的人覺得奇怪,自家大公子往日裏都是騎馬的,怎麼今兒還要備馬車了?但如今眼看白敬辰就要春闈了,又得老爺這樣關照,所以也不敢怠慢了。
白華英跟著白敬辰上了馬車,她挑開簾子打量著外邊,路過璟王府時,儼然瞧見這封家正搬著行李回封府。
封府與官坻不同,卻也擠身在烏衣巷裏,那門庭雅致,透出一股子濃鬱的世家大族風氣來,如今前往府裏送白拜帖的人絡繹不絕。
冰雪之上是晴空萬裏,真是個不錯的日子。
白華英打眼過去,就見那封家的人抱了些紅綢子進府,連同不遠處的璟王府也是一派喜慶。
如今天氣好,出來曬太陽的不在少數,一時將路堵得不輕,白華英凝著那紅綢心下狐疑:“哥哥,怎麼兩家都掛了紅綢子了?”
她昨天晚上分明探聽了白父的意思,封家與璟王府,是不聯姻的,說好要將女兒帶回豫州老家去,如今……如今怎麼回事!
白敬辰微微擰眉,也有些意外:“如今上京皆在傳王爺要行冥婚,如今看來,竟是真的。”
冥婚?
她心頭猛的一緊,想起璟王將她帶去地下室時,那幾近顛狂的神情,欣喜又小心翼翼,一個手握重兵的王爺,卻對她這般,說來實在嘲諷。
“堂堂璟王,怎麼可能娶一個……一個死了的?”難道真的是因為愛嗎?前世她或許會信,可她已經不是當初那個對人性抱有幾分希冀的封錦明了。
白敬辰將簾子拉了下來,柔聲道:“外頭的事,誰又知道?你一會老老實實跟著,別添亂子。”
白華英微微頜首,奈何這車堵得厲害,身旁的小廝忽的挑開簾子,“公子,咱們撞上璟王府的馬車了。”
白敬辰忙準備下車,卻見那馬車略偏了些,繞開白府的馬車回了璟王府。
白敬辰:“……”真是摸不著頭腦。
小廝也傻眼了,璟王是何等的尊貴,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如今好像……冷不丁的給他們讓了個道,小廝有些懷疑人生:“公子,方才好像是璟王的車。”
“嗯。”
“公子,那咱們怎麼辦?”小廝如今心肝直跳,會不會是因為他們沒來得及讓位,讓璟王府裏的惦記上了?這萬一要是對白府動起手來,他們隻怕是毫無招架之力啊!
“去侯府。”白敬辰沉住氣,坐在馬車裏,餘光掃過那進了璟王府的馬車,璟王下了馬車視線似乎若有若無的往這兒掃了一眼便走了。
他一回過神就見白華英在發愣,不由叮囑道:“你以後找夫婿,可不能找這樣的。”
“哪樣的?”白華英如今可沒想過要嫁人,她痛苦的那些記憶讓她恐懼。
“璟王殿下位高權重,不是我等能招惹的起的。”白敬辰若有所思的歎了歎氣,那樣一個殺伐果斷又情深義重的人,簡直是上京男兒的楷模,可眾人也懼怕著這樣的楷模。
白華英有些哭笑不得:“你想哪去了?”
“我記得那日你去軟香閣時,似乎還有璟王身旁的護衛也在,莫不是那位護衛?那護衛可不行,他久居沙場,雖人人可敬,但也殺氣重,往後你就在府裏好生呆著,今日權當是帶你出來放放風,待侯府出來,為兄再領你四處逛逛。”
白華英點了點頭,“我定乖乖的在府裏呆著。”才怪,她還有大把的事情要做,光呆在侯府,如何攪弄這上京的渾水!
這時外頭響起議論聲:“這兩家都掛了喜,莫不是真要行冥婚了?”
“我看著像。”
“唉,你是不知道,據說封家原是不同意的,但璟王舉家之力相托,封老爺為了給夫人衝喜,也就答應了這門親事了。”
“唉,也不知該說這封家大小姐是命好還是不好,臨了人走了,卻轉嫁給了璟王。”
“可不是嗎,想想真是讓人心酸。”
白華英聽著這話,恨不能將棺槨馬上運回豫州老家去。
如今官家已經夠忌憚他的了,再將這封家的人搭進去,這朝堂的局勢,隻怕春闈之後就要亂了,到時候不出意料,她那封家大哥哥封溫城應該是狀元爺了。
畢竟自家大哥哥才高八鬥,官家又有意要拉攏,這也是實至名歸的事情!她如今唯一擔心的就是這白家的大哥哥,成日的花街柳巷,也沒見他念過什麼書,到時候怎麼應付春闈?
馬車緩緩的往前走,她緊了緊手裏的湯婆子,小心翼翼的試探:“哥哥,你考春闈,有幾成把握?”
白敬辰那雙風流韻味的眼挑了挑,十分的自信:“放心,為兄定不會名落孫山,到時候定能給咱們的英兒撐腰了。”
白華英訕笑了笑:“那真是太好了。”
在府裏,她們兄妹兩個就是爹不疼,娘早故,苦哈哈的過著日子,奇特的是,這樣的環境下,她這大哥哥還有銀錢去花樓,真是令人意外!
馬車緩緩的駛出了烏衣巷,直奔另一條巷弄過去,其實這有權勢的人的府坻都打著堆的,璟王府與封家都不小,哪怕與勇安侯府隻隔了兩條街,如今算起來,在馬車裏也晃了半柱香的功夫!
一路上白敬辰都在叮囑:“一會兒隻瞧著,切不可生亂,若是打起來了,你就往旁邊躲一躲,不必管我,你自個莫傷著了……”
白華英一臉興奮:“鄭府是上門來找勇安侯掐架的嗎?”
白敬辰凝著她這一臉的笑,彈了一記腦崩:“到底是上了年歲有身份的,總不能真打起來,隻是以防萬一罷了,你身嬌歲小,為兄是怕傷著你。”
白華英扒開簾子往外瞧,如今的勇安侯府外頭守著好些人,明眼的一看便知,裏頭摻雜了封府與璟王府的護衛,有人提著個菜籃子出來買菜,被外頭的護衛直接一個棍子打了進去。
白華英有一搭沒一搭的撫著撫指甲裏藏了的粉沫,這裏頭裝著的是讓人漸漸神智不清的藥,劑量十足,說來真是嘲諷,這藥的方子,她還是照著那些人先前在勇安侯府的時候喂她的來抓的!
她如今磨爪霍霍,隻想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兩拔人在府門口僵持著,鄭大人是個武夫,如今提著把大刀站在門口,正冷著臉朝裏頭怒斥:“勇安侯,如今我兒被你兒子打得昏迷不醒,性命攸關,你倒好,關起門來做烏龜了不成?今日我就拚了這條老命,也要拉了你到官家跟前去論個理!”
白華英不由挑了挑眉,不愧是戰前罵架一把手,罵的真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