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氏把自己的猜測告訴霍尋,霍尋驚訝地瞪大了眼睛,雙眼之中滿是狂喜。
“夫人推斷的不錯,這樣一來,很多解釋不通的地方,都能解釋了。”
他麵色一冷,說道,“得想辦法將其拆穿……可惜,即便是摘了麵具讓羊生露臉。也無法證實他們兩個舞弊了。或者,想辦法讓羊生離場?他不在現場就無法再幫助梅玉書。”
“想要證實他們兩個在舞弊,有很多辦法,”張氏苦笑道,“但是,如若我們將其拆穿,卻是正好幫了羊生。”
“啊?何出此言呐?”
張氏解釋說:“若將其拆穿,梅玉書自然是身敗名裂,但羊生反而會名揚天下。這份名望,正好可以保護他,甚至能幫他從梅家脫困。”
霍尋倒吸了一口涼氣:“那怎麼辦?難不成我們要按兵不動?”
張氏點點頭:“就是要按兵不動。羊生一隻腳已經踏入鬼門關了。梅玉書被虛名所累,丹詩大賽結束後,定會殺了羊生滅口。”
霍尋皺眉沉吟道:“不一定吧,我倒是聽說梅玉書和羊生私交甚好,極為護短。”
“梅玉書護短,那是因為羊生對他有用,丹詩大賽結束後,羊生便是累贅。”
張氏像個將軍般運籌帷幄,自信洋溢在臉上,“再說了,他不殺,我就逼他殺。隻要把二人舞弊的消息放出去。流言蜚語會逼著梅家把羊生殺掉的。現在,我們隻需拿到一張底牌即可。”
霍尋對妻子的謀略十分信任,問道:“什麼底牌?”
張氏目光泛冷:“雨軒可不能就這麼白白死了。必須讓梅家出點血才行。咱們就虛晃一招,請君入甕。”
……
許凡可不知道霍尋夫婦已經判了他死刑,他還在詫異玄靜師太的點評,他也沒想到師太會用佛門的語言,把整首詩給解釋了一遍。
金掌櫃低聲問道:“是這個意思麼?”
許凡微微頷首,有些無恥地吐出二字:“都行。”
這一題,四位評委全給了十分,春意樓的老鴇也把手中的三分給了梅玉書。
這一道題便拉開了距離,梅玉書總分一百一十五分。比第二名秦安多出了十五分。
觀眾們議論不止,梅玉書輕鬆碾壓眾文豪,實在是叫人跌破眼鏡。
在眾人的議論聲中,夏冰閣的老鴇上台出題了。
夏冰閣是四季青院中名聲最響,生意最好,分店最多的一家。
閣中培養的一眾美人姬,皆有【十品知味骨】,各個廚藝驚人。
而且夏冰閣數十年來鑽研“甜點”之道,最擅長製作甜品。
誰能娶到夏冰閣的名姬做老婆,便能一輩子大飽口福,那絕對是人間極樂。
霓裳國主曾評價夏冰閣曰:“人美如甜釀,釀甜如美人”。
夏冰閣的表演,演的是閣中名吃“冰藕情絲”的由來。
故事很簡單,當年夏冰閣的閣主剛剛嫁人,家境貧寒,食不果腹。
夏天夜裏酷暑難耐,丈夫便去隔壁家的地窖中偷了一塊冰來解暑。
令人驚喜的是,冰中還凍了半截蓮藕。
兩人便捧著冰,一人一口吃著藕,藕絲相連,冰涼徹骨,暑意全消,也填飽了肚子。
兩人相視一笑,隻覺甜蜜無比。
後來丈夫病逝,夏冰閣閣主常常想起兩人吃藕的畫麵,便自己做了冰藕來吃,又配製各種甜料,最終開創出“冰藕情絲”。
……
表演一結束,便有一隊美女手中捧著碗,把“冰藕情絲”送上了大玉米。
給各位參賽者和四位評委都呈上了一碗。
另有六十碗則是送去了貴賓席。
夏冰閣老鴇朗聲道:“煩請諸位文豪嚐過‘冰藕情絲’之後,就以冰藕情絲為題,寫一首詞。最好能把我家閣主當年的故事描繪的唯美一點。”
這個題目讓許凡有些為難,他身為璃奴,又戴著麵具,沒法嚐到冰藕情絲的味道。
梅玉書嚐過之後,輕聲讚道:“清甜可口,藕絲綿長。”
算是做了個簡單的描述。
這短短八個字,說了跟沒說一樣。
好在外麵的雨下的夠大,許凡的悟性拉滿,他很快就在前世的詞篇中找到了一首精妙至極的詞,稍作修改,便可拿來使用。
還是香一點燃,梅玉書便下了筆。
寫的是一首詞。
這一首詞寫出來,梅玉書自己都愣住了,呼吸變得明顯急促了起來。
這首詞在梅玉書看來,實在是登峰造極,不似人間之物,更似天神造巧。
梅玉書心中的震撼比《雪籠紗·梅》還要大十倍。
他棄了筆,盯著紙卷,來回閱讀,實在是難以釋懷。
許凡輕輕扯了扯他的衣擺,他才冷靜下來,心中的欽佩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
觀眾們和評委們現在隻對梅玉書的詩感興趣。
一炷香的時間,顯得極為漫長。
時間一到,一群人便呼喊著梅玉書的名字,盼著他早點把詩詞寫出來。
銅鏡送來後,梅玉書迫不及待地在上麵寫道:
《鏡花·冰藕情絲》
朽夜風眠人暑透,透暑人眠風夜朽。香汗薄衫涼,涼衫薄汗香。
手紅冰碗藕,藕碗冰紅手。郎笑藕絲連唇娘,娘唇連絲藕笑郎。
這首詞一亮相,所有人都皺起了眉頭。
初次閱讀時,覺得有些怪。
但再讀第二遍,就突然明白了其精妙之處。一個個都張大了嘴巴,下巴都快要掉在鞋麵上。
“這……這算是個什麼詞呀?”
“《鏡花》的詞牌,還能這麼寫的?這也太誇張了吧。”
“這好像是在效仿霓裳國主那句‘人美如甜釀,釀甜如美人’?”
“霓裳國主也隻寫出來這兩句,可他這全篇都是這種句式。太恐怖了。”
“神乎其技,神乎其技。”
“梅玉書簡直是個怪物……這是人能寫出來的詞句麼?”
……
所有人都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扭頭再看向梅玉書時,眼中都有了惶恐之色。
實在是這首詞的精妙已經超出了這個世界的人的想象。
許凡寫的這首詞,手法上叫做“回文”,在前世是很常見的修辭方法。
特點便是上一句和下一句字序顛倒,詞序回環往複。
算是一種遊戲、炫技之法。
東耀神州是沒有“回文”這種手法的,大家第一次見,皆是覺得不可思議,來回往複的讀,越讀越心驚。
這個世界的詩詞,大都比較樸素,抒情的抒情,勵誌的勵誌,從來沒人搞這種炫技的手法。
稍微有點難度,考驗技巧的詞牌,隻有一種,叫做《鏡花》。
平常的詞牌,上下兩句,句式相同。
長短,長短;
短長,短長。
《鏡花》詞牌的句式,卻是呈鏡麵對稱。
長短,短長;
短長,長短。
許凡便是將前世的一首回文詩,修改之後,套用到《鏡花》詞牌中。
創造出了這一首,詞句“回文”,詞律“鏡花”的作品來。
就是要炫技,炫到極致,讓這些東耀神洲的文豪們開開眼,見識見識什麼叫一山還比一山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