悶在被子裏快要不能呼吸,可夏默言還是執意讓自己在被窩裏絕望地哭泣,她不敢麵對光亮,因為她覺得自己很不堪,她做了別人家庭的小三,她成了活在黑暗中不能見光的老鼠,她背叛了道德,也終將要被道德所遺棄。
她曾今討厭破壞別人感情的小三,不管是因為什麼,哪怕是因為愛情,都不應該去破壞別人家庭的可恥又卑微的女人,現在,她卻變成了她討厭的那種女人。
嗬嗬,真是諷刺,夏微默終於等到了她心心念念,愛了一輩子的竹馬,兩人要步入婚姻的殿堂了,可終於等到春暖花開,幸福降臨到她的頭上時,她卻成了夏默言,一個和溫逸塵有諸多糾纏,卻又注定不能在一起,一個對於任何人來說,都不希望她出現的女人。
此時她好想向全世界大聲宣布,她是夏微默,不是夏默言,她是夏家的千金,他是溫逸塵要娶的女人,可……終究,她還是不能,不能將這所有宣之於口,因為,結局是溫逸塵不能接受的事實,這毀滅性的打擊會要了他的所有,包括性命。
哪怕是恨他,她終究也是不願傷害他。
“叮叮。”床頭的手機發出了一聲微弱的提醒有短信進來的聲音,隔著被子,夏默言卻奇跡般聽見了,她在被子裏狠狠地擦了下沾滿全臉的眼淚,然後揪開被子,伸手拿過手機,點開信息箱。
“啊!”突然,她控製不住地大喊,手機也被她扔得遠遠的,她整個人像看到鬼一樣,臉色蒼白,眼裏又流出絕望的淚水,可這一次她的情況比剛才看到溫逸塵的短信還駭人幾分,因為沒過幾秒,她嘴唇由蒼白變到鐵青,晶瑩透亮的淚水漸漸變成了血紅色。
努力地使自己平靜下來,不停地深吸氣,情緒不斷地變化,一會兒高一會兒低的,等自己終於有勇氣麵對接下來要看到的畫麵,她下床,重新撿起被她扔到地上的手機,蒼白的手指在屏幕上不停地滑動,麵無表情地看著陌桑發過來的她和溫逸塵在床上的那些令人作嘔的畫麵,兩人一絲不掛的,溫逸塵安靜地睡著,陌桑甜蜜地依偎在他的懷裏,深情地親吻他的臉頰,唇,還有……他結實的胸膛。
“嘔,嘔,嘔……”還沒來得及看完所有照片,夏默言就被他們倆不堪的照片給惡心到了,連忙甩開手機,手撫在胸口,不停地幹嘔,可嘔了半天,半點東西都沒有吐出來,可是胸腔裏還是堵堵的,腹裏卻是空空的,太難受了,她準備起身去倒點開水喝,緩和一下胃裏的不舒服,隻是,當她起身的瞬間,又不小心地看了一眼,地上躺著的手機屏幕上的畫麵,她又是忍不住地一陣幹嘔,“嘔,嘔,嘔……”
溫逸塵匆匆忙忙趕到病房時,看到的就是夏默言整個人癱坐在冰冷的地板上,不停地嘔吐的畫麵,他頓時慌了,沒有多想,急忙跑過去,蹲在她旁邊,急切地問道,“阿言,你怎麼了,是哪裏不舒服嗎,你怎麼坐在地上了?”
關心則亂,他整顆心都在夏默言的身上,擔心她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根本就沒有注意到從他衝過來的瞬間,她低垂的頭,還有藏在身後,悄悄將手機關了的動作。
“阿言,你怎麼了,你說話呀,不要讓我著急好不好,乖,說句話,就一句話,好不好?”她半天沒有出聲,隻顧低著頭吐,不知在想什麼,溫逸塵慌了,不停地拍著她的背,好讓她不再那麼難受。
夏默言不知道自己的臉色是什麼樣子的,也不知道從眼睛裏流出來的眼淚已經變了顏色,她艱難地抬頭,看著焦急的溫逸塵的臉色由一開始的擔憂變為大駭,他到底看到了什麼?
她,她,她怎麼會這樣,她的眼淚怎麼會是紅色的,該死,她到底經曆了什麼,為什麼她會流出紅色的眼淚?
血淚!
“阿言,你,你,你怎麼會……”他不知道他究竟想要表達什麼,他想問,阿言,你是因為我才變成這樣的嗎,他又想問,你的眼睛到底怎麼了,可無論他想要問什麼,最後停留在嘴邊的是……語無倫次,欲說無詞。
看著他的臉,嘴唇,還有此時有幾分髒亂的西裝,白寸衫,夏默言又忍不住地想起他和陌桑做的那些羞恥,令人作嘔的畫麵,然後,她不管不顧地推開溫逸塵,頭偏向一邊,不停地幹嘔,“嘔,嘔,嘔……”
“阿言,阿言,你怎麼了,你到底怎麼了?”她怎麼又吐了,到底是出什麼事了?該死,她身體到底是出了什麼事?
“溫逸塵,你別過來,別碰我,離我遠點……”夏默言的餘光看見溫逸塵伸過來準備要扶她的手,她趕緊出言阻止,在他疑惑她避他如蛇蠍的樣子時,她趕緊補充道,“別過來,你髒,讓我惡心的想吐,嘔,嘔,嘔……”最後忍不住,她又吐了,苦膽水都吐完了,就是不見一點汙穢的食物殘渣,她懷疑自己是不是吃壞肚子,或者說真的是被他們惡心到了。
“阿言,你說什麼,你在說一遍,我怎麼了?”他聽到從她嘴裏說出來,讓他心寒的話,頓時,他所有的對她的擔心不見了,整個人由剛才的慌亂不堪到最後的冰冷,他麵如死灰色,冷冷地問她,她剛才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如果他沒有聽錯的話,她剛才說他髒,所以,她不停地躲避他的觸碰,不停地往後縮,她是在嫌棄他髒了,嗬嗬,她夏默言,口口聲聲說愛他,此生對他不離不棄,為他作畫,用不尋常的方式讓他和她一起拍照,他捧在手心裏疼的女孩兒,居然嫌棄他溫逸塵髒,嗬嗬!居然到嫌棄到嘔吐的地步。
“我說你髒,你讓我忍不住嘔吐,所以,我請求你離我遠點,別碰我,怎麼樣,溫逸塵,這一次,你聽清楚了嗎,我嫌棄你髒,你髒,怎麼樣,滿意了吧!”夏默言手死死地壓住自己想吐,又疼到不行的心口,異常鎮定地說著傷他,同時也傷自己萬分的話。
“再說一遍,夏默言,你敢再說一遍嗎?”溫逸塵壓抑住自己的情緒,即將要爆發的冷冽被他狠狠地控製住,壓抑的聲線中有顫動,他不知道,她卻能夠察覺出來。
“我說你髒,我說你髒,再說一百遍我也敢說,怎麼樣,溫逸塵,這下你滿意了是不是,既然已經聽清楚了,那就給我滾,我再也不想見到你。”夏默言眼淚已經幹涸了,紅色的眼淚在她的臉上留下兩條痕跡,整個人看起來幾分狼狽,幾分嚇人。
“嗬嗬,夏默言,你怎麼敢,你怎麼敢說出這些不負責任的話,我一直以來把你捧在手心裏疼,怕你傷了,磕了碰了,整顆心都在你的身上了,為了你那該死,隨時都可能暈倒,發燒的病,我走了多少地方,拜訪了多少人?
你知道嗎,為了你的病,我托了多少人,用了多少財力物力,花了多少心血,我才找到盛名整個醫學界的博士,讓他來中國給你動手術,可沒料到他會在來的前一天出事了,被人綁架了,現在我還在日夜追查著到底是誰綁架了他,你現在卻告訴我,我溫逸塵髒,配不上你,夏默言,你早些時候幹什麼去了,嗯?
你現在才來說我髒,那我這一個多月來做的這些又是為什麼,夏默言,你告訴我,我做的這些有什麼意義?”溫逸塵被她無情的話刺激到,整個人都控製不住地顫抖,控製不住吼出來的話根本沒經過腦子,就不停地往外倒,是不甘,也是在向她訴說他這一個月來心裏的壓抑,難受,無計可施。
“嗬嗬,所以呢,溫逸塵,你後悔了,後悔為我做的這些是不是?”夏默言輕扯嘴角,露出嘲諷的笑,笑得絕望,蒼涼。
原來,他對她的付出,他都是一點一點地記住的,好等有一天,找她邀功又或者找她討要,成為他要求她做些什麼的資本。
溫逸塵,那你有沒有想過,你對我的傷害呢?我何苦今天還怕傷害你,苦苦地守著這些傷痛,不能說,不能哭,不能抱怨。
“我,我,我……”她的嘲諷,蒼涼的反問讓溫逸塵一時愣住,“夏默言,我隻是討厭你對我的這份侮辱,我知道我要結婚的事讓你難受,可我已經在盡力地挽救了,你還要我怎樣?
你為何還要說我髒,你知不知道,你說的這些話,對於愛你的我來說有多殘忍?那你呢,你有沒有反思過你自己的問題,你的第一次又是給了誰,你心裏心心念念的那個男人又是誰,為什麼我感覺不到你對我的真誠,反而是有種你隨時都要離開我的不安。
夏默言,你告訴我,你還有資本嫌棄我嗎?我們同樣不堪,同樣不完整,你還有什麼資格說我不配碰你,會髒了你?”溫逸塵回避她的問題,想要極速地找些話來掩蓋她的諷刺,誅心地反問,卻沒有考慮到,他脫口而出的話,會給夏默言的身心帶來多大的傷害。
“哈哈,哈哈,溫逸塵,你現在來問我,我的第一次給了誰,我也想問問我,到底是給了誰,我也想問,我這到底是怎麼了,為何如此賤,為何如此卑微,在同一個人身上摔倒兩次,不吸取教訓,像個全天下最傻,最蠢的傻子。
我也想問問,我為何會變成今天這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我夏默言何苦要在一個從始至終心都不在我身上,不可能和我白頭偕老一輩子的人身上浪費那麼多的時間,精力,一個人的小半生,最美好的的年華都給了一個不愛我的人身上,我這又是何必?
溫逸塵,我相信,終有一天,你會為你今天的羞辱,口無遮攔付出代價,你會知道,你溫逸塵欠我所有,傷我至深,用你今生,來世所有的情,愛,生命也無法償還你這輩子對我的傷害,虧欠,你欠我一生的殤。”
世界最大的仇恨,不是有緣卻無份,而是你愛的人,不分青紅皂白的侮辱你,說著最不堪,最殘忍的話,沒有信任,沒有體貼,有的是如刺蝟一樣,用自己的刺去傷害愛的人,自己也是滿身傷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