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謹臣冷眸抬起看向了蘇婉雪,那一眼蘇婉雪隻覺心髒停擺,一股寒意從腳底騰起。
她勉強支撐著,紅著眼眶道:“剛剛姐姐和伯母差點打起來,我太著急……”
周慧琴皺眉,將蘇婉雪擋在了身後道。
“謹臣,她的手就破點皮,怎麼那麼嬌氣!小雪剛剛可是差點被推倒流產,還有,媽的手腕也被她捏青了呢,小雪也都是保護媽,她才是好孩子……”
傅謹臣沉聲打斷她的喋喋不休,“母親是如何知道我住院的?”
他受傷的事情吩咐封鎖了消息,並沒有告訴傅家任何人。
蘇婉雪打電話時求過周慧琴,不要告訴傅謹臣是她通風報信的。
周慧琴沉著臉,“當然是媽來醫院看小八,意外瞧見了陳庭出入醫院才查到你受傷的事兒的!你少瞞著我,你受傷也是因為黎梔吧。
謹臣,你能不能別再護著這個禍害了,她害你害的還少嗎?小雪肚子裏有你的孩子,你……”
傅謹臣打斷周慧琴的話,“我再說一遍,她肚子裏的孩子不是我的!”
他這話說的擲地有聲,斬釘截鐵。
半點不含糊其辭,也不容周慧琴多想。
周慧琴震住,她有些不能接受這個事實,惱怒道。
“謹臣,你怎麼能為了黎梔連親骨肉都不認呢,如果孩子不是你的,前兩天做羊水穿刺親子鑒定,你怎麼還同意了呢?”
傅謹臣眸底微寒,看向了蘇婉雪,“我碰過你嗎?你肚子裏的孩子是不是我傅謹臣的?”
男人眼底深寒,視線的壓迫力似傾覆的雪山讓蘇婉雪慘白了臉。
她沒想到,傅謹臣會否認的這麼徹底。
她以為,在她孩子安穩前,傅謹臣一定會按耐住不將真相說出口的。
周慧琴轉身,禁不住著急的催促蘇婉雪。
“小雪,你倒是說話啊!不是你告訴我,孩子是謹臣的嗎?”
她還指望著蘇婉雪肚子裏的孩子和小八做配型。
蘇婉雪身子晃了晃,但她在傅謹臣冷厲涼薄的眼神下已經不敢再裝暈搞鬼。
她感覺的到,傅謹臣現在對她沒什麼容忍度了。
她慘白著唇瓣,哭著看向周慧琴道:“我……伯母,我沒明確說過孩子是傅少的,是您誤會了。”
周慧琴看著她委委屈屈,嬌嬌柔柔的無辜樣,一口老血堵在胸口,眼前都黑了黑。
傅謹臣冷淡道:“母親說是知道我受傷,擔心我,卻一句關心我傷情的話都沒有,給人當槍使倒是當的稱職的很!”
周慧琴臉色一時紅白交加,她回過頭,“謹臣,媽不是……”
她想要解釋,傅謹臣卻不欲多聽。
男人瞥了站在不遠處的雷淵一眼,又掃了眼蘇婉雪。
接著他強行摟過黎梔的腰,就將黎梔帶進了病房,砰的一聲關上了病房門。
周慧琴被擋在門外,神情難堪至極,也怒火攻心。
她轉身揚手,一巴掌重重煽在蘇婉雪臉上。
“賤人!你算什麼東西,連你也敢騙我!”
“伯母您聽我解……”
啪!
蘇婉雪還想狡辯,才出聲,周慧琴便又是一耳光,打的蘇婉雪一陣耳鳴,唇角也溢出了鮮血。
“伯母,對不起,我……啊!”
蘇婉雪還沒再吐出聲音,又被周慧琴揪扯住頭發,狠狠甩了兩巴掌。
周慧琴的手指做著長長美甲,直接剮花了蘇婉雪的臉。
蘇婉雪的尖叫聲,引來了護士們探頭探腦的圍觀,周慧琴顧及形象,才鬆開蘇婉雪。
她理了理淩亂的衣服,啐了蘇婉雪一口,快步離開了。
蘇婉雪踉蹌著往後倒,雷淵這才上前扶了下,說道。
“蘇小姐還是少找存在感了,真把肚子裏的孩子作出點問題,蘇小姐可要竹籃打水一場空了。”
蘇婉雪推開雷淵,羞憤的捂著臉,低著頭什麼都沒說,狼狽離開。
病房門關上,黎梔也聽到了外麵周慧琴打蘇婉雪的動靜。
她抿著唇,有點回不過神。
蘇婉雪的孩子,竟然真的根本不是傅謹臣的。
還有,蘇家和傅家算故交,之前周慧琴對蘇婉雪的態度一直是很親和的。
在她和蘇婉雪間,周慧琴明顯是更想讓蘇婉雪來做她的兒媳婦的。
現在得知蘇婉雪欺騙了她,周慧琴這麼激動,大打出手……
“是不是小八的病情真的很嚴重?”黎梔看著傅謹臣,皺起眉。
周慧琴明顯是把希望都放在蘇婉雪身上,現在這麼失態,是不是覺得小八治病無望了?
“你先關心下自己吧。”
傅謹臣將黎梔拉到了病床邊坐下,拿了床頭櫃上放著的碘伏過來,拉起黎梔的手。
棉簽沾了碘伏,塗抹上抓破皮的地方泛起微微的刺疼。
黎梔縮了縮手,“你輕點。”
“嬌氣吧!”
傅謹臣輕嗤,可男人的動作卻頓了下。
他甚至下意識低頭輕輕吹了下她的手背,拇指也在她的腕骨邊兒安撫的摩挲了兩下。
黎梔怔怔看著男人,瞧著他輕緩的放慢動作,瞧著他微蹙的眉心,瞧著他仿若溫柔憐惜的眼神。
她方才那一肚子氣,好像就一下子又都沒出息的消散了大半。
她想到,其實她從前是不怕疼也不嬌氣的。
因為小時候受傷多了去了。
被黎勇打的奄奄一息時,都咬著牙一滴淚沒有,死咬著牙關不吭聲不求饒。
那時候挨打挨的不怕疼,一身硬骨頭。
可誰知道,後來到了傅家,渾身的嬌氣勁兒又被傅謹臣慢慢養了回來。
那會兒她渾身是傷,傅謹臣光是為了消她身上的傷疤都費了不少功夫。
內服的外敷的,祛疤手術也做過,不嚴重的傷疤消的七七八八。
嚴重的卻還是留下了痕跡,她自己都不當一回事。
傅謹臣卻看的礙眼,他說:“我家七七將來是要跳舞的,得漂漂亮亮上舞台,多少雙眼睛聚焦盯著,怎麼能留疤?”
可黎梔其實知道,他是不想她看著那些陳年舊疤,時刻回想起在黎家被虐待毆打,宛如噩夢的日子。
後來他還真花心思不知從哪兒找來了膏藥,說是宮廷養肌消疤的秘方。
他盯著她老老實實塗了兩年多,養出了一身的冰肌玉骨,這才罷休。
打那時候起,黎梔就又嬌氣起來了。
大概是太知道疼痛的滋味,也知道會有人在意有人心疼,才更怕疼痛。
可四年前那一夜,他被她弄傷,她還躺在醫院裏,他卻消失不見。
她就弄丟了心疼她的哥哥。
現在看著男人緊張心疼的模樣,黎梔眼眶微濕,什麼都不想計較了。
她想要伸手抓住能握到手的幸福,她從來沒覺得自己離幸福那麼近過。
黎梔反手握住傅謹臣的手,力氣有點大。
傅謹臣略頓,抬眸挑眉,“怎麼了?”
四目相對,黎梔再次問他,“三哥,蘇婉雪的孩子不是你的,到底又是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