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謂蓄則滿，滿則發。男人的初夜大都並非來自現實。而是發生在夜夢之中，繁衍的本能在豆蔻年華的某個夜晚被突然喚醒。
這首《晨浣》寫的便是此種情景。
評委席上，鶯蘿公主眉頭大皺，沉吟道：“這首詩，是什麼意思？”
陳後主和盧仙翁相視一眼，麵色尷尬。
梅玉書這首詩寫的好，非常好。
隱秘、玄奧、深刻，寫出了男人埋藏在血脈之中的本能。
但是……這詩沒法評啊。
若是單獨一群大老爺們，大家可以興致勃勃談論吹捧一番。
但現場一半都是女人，實在是難以啟齒。
場下觀眾議論不止，很多夫妻同來的，妻子便詢問自己的丈夫，得到回答後，皆是一臉愕然。大都是第一次知道這種事，不免咬了嘴唇，紅了臉頰。
小姑娘們就全然不解了，都眼巴巴等著評委席發言。
盧仙翁思量許久，清了清嗓子，評價道：“此詩甚好，隻可意會不可言傳，十分。”
陳後主無奈苦笑，簡短評價道：“十分，妙不可言。”
兩人皆點到為止，男人們哄堂大笑。
不明就裏的女人們就更加好奇了。
鶯蘿察覺到現場古怪的氣氛，心說：“難不成這詩描寫的乃是男女之事？叫人難以啟齒？”
她臉色陰沉下來，對梅家有極大的意見。四季青院這種煙花之所，所出的題目皆是紙短情長，免不了會涉及到一些上不了台麵的內容。
這些東西，讓年輕一輩寫一寫還好，讓一群文豪來寫，就有點跌份了。
海闊大師的一些久遠的記憶被勾起，他雖入佛門，不近女色，但年少之時，也曾夜夢巫山，情隨欲動。
許凡這首詩，讓他腦海之中出現一副迤邐畫麵，佛心差點崩塌。
他驚出一身冷汗，倏然起身，竟是準備棄賽了。這詩題出的，一道比一道難為人。他一想到接下來還有一場夏冰閣的詩題，就頭皮發麻。
然而，他還未開口，玄靜師太先說話了，竟是朗聲評價道：“此詩深諳佛理，精妙絕倫，我也給十分。”
所有男人都傻眼了，齊齊朝著玄靜師太看去。深諳佛理？哪來的佛理？
陳後主十分詫異，略帶調侃地問道：“師太，這詩您讀的懂？”
玄靜師太目光柔和，沉聲道：“此詩句句是禪，字字是禪，禪意十足。”
她如此一說，剛剛起身的海闊大師又坐了回去，一臉茫然，心說：“難不成，是我理解錯了？”
就聽玄靜師太評析道：“禪者之心，一法萬物。任流光溢彩，繁華千相，也不過是過眼雲煙。”
“所以，眼中的花，不是實實在在的花；眼中的霧，也不是實實在在的霧，隻是‘本心’外射的花與霧的‘幻化’。”
“福緣執念皆由心生，便如夜夢，來時如潮漲，氣勢洶洶；去時似朝雲，不可追尋。”
“終究，全歸於‘空無’。此乃，佛門至理。”
一番講解，全場鴉雀無聲。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沉寂許久之後，大家才反應過來，爆發出熱烈的喝彩。
“好，講的好。此詩果然是妙極。梅玉書實乃天縱奇才。”
“恩，有趣的緊呐，沒想到還能做這種解釋。真是叫人大開眼界了。”
“玄靜師太果然是神尼，我先前……誤會她了。”
男人們一個個眉飛色舞，笑的前仰後合。
女人們撓著頭，更加疑惑了：“這詩竟然蘊含著如此深刻的佛門道理……可是？這和初戀、初夜有什麼關係呢？是不是跑題了？”
陳後主和盧仙翁對視一眼，兩人都很肯定，師太一定是理解有誤。
盧仙翁試探性地問道：“師太，您來講講，這詩題《晨浣》是什麼意思？”
玄靜師太道：“晨浣自然是早起沐浴，整理衣衫，有自省之意。此乃佛門的基本功課。”
盧仙翁苦笑道：“春意樓的詩題需要描寫出青檸之味，朦朧之美。您覺得這首詩和青檸有什麼關係麼？”
玄靜師太道：“青檸外表雖靚麗，但味道酸澀，食之心悸。便如世間百欲，眾生追求不止，豈知這華美不過是泡影而已，終化雲煙，自食其苦。”
盧仙翁一拍額頭，徹底服了，還能這麼理解的？
這詩到底是什麼意思，隻需問過梅玉書即知。
但這種事若是挑明了，實在叫人難堪，倒不如不做深究，得過且過。
海闊大師聽到玄靜師太的點評，羞愧不已，感歎自己佛心不穩。竟忘了色即是空的道理。又堅定了決心，不管輸贏，必須坐到最後。
鶯蘿公主有些茫然，這首詩真的是這個意思麼？她表示強烈的懷疑。
輪到她評分，她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說，隻能學著陳後主的口吻，說道：“此詩妙不可言……十分。”
如此，全場第一個滿分詩，以一種戲劇性的方式出現了。
張氏始終在關注著梅玉書和許凡的舉動。
就在梅玉書落筆之前，她又一次看到了梅玉書和羊生兩人周身的玄氣發生了同頻率的震動。
這讓她百思不得其解：“這二人到底有什麼貓膩？”
她問霍尋：“你見過兩人的玄氣發生共鳴的情況麼？”
霍尋點點頭道：“某些合擊類玄武技需要兩人的玄氣發生共鳴，才能施展。另外，還有一些傳遞情報的玄武技也會依靠玄氣共鳴的力量。”
他亮了亮手上的戒指，說道，“【子母戒】用的便是類似的原理。”
“傳遞情報？”張氏眼前一亮，“難道是……太素同心丹？”
玄氣共鳴的波動實在是太過微弱，不像是玄武技，倒像是丹藥的藥性。
梅家的太素同心丹能讓人心意相通，可醍醐灌頂，自然也能傳遞情報。
“他們在傳遞什麼情報？每次玄氣共鳴都發生在寫詩之前，難道他們傳遞的情報是……詩詞？”
張氏眼睛倏然瞪大，一些不合常理的細節，被她放大分析
“梅玉書詩詞造詣突然變得高超無比，難不成是與羊生公子有關？”
“他朝我若為青帝，報與桃花一處開。這句反詩，絕不是梅玉書寫的，倒像是羊生的手筆。魏千嚐身死秘境，他被困在梅家，想必是不太好過的。”
“梅玉書愛戀鶯蘿公主，隻有寫出豪放的詩詞來，方能得到她的青睞。可他又不擅長寫豪放派詩詞。”
“所以，他想到了李代桃僵之法……”
“他身為極刑郎，想要控製羊生易如反掌……”
“之所以扮成璃奴，是因為羊生近來風頭正盛，一露麵必會成為全場的焦點。對他們沒有好處。”
“所以……這些詩全都是羊生寫的？”
張氏心思急轉，漸漸撥開雲霧，看到了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