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桑憤怒地回頭,她倒想要看看那個一無是處,病魔纏身的女人到底拿什麼和她爭溫逸塵,隻是,當她轉過身時,看到的不是她意象中的敵人,而是站在門邊,臉色凝重的李蕭。
不是她,陌桑不自覺地鬆了口氣,緊握著的手也漸漸地放開。
哼,夏默言,算你識相!
溫逸塵一直僵著身體,沒有回頭,他感受得到旁邊的女人的情緒有一開始的憤怒到最後的平和,由一開始的不甘到最後的得意,他不用回頭,也知道,推開這一閃厚重的大門的人,不是他想要的那個人,她終究還是不要他了!
嗬嗬,夏默言,溫逸塵輸了,他承認輸了,輸在將感情全部付出,卻石沉大海了。
“何銘。”
“是,總裁。”何銘忙收回投在突然出現的李蕭身上的視線,恭敬應道。
“繼續!”溫逸塵麵無表情,像一個沒有靈魂的雕塑,冷冷說道。
“是。”何銘再次開口問道,“溫先生,您願意娶夏微默小姐為妻嗎,一生一世對她不離不棄?”
“總裁。”在溫逸塵準備開口說話時,李蕭顧不得場合,大步跳上舞台,迅速來到溫逸塵身邊,小聲叫了一聲。
“什麼事?文件取來了嗎?”一定是出了大事,李蕭才會不顧場合,失禮地上了舞台。
“總裁,文件不見了。”李蕭低聲說道,雖然極力控製聲音,但旁邊一直注意他,眼裏盛滿怒火的陌桑卻聽見了,不過她聰明地沒說話,她很想知道是什麼文件丟了,李蕭繼續說道,“今天隻有她進入辦公室過,還有,我們的人看到她和陌森了,在碼頭。”
李蕭心涼了透了,急躁不堪,出了這麼大的事,他是罪魁禍首,因為人是他放進去的,一切事故他要負主要責任。
“什麼,人在碼頭?”李蕭突然出現,文件不在了他猜到幾分,所以,一開始聽李蕭說時,他不太驚訝。
他想,文件最多被夏默言拿走了,他想的最壞的結果就是夏默言拿著那份文件來威脅他,讓他不娶夏微默,所以,他一直不擔心,也一直在等待她的出現,可等到現在,她都沒有出現,現在卻聽到她和陌森在碼頭,她知不知道,她在做什麼,敢與他溫逸塵為敵?
夏默言,是我寵你過火了嗎,所以,你才會如此地肆無忌憚。
“嗯,是的。”
“走。”溫逸塵如千年寒冰,冷得讓人絕望,他霸氣地轉身,將身上的禮服給脫了,往何銘方向扔,示意李蕭跟上,他就跳下舞台,大步朝門口走去。
“逸塵,不要。”後麵是陌桑不甘心地大叫,她淚流滿麵,在賓客的詫異中不顧形象地跑去追他,在他即將要踏出大門那刻從後麵緊緊抱住他精瘦的腰身,卑微地祈求道,“溫逸塵,別走,今天別走,或者,完成了儀式再走,求你!”
“放手。”他冷冷吐出兩個字。
“不要,逸塵,不要,不要這樣對我,求你。”陌桑不顧他的掙紮,死死扣住他的腰身,死也不放手,她離成功隻有一句話的距離了,再堅持一下,她就可以擁有自己想要的了,所以,無論如何,她都不會放手。
“夏微默,我有重要的事要辦,現在必須要走,放心,我會補償你的。”溫逸塵頭也不回,麵無表情地說完後,修長有力的手指一根一根地將陌桑交纏在他腰身的手給掰開,神態,動作,決絕,堅定。
夏默言那個女人她知不知道,陌森是什麼人,竟然敢和他談條件,萬一惹惱了他,她知道是什麼後果嗎?他怕,他晚一步的話,不知道會發生什麼……
所以,他現在必須要走!
“溫逸塵,我恨你,我恨你們,我永遠也不會原諒你的。”陌桑撕心裂肺地大喊,扭曲的樣子完全和她一身的白婚紗不匹配,再也抓不住他迅速離開她的身體,他遠去的孤傲的背影是那麼決絕,絕不回頭。
“什麼情況?”坐上車後,溫逸塵冷冷地問副駕駛上的李蕭。
“今天夏默言從公司出來後,急急忙忙的,不小心撞到公司的員工,然後她包掉在地上,裏麵的東西全部灑落在地,包括一份藍色文件夾,當時那個女員工覺得無端撞了人,怪不好意思,所以,當時沒怎麼注意那份文件夾裏的內容。
直到我去公司取文件,文件不在了,我才調了大廳裏的監控錄像來看,再秘密詢問了那個女員工事情經過,才知道文件是被夏默言拿走的。
還有,總裁,陌森,是夏默言主動約的他!地點就是在碼頭。”最後一句話,李蕭是小心翼翼地說出來的,他心顫抖著,怕溫逸塵發火。
空氣無端陷入了凝固,溫逸塵沒有說話,沉默到死亡,在李蕭快要受不住這樣低沉,沒有任何人性氣息的溫逸塵卻輕輕地笑了,“嗬嗬,嗬嗬。”
她竟然敢,主動約的陌森,夏默言,你到底要什麼,你說呀,哪怕要我溫逸塵的命我也毫不猶豫,眼睛也不眨一下就給你,可你卻不要,你一直將我的真心放在地上踐踏,陌森到底給了你什麼天大的好處,讓你如此決然地背叛我?
“再開快一點!”溫逸塵冷聲下命令。
“快點,再快點。”李蕭趕緊給司機使了個眼神,讓他識趣點,老板現在心情很不好。
“是。”司機小劉趕緊加到最大碼數,車子如離弦的箭,朝目的地射去。
車子很快就到碼頭了,在離碼頭還有百米的地方,溫逸塵示意司機停車,車子還沒熄火,李蕭趕緊下車,繞到溫逸塵座位一邊,給他打開車門,然後溫逸塵優雅地下車。
此時碼頭上人來人往的,雖然他們的車已經很低調了,但桐城有錢有勢的人太多了,不比得那些沒見過大世麵的,魚目混珠,所以,低調奢華的賓利停在江邊,人們還是停住腳步,左右,前後瞅著他們的車子,連連感歎哪個豪門貴公子開得如此霸道卻又低調的豪車。
溫逸塵現在很煩擋在他前麵的三三兩兩,議論紛紛的人,不悅地皺眉,李蕭很識趣地上前為他開辟了一條道路,這條道直通碼頭邊上的黑色商務車。
“夏小姐,他來了!”外麵突然的熱鬧陌森不用看也知道是怎麼回事,他點燃一隻雪茄,左腿隨意地疊在右腿,舒服地靠在椅背上,意味不明地笑著說道。
溫逸塵的出場方式就算很平常不過,但總會引起一片嘩然,陌森知道他會來的,現在,他終於來了。
“那又怎樣?”夏默言不慌不亂,轉頭,淡定地對視著陌森,不挑釁也不屈服。
“夏小姐果然膽識過人,隻是不知道你用所有勇氣,自尊,愛情,背叛道德也要保護的男人,他會不會因為你的背叛而痛恨你,甚至不惜和你同歸於盡?一會兒看著他恨你的眼神,夏小姐會後悔嗎?”陌森真的很樂意看到溫逸塵絕望,卑微,脆弱的樣子,他想看看,一向無堅不摧的男人,這個女人,會不會是他的軟肋。
“這個就不勞陌先生操心了,畢竟這是我和他之間的事。”夏默言無所謂地笑笑,雖然不是陽光燦爛,卻也無懼無悔,不經意地轉頭看了一下窗外,他腳步匆匆,掩飾不住內心焦急萬分,他是怕她出賣他,毀了他多年的心血嗎?不願意再多看一眼,她回過頭,突然喃喃自語,“同歸於盡,有時候卻也求之不得!”
生不能不裘,死能同穴,想必那也是滿足的,可惜,哪怕孤獨絕望地活著,她也要讓他好好活著,因為,隻有活著,一切才會有希望……再多的情緣,再深的悲傷,也會隨時間慢慢消逝。
“夏小姐說的對,同歸於盡,有時候也是求之不得!”聽到她近乎聽不見的呢喃,陌森楞了一下,夾著雪茄的手指僵硬了,良久,他才恢複動作,深深吸了口煙後,歎息道。
第一次,他同意一個外人的觀點,這句話,不正是他和妻子的真實寫照嗎?她寧願一個人孤獨的死去,帶著他們的孩子,悄無聲息地離開這個人世,她也不要他陪著,跟隨她們,能同生共死,未嚐不是一件幸事。
她們怕他肮髒的身體玷汙了她們純潔的心靈,是他,親手毀了他們的愛情,是他,親手將自己的妻子女兒送到天堂裏去了。
他不知道將來他下去了,還能不能找到她們,他想,恐怕是不能的吧,她們那麼善良,美好,是要去天堂的,而他,肮髒不堪,心狠手辣,親手解決了自己的好兄弟,背信棄義,是要下地獄的。
“怎麼,夏小姐覺得我哪裏說的不對?還是覺得像我這種無惡不作,陰險狡詐的人不配談感情?”陌森回過神時,看到的就是夏默言有些疑惑的眼神。
“不,沒有不對,每個人有都有他的人生經曆,別人無權判斷對錯……再說,敢明明白白說自己是小人的人,要遠比自我標榜是君子的人強得多,至少,他是真小人,而偽君子,才讓人防不勝防。”夏默言淡淡說道。
“哈哈,不錯,夏小姐說得對,我是越來越欣賞夏小姐了。”陌森從來沒有這樣痛快地笑過了,真小人,偽君子,想不到有一天,有一個人敢肯定他陌森是個真小人。
不錯,有點膽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