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怎麼樣了,我看看!”雪兒死盯著他被咬的那腿,心生歉疚。
“說了沒事。”他剛沒走出幾步腳卻軟跪下來,皺峰皺成一團。
“還說沒事!”這蛇不會有毒吧?!那哲會不會……死!
這個想法讓我無比慌恐,其實他人也不壞。
“我幫你把毒血吸出來。”雪兒說著正俯下身來,卻被他用手一推,怒道:“你這女人真不是一般的笨。”
“你……”
雪兒也被氣極了,好心卻遭他怒罵。
“你這個笨蛋,不要過來。”軒轅哲越說越沒力氣,語不成聲。
“我扶你。”
“不用!”
“我偏要!”架著他臂膀,他終於閉上嘴了,可剛攙起他沒走幾步。
頭一抬,那血泊中的白影刺痛了我的雙眼,軒轅哲也一怔。
“是……是慕然。”我可以清楚的聽到自己喉嚨裏發出的顫抖聲,將軒轅哲安穩扶下,一步一步不敢致信走近慕然。
那被妖冶鮮血所染就的白衣,那蒼白如紙的儒雅俊顏,那溫潤的笑呢?
“慕然!”雪兒搖著他,淚控製不了的落下,“慕然!”
無論我如何的呼叫著他,那雙眼睛依然沒有睜開,連眉峰都沒有動一下,那隻左手還在流血。
我奮力撕下裙擺布條,細心的幫他纏在傷口上,手有顫抖伸去探探他還有沒有氣息,幸好,還有……
那塊沉重的石頭終於落地,慕然可能是因為失血過而暈倒的,幸好那左手沒傷及動脈,不幸中萬幸。
軒轅哲的眼裏閃過一絲落寞,他不知,原來她是這般在乎慕然,手法飛快在腿間點穴,抑製痛楚。
這時從外春日、君泠衫跟薜常衝入進來,臉上萬分焦急的表情在看到我們後一鬆。
我瞧他們三人都是一身狼狽不堪,薜常受傷最重,春日和君泠衫兩人隻是均是濕衣一身,像從池塘裏撈上來的。
想起這池塘,那鬼異小孩的臉又浮了上來,心悚而顫,有些害怕的想著,那人到底是不是人?
“幾位還真是不能小看啊。”一聲歎息,一抹小小的身影,**高的孩童,穿著淩錦戲裝,男裝打扮,那莫婆婆隨侍在後,看來這人身份不簡單。
可是當他走在燈下,臉麵被燈火照清楚後,我心底不由一寒。
這人!麵前這位**歲小男孩的長相居然與那池邊所見的小女孩相差無異,隻是身上少了那份詭異之氣,現下卻帶著幾分大家威儀之氣。
“過獎了。”軒轅哲語氣淡漠,身處下風卻毫不示弱。
“這丫環居然能在那麼情急危險的情況下如此冷靜,還破了那個焰火陣讓我心驚不小,你們還真注重全方麵培養啊!”那小孩老氣橫秋的評道。其實他己知那皇後身邊的丫環是情劍紅衫的後人。
“今天晚上我遇到的那個小女孩是你嗎?”我望著那張臉研究半天,終還是開口問了。“跟你一模一樣,斷了隻左手。”
“你是說這個?”他把左手伸出,隻留空蕩蕩袖子,抬頭,我有些驚訝的問他:“那你……”
“我是她,她也是我。”說這話,這**歲的孩子卻像一位三四十歲的成人一般,話裏透著故事,透著讓人想一探究竟的神秘。
“?”
“你不懂的,也不需要懂的。”
軒轅哲突然咳嗽一聲,吐出一大口鮮血來,噴在地上異常醒目,君泠衫也露出以往鮮少看到的著急表情首:“中毒了?!”給他號了號脈,君泠衫給出結論。
“皇上跟皇妃真是鶼鰈情深!”那小孩笑得陰冷,那些蛇隻會攻擊身上有那種香料的人,如果不是軒轅哲阻擋也是不會被蛇咬的。礙於忌憚軒轅哲掌握的兵力,他們也不敢妄動。
想了想,他與莫婆婆交換了一下眼神,莫婆婆便從胸口掏出一小白瓷瓶道:“這便是解那蛇毒的解藥,還不快謝謝我們莊主!”
手一橫抓的拿過,恨恨瞪了那小孩一眼,雪兒譏笑著道:“一切不就是你這天才莊主在操控,難道還要我們謝謝你們如此歹毒的加害我們!”真是莫明奇妙,腦子有病。
軒轅哲接過瓷瓶倒出兩顆就吐,我都沒製止。
他無力的對我翻著白眼,別人已經弄過一次毒,怎麼又會在解藥裏加毒多此一舉,還有便是軒轅哲也有絕對的信心,他們淮陰山莊還沒有膽也不敢把他給毒死。
“皇上好膽識~~!”說著那主仆兩人,似風如飄一般轉瞬便不見其影,隻是豪氣的語音仍在空氣中久散不消。
肖慕然被君泠衫背起,他與我擦身時眼裏露出一股厭惡,瞧不起我的表情,看著讓人十分的怒火,非常時期,而且君泠衫也不好忍,我啞巴吃黃連的苦又忍下了。
軒轅哲被薜常攙扶,春日走到我身旁,有些擔憂的問:“皇後沒有受傷吧?”
“沒有,你不用擔心。”我報之一笑。
春日卻仍不放心的一定要扶著我,沒辦法的歎氣跟著他們,便出了這鬼魅一般的淮陰山莊——軒轅哲吃了解藥休養兩日後便恢複正常,慕然因失血過多而在臥床五日沒睜開眼,大家都不敢鬆懈,輪流守護著他。
病床上那張蒼白如紙的臉龐、喪失血色的雙唇,往日溫柔淺笑的肖慕然在心底浮現,那如太陽般暖人人心的容顏,真想再次看到。
已經第六日是了,雪兒坐在床邊柳柳搬來的椅子上,每天清晨大家便會守在床前,盼他眼睛可以睜開,清澈如泉溪的眼珠,真想他如常人一般,每天清晨都能自然蘇醒。
昨夜睡得太晚,坐了幾個小時突然有些疲憊困意,君泠衫與薜常出外買藥可能要午時才能回來,柳柳見我們大家幾日味口不佳,現在炒菜做飯的工作便自己一手包辦下來,春日也隨道去幫忙打打下手,房間裏就剩我跟東陵逸風守著,他坐在離我幾尺以外的圓桌邊,眼睛望著門外不知在深思什麼,手中玩弄著那早就已經喝光的玉杯。
靠在床邊那香檀雕木壁上,不知不覺,眼皮打架得厲害,眯了眯眼,本想養下神卻不想不一會兒就己熟睡。
肖慕然在夢中沉沉的,夢到小時候,那被白霧所遮掩的童年。
父親那寄予厚望的眼神,“慕然,點降策第三十章還記得背嗎?”
小小的他隻是倔強的抬眸看著父親,年少輕狂,幼時他是那般自負,點降策他隻是用了一天的時間便能從頭背到尾背誦,他喜歡看父親聽他背時那眼裏閃著的亮晶晶東西。
“點降策,是列出古往今來著名戰役失敗的原因,可是它隻寫了為什麼失敗,卻未曾提到怎樣可以反敗為勝!“
十歲時他已是風度翩翩的濁世小公子,可眸裏帶著的傲氣盡顯於然,他不再隻會一味的熟讀聖賢之書,循規蹈矩,他喜好推翻各種理論,把不可能變成可能。
父親聽了很有興趣,含笑著聽著他長篇大論,欣喜的讚賞著他。
如果不是結識了軒轅哲?他會不會就那麼隨著父親去完成他的宏圖之業?
慢慢的長大,耳濡目染地官家黑暗,讓他喘不過氣來,有一年,他親眼目矚自己的父親如何逼死一位受華都百姓所稱頌的好官,那血,濺在父親的臉上,那猙獰的表情在他的眼裏怕是永遠也洗不潔淨了。
同年,那受害官家的孩子,那冷冷的怨恨眼神,他想幫卻無能為力的乏感,蔓延全身,蹲在牆園的角落,他止不住顫抖。
頭頂傳來甜甜的笑聲。
他怕怕的抬起頭,尋找著,黑夜變成了白天,周圍變成了百花齊放,他緩慢的站起,手拂過那些花苞,蝴蝶親密的在他手背上親吻著,他終於溫和的笑了。
那叮當一般的笑聲又傳來。
是誰?!
到底是誰?!
他四處望著。
從遠處霧氣徐徐長出一個修長的身影,笑嗬嗬的,她蹦蹦跳跳的朝他跑來。
“慕然……慕然……”她手不停的在他眼裏搖動著。
是雪兒!隻有一秒中,他便從停留在十歲那年的記憶掙脫出來,那些都已經過去了,他已經長大了,不再是小時候那孩子,他有能力保護自己,保護自己想要保護的人。
“雪兒……”他一把扣住了麵前那人的手。
身體顫了下,眼睛突然一睜,被手腕那抓力驚醒,見慕然的手正扣在我手腕上,驚呼道:“慕然醒醒!”
這麼多天,他終於有反應了。
“慕然!慕然!”
“雪兒……”肖慕然吃力的睜開雙眸,話語有些虛弱,是真的,原來是真的,雪兒就在麵前,如此真實的。
“太好了,慕然你終於醒了,太好了,真是太好了……”我太丟臉了,居然眼淚怎麼都擦不掉。
軒轅哲在一旁對他歎道:“你這次太傻了。”
“怎麼會……總算大家都活著出來了,什麼都是值得的。”肖慕然臉色蒼白的笑著說。
“慕然都睡了這麼多天一定很餓了,等著,我去端碗粥你喝。”拍拍他手背,不容他拒絕便往廚房衝去了。
看著那如風一般消失的身影,肖慕然又不由笑了笑,他的雪兒永遠是這般的活力啊。
轉頭他又瞧見軒轅哲那複雜的眼神。
“你不該如此衝動的。”軒轅哲道。
“你不也是嗎?”肖慕然會心一笑,也是那麼衝動,根本不管危險的向她衝去。“在生死關頭麵前,最容易看出一個人的真心,哲,經過這次我終於知道了,你怕也是真心愛上她了。”
“我不否認,對於慕容雪,自己的內心常常有種控製不住的感情,我以前就愛上了她……”
“哲。”肖慕然認真的對上他的眼睛,緩緩道:“即便如此,我依然永遠不會放手,哪怕有一天,她愛上的是你,我的一生一世還是會糾纏不休。”
“……”
“好燙哦,偉大的皇上你快點讓開。”雪兒端著剛剛出爐,熱氣騰騰的小米粥衝進來。
軒轅哲複雜的望了雪兒一眼,也識相的讓開了。
坐在床邊,雪兒一下一下慢慢攪動著小碗以便散熱,肖慕然好笑的看著雪兒。
“一定餓壞了吧。”
“嗯。”
肖慕然乖乖的點著頭。
“來慢慢…吃一口。”雪兒含笑著舀出一勺,見冒著熱氣便習慣的吹了吹,再送到他嘴邊。
肖慕然有些癡癡的凝視著我。
“怎麼?快吃呀。”不解的道。
“嗯。”他幸福的笑著張開嘴,這淡而無味的米粥此時勝過人間極品,是那麼甜那麼甜,那唇角的弧度是半天沒有鬆下。
“我也餓了。”瞧著肖慕然那得意的樣子,軒轅哲馬上黑了一張臭臉。
“?”雪兒突然停下動作,“廚房裏柳柳正好熬了一鍋,你自己去吧。”
“你……”有口難言的哲,瞎找理由道:“男人從不進廚房,你懂不懂?!!”
他不說我的確忘記了他們古代這老土的思想,好男兒不進廚房,看來想找個全能男友是要泡湯了,不能將我懶人風格進行到底。
“好吧,那你喂慕然喝粥,我上廚房!”沒好氣,很無奈的將粥碗遞給他。
“嗯。”他還沒好氣的應了一聲。
雪兒心不甘情不願的跨出了房門。
“來,吃吧。”軒轅哲舀起一勺。
“我飽了。”肖慕然很不給麵子的閉目養神。
“那你好好睡!”軒轅哲很不可氣的回道,碗狠狠的放在了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