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三貴皺眉低頭看向翠柳,這才訥訥地說道:“啊,你等著,我會叫人捎信給我娘,哦,還有,男女授受不清,沒事兒,別瞎隨便朝人伸手,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哪個窯子裏的姐兒呢!”
翠柳粉嫩的小臉紅得能滴出血來。
氣得小胸脯一抽一抽的。
她不是窯姐兒,好撒!
劉三貴心中十分不恥,不是窯姐兒,那發什麼春,一副勾人的樣兒,啊呸!
一看就知道是不個正經的。
劉三貴打心眼裏瞧不起翠柳,他認為,這樣的女子,就是個禍害。
想到這兒,他覺得不該跟翠柳多說話,免得被人瞧見有嘴說不清。
“你坐著等會兒,我去找人幫忙喊我娘來。”
說完這話,劉三貴抬腳就走了。
翠柳坐在地上,心裏都懷疑自己是不是魅力大減,不然,她在府裏學的那些個招數,怎地到劉三貴這個二愣子跟前不管用了。
轉念又一想,許是因為太過傻缺,這才不懂她的暗示。
這般一想,翠柳的心裏才舒坦了些。
隻是,她的腳是當真腫了,頂著個烈日,她的小臉都曬得發燙了,才見劉仁貴屁顛屁顛地跑來。
“哎喲,我的小心肝,看把你這小臉給曬得,乖乖,讓爺扶你起來。”
劉仁貴這才伸出手一邊摸了摸她滑嫩的小手,又用另一隻手捏了捏曬得通紅的小臉蛋,這才放過她。
......
後來,翠柳又試過幾次,結果,劉三貴十分不待見她,惱了後,這才說道:“我說你個小丫頭片子,找什麼少年不好,偏來招惹我個有妻有娃的,你是腦殼子被門夾了,還是進水了,咱村裏的好小夥又不是沒有,盡學人家幹這沒臉沒皮的事,真是不知羞。”
翠柳被他那看白癡的眼神給刺激夠了,更是覺得被劉三貴狠狠的打了臉。
其實,劉三貴這人就是一根筋,他覺得,娶了婆娘就該一心一意守著這個小家,他認為成了家的人,就該圍著老婆、孩子、熱炕頭打轉,而不能學那些賴頭到處招花惹草。
打這以後,翠柳就恨上劉三貴了。
要說,劉三貴還很懵呢!
他壓根兒就不知道得罪了翠柳這個小人。
誰都沒有想到,今年整個土牛縣及附近的幾個縣都遭了災,一年到頭幾乎顆粒無收。
而她,在得知劉稻香家的豬被伺候的白白胖胖的後,這嫉妒的心,就像被擱在烈火上烤著。
她更在心中回想當時的事,劉齊氏已經拿腳尖輕輕地踹了踹她。
“死丫頭,想啥呢!”
“沒,奴婢隻是想著,三爺家如今越發的發達了,不曉得今年會不會把年禮往上提一提。”翠柳連忙扯了個謊,而這個謊,正好能挑起劉齊氏心中的怒火。
果不其然,劉齊氏狠狠地啐了一口,眼裏的怒火直往外冒:“啊呸,那個狗娘生的,不是個東西,良心被狗吃了。”
說起這節禮的事,劉齊氏心頭的火滋滋地作響。
自從那回她上門被蘇子燁狠狠撕了臉後,劉三貴自打知道自己不是親生的後,對老宅這邊的人可是不鹹不淡,連中秋送來的節禮,也不過是比照三十裏村普通人家的節禮略好的,不過是十斤麵,一刀子豬肉,再就是兩條黃瓜,一把豆角,再沒旁的了。
比起往年又是湖綢,又是豬、雞、鴨的,還有那香噴噴的豬油月餅,往年,劉三貴家都要送來一篩子,都是縣城有名的老字號買的,而今年,送來的不過是鎮上普通的月餅,更是掐著人頭來的,一人一個,而她家的下人可沒那麼好了,都沒分到一點點沫沫。
想起這事兒,劉齊氏的心裏那個恨啊,為這事,她沒少嘮叨劉大富。
可劉大富那人不惹毛了他,那是半天都打不出一個屁的人,更是不把這事兒放心上。
劉齊氏說多了,他就會吼上一句,你該知足了,他可不是咱們親生的。
劉大富還有一句話沒說,劉三貴是個會感恩的,那可是比他親生的三個兒子都還要好。
“對了,你老爺去哪兒了?”劉齊氏想起中秋節的事,更是恨不得撓花了張桂花的臉,她覺得這事兒,肯定是張桂花在中間挑撥了。
翠柳聽她問起劉大富,便知劉齊氏惦記上劉三貴家的東西:“老爺先前說是去村頭轉轉,這幾日天天下午,老爺說,荒地裏的那些紅薯又能長大許多。”
劉齊氏聽後並不高興:“哼,他就隻會做死事,不會動腦子,他要是有三貴那腦子,咱家早就不是這樣的光景了。”
她很後悔這些年沒有多喂些雞,那時候,還有劉三貴與張桂花兩個免費的勞力可以使喚,不然,哪裏輪得到劉三貴去賺這個錢。
翠柳抱著她得不到劉三貴,也不能叫劉三貴發大財的心思,再次挑撥道:“再怎樣,三爺依然是夫人的養子,都說生恩不及養恩大,三爺哪敢不孝順您跟老爺,不然,還不得給鄰居們的唾沫星子給釘死。”
劉齊氏聞言笑開懷,說道:“我兒就是生著一張巧嘴,你說得沒錯,不看僧麵看佛麵,好在你們老爺這麼些年對他還是不錯的。”
翠柳答道:“那也是因為夫人心善,睜隻眼閉隻眼罷了。”
劉齊氏聞言拍掌樂道:“你呀,當真是我的好兒,這話說的十分有理,我啊,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劉齊氏笑得十分開心,虧得翠柳跟她一條心,這話提醒了她即便劉三貴不是她親生的,但也是她一手奶大的。
可惜她忘了,劉三貴到她身邊時,已經有十歲了。
兩人正在屋裏說說笑笑,在東廂房轉了一圈,沒看到翠柳的劉仁貴來到了正房。
“娘,聽說你身子不舒服?”
劉齊氏被翠柳哄得心情不錯,見到自家二兒子回來了,問道:“你又去哪兒吃酒去了?屋後的那些豬,你倒是多費費心思。”
劉仁貴嘻皮笑臉地挨了過來,坐到劉齊氏的身邊,伸手給她捏著肩膀:“娘,兒子還不是為了多賺些錢,好孝敬娘您啊。”
劉齊氏心情越發好了,又把剛才與翠柳說的話告訴了他:“你四弟忙著念書,將來他若考中了,入了仕也能幫著智財一把,咱智財,我瞧著比旺貴還會念書呢,你也收收心把這些豬照看好,今年咱們這幾個縣都遭了災,我估摸著,今年能賣個好價錢。”
劉仁貴笑道:“娘,我這不正忙著這事嘛,正好咱們荒地裏的紅薯也可以收起來了,拿來喂豬催一下膘,等過年正好能賣個好價錢。”
劉齊氏樂嗬道:“我可先跟你說明白了,那地裏的紅薯全是你爹伺候著,回頭,你可得把錢算給他。”
“娘,您放心吧,兒子心裏記著呢,娘,你瞧,這是兒子給您買的銀鐲子,您瞧著可還合心意?”
劉仁貴也發現自家娘老子的金頭飾少了許多,隻當她收起來了,便買了個銀鐲子來討她歡心。
劉齊氏接過銀鐲子掂了掂,估摸著差不多有二兩,臉上的笑意更濃了:“算你還有些小良心。”
劉仁貴小心翼翼地問道:“娘,那您瞧著,那些喂豬的糧錢......”
劉齊氏把銀鐲子往自個兒手腕上一套,樂嗬道:“你放心吧,你三弟家今喂了不少豬,今年又是災荒年,他鐵定能賺不少錢,你啊,還是得多跟他學著點,我估摸著,他肯定是遇到了奇人,知道今年要遭災,才特意養了不少豬呢!”
這話,劉仁貴聽入了耳,隻是他之前的銀子都買了田,一時也沒那麼多銀子來喂豬。
“可是娘,那錢是稻香那丫頭應下的,當初話趕話,逼著兒子寫了欠條呢!”
劉齊氏略微沉吟了一番,答道:“這倒是個事兒,那死丫頭鑽錢眼裏了,到了年底怕是會拿著欠條上門,不過,這事兒你隻管放心,三貴家今年能賺不少錢,他好意思讓養父母餓著嗎?”
一旁的翠柳應道:“可是這理兒呢,夫人,依奴婢瞧,三爺家應該多拿些才是,隻是瞧他中秋拿的節禮,奴婢這心裏頭懸著呢。”
不提這一茬還好,提起這一茬,那等於是紮了劉齊氏的心窩子。
“哼,我兒啊,你隻管放心,三貴若是不認我這養母,我定會鬧得滿鎮都知道他劉三貴是個忘恩負義的。”
劉齊氏就是欺負劉三貴沒有真正的父族撐腰,而他娘這頭的人又都死絕了。
她就是瞧準了劉三貴要想入仕,就不得不捏著鼻子認下老宅這頭的親人。
誰叫大朝周那貢生入國子監,還有考核人品這一條呢!
便是舉子那一關走了關係,而貢生這一關,卻是京裏頭來人查實。
劉仁貴自是明白這道理,笑道:“娘啊,你可真疼兒子啊,要兒子說,三弟哪能這麼沒孝心,更何況,他還惦記著咱爹呢。”
劉齊氏又道:“今年是災年,咱家的田裏都沒出息,他劉三貴好意思不多拿些錢財出來?更何況,他家那一萬隻雞,一千頭豬,可是老值錢了。”
這是打上那雞和豬的主意了。
劉仁貴又歎氣道:“娘,老三如今同咱們不是一條心了呢!他知道咱們同他不親,隻怕會做些麵子功夫。”
劉仁貴不愧是做了這麼些年的掌櫃,把人心思算得一清二楚。
同時,他又朝翠柳使了個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