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出了機場,坐在了去巴黎香榭麗大街高級的酒店的車,兩人都沉默著不說話。
夏默言是因為累了,不願意再說話了,一上車就靠著座椅,閉目養神了,而溫逸塵則是看她疲憊的身子,不忍心再打擾她休息,所以,他也沒有說話,隻是,隻是閉著眼睛的夏默言沒有看到他眼中的落寞,憂傷和彷徨。
“阿言。”最終,他還是受不了這樣的冰冷,她的冷漠是對他最大的懲罰,開口叫她,他知道,她一定沒有睡著。
夏默言的確沒有睡著,盡管她很累很累,身和心皆疲憊,十分地想睡,但心裏煩躁,就是睡不著,所以,她不說話,但也不願意再看他一眼。
“阿言,我知道你現在一定很恨我,我知道我的很多行為,不,基本上所有的行為深深傷害了你,可是,阿言,你知不知道,我很迷茫,我也很無助。
剛剛,我不是突然生你的氣,我隻是覺得,我就在你的身邊,可你習慣了一個人,你從來不會依靠我,我不是別人,我發誓,我是想和你走一輩子的,可你完全沒有要依賴我的意識,這讓我很挫敗,也讓我覺得,我很無能,不足以和你走完一生,不足以給你遮風擋雨的能力,不足以讓你把自己放心交給我。
所以,與其說我生你的氣,何不如說我是在懲罰我自己,我沒能好好的讓你安心,幸福,阿言,你明白我的無助,彷徨嗎?”她至始至終都沒有說話,這樣溫逸塵的心忐忑著,不知道她的心思,是原諒他還是不原諒。
“溫逸塵。”夏默言終於出言了,在溫逸塵絕望到無以複加的時候,她打破了一路以來的冰冷,漠然。
“在,阿言,我在。”她終於肯和他說話了,不再清冷,漠然,這讓溫逸塵喜出望外。
“溫逸塵,今天我們就好好談談吧,可以嗎?”有些事,終究要清清楚楚地說個明白,要不然,就算以後她上了手術台,也會不甘,不能平靜地麵對死亡。
“可以,可以,阿言,你想要說些什麼,你說,我聽。”他連忙起起上身,喜悅地看著仍然閉目的夏默言。
“既然是談談,那就不用這麼嚴肅,你也不用隻聽我說,你有什麼看法也可以說出來,看能不能和平解決。”
“嗯嗯。”他趕緊點頭,他就知道,他的女孩兒,是個明理,淡然的人,隻要他們彼此坦誠相待。
“你愛陌桑嗎?”夏默言第一個問題,就讓溫逸塵呆住,她怎麼會知道陌桑這個人的是誰告訴她的。
“怎麼,這個問題不好回答嗎,看來你還沒有準備好和我談話,咋們還是改天再聊吧!”夏默言諷刺一笑,他的沉默是最好的回答,他一直愛的人是陌桑,不會是夏微默,也不是夏默言。
“不,等等,阿言。”在夏默言準備拉過座位上的薄被覆在自己的身上,不準備繼續他們之間的談話時,他急忙出言阻止她,然後他淡漠的回答道,“沒有。”
對,他從來都沒有喜歡過陌桑,以前和她交往,也不是因為她和夏微默是好朋友,而當時他又拒絕承認他對夏微默的不懷好意。
所以,與其說陌桑是他的女朋友,還不如說她是他接近夏微默的理由,因為隻有這樣,他才可以順理成章地去找夏微默,要不然,為什麼他和陌桑兩個人的愛情,卻成了三個人的糾纏,隻要有夏微默的地方,必定會有陌桑和溫逸塵。
“沒有?”他的回答,出乎她的意外,她終於肯睜開眼睛,不自覺地從椅子上坐直身子,看著他平靜認真的眼神,她突然笑了,笑的蒼涼,絕望,忍不住諷刺說道,“溫逸塵,你讓我無言。”
他居然敢在她麵前坦蕩蕩地說他不愛陌桑,那麼,那些年,他們的愛戀,為何要讓她夏微默無辜受連?若不愛,他大可以說不愛,果斷離開陌桑,那麼,她也不會變成現在這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
那麼,她還是夏微默,雖不是名流千金,卻還是一個幸福的夏家姑娘,衣食無憂,不懼愛恨,她會有一個不喜歡但也不討厭,或許會把她捧在手心疼愛的丈夫。
而不是現在隻剩有兩個月的生命,而她爸爸媽媽,弟弟,也不會因為她,變得一無所有,雖不大富大貴,卻也安然,舒坦,一家人,好好地生活在一起,現在,什麼都毀了,而這一切,都是拜溫逸塵和陌桑所賜。
現在,他卻告訴她,他溫逸塵從來都沒有愛過陌桑,如果不愛,那麼,她所受的這些罪,是為誰,是為什麼?
“阿言,我是真的不愛她,真的,我可以保證。”看她淡然諷刺的眼神,還有一臉的悲戚,讓溫逸塵慌了,他以為,夏默言肯定以為自己騙了她。
“其實你不用保證,我也不在乎你曾今愛過誰,誰愛過你,那與我何幹?”
“阿言……”她的無所謂,平靜無波才是溫逸塵無可奈何的,所以,他忍不住捏住她放在雙膝上冰冷的手,無力地喚著她的名字。
他寧願他此時對她又打又罵,也不要她現在的平淡無波,因為這讓他覺得,他溫逸塵從來沒有走進過她的心裏,他的舉動,情感不足以牽動她的心思。
“溫逸塵,你既然不愛她,那你又為什麼不和她說清楚呢,果斷地拒絕她,那麼她才不會因為愛你,而心生怨恨,無端地害了無辜的人。”最終,忍不住,她還是忍不住地抱怨,指責起他來,他的無助,孤寂和蒼涼讓她忍不住歎息。
自古以來,愛之一事,是世間最難控製,最難掌握的,多不得也少不得。
多一分便會時時不斷索取,最後因為得不到滿足,心生怨恨,做了許多錯事,一如陌桑之於溫逸塵的愛。
少一毫,便會患得患失,卻又不願意離開,忍不住幻想,或許,她再努力些,再努力些,她就可以擁有了心中所愛的人,哪怕遍體鱗傷,也不遠離開,猶如她對溫逸塵的情。
若她能理智地守住自己的感情,勇敢地離開,在他去美國讀書的三年,應該找個和她相伴一生的人,平平安安,清清淡淡地過完這不悲不喜的一生,那麼,便不會有後來的這些糾纏,而她也不會生命走到盡頭,父母也不會離鄉背井,外國他鄉漂泊不定。
所以,走到今天這一步,她夏默言也是罪魁禍首,怨不得別人。
“我,我,我……”溫逸塵發現,麵對夏默言清澈見底的眼神,他不能說謊,所以,他還是選擇了實話實說,“因為陌桑是夏,夏微默的好朋友,我隻有接近陌桑,我才能順理成章地陪在夏微默的身邊,我就再也不必承受心中那麼羞恥,邪惡的念頭帶來的懲罰。”
“嗬嗬,溫逸塵,你果然還是很自私自利,你憑什麼認為,她夏微默不值得你愛,難道愛她就這麼讓你不齒,你又是誰,高貴,優雅?
她的愛能玷汙你嗎?”她的愛,就這麼讓他羞恥嗎,既然是這樣,他為什麼要和她相知相交十幾年,讓她不可自拔地愛上他。
溫逸塵不知道為什麼他的話,能讓她情緒波動如此大,又輕易地誤會他,不知怎麼的,他竟然在她麵前解釋起當初自己的對夏微默的愛戀,理智告訴他,他不能在夏默言麵前說起自己的青梅竹馬,這會讓一個女人痛恨和不甘的,可他還是解釋了。
他不想在她心裏留下不堪的印象,他不想讓她覺得,他是個無情無義,利用別人感情的無恥小人,雖然他實際上就是這樣的人。
“阿言,我是愛夏微默,所以,我才讓陌桑做了我感情的中介者,我知道我這樣的行為讓你很不齒,但我沒辦法,我愛她。”他急切地解釋著,忽略了夏默言聽到他說愛夏微默時的震驚,還有那種對遲來的愛戀的無奈。
“既然愛她,你為什麼不說,讓她苦苦地戀了你十幾年,而你卻裝作不知道,你知不知道,這對於一個愛你的女孩兒來說,有多殘忍。”說不清楚是喜還是悲,此刻知道了溫逸塵是愛夏微默的,她心裏很複雜。
如果他是真的愛夏微默,那麼,現在,他就應該好好地和批著她皮的陌桑好好過日子,不要來糾纏現在的她,那麼她就不應該來打擾他們,可這樣,她戀了十幾年的人就這樣徹底地從她的世界裏消失了,尤其在她知道他愛的時候,叫她放手,她會不甘心。
但如果現在他不愛已經變臉的陌桑,轉而愛她的話,那麼,他就是個不長情的人,愛了十幾年的女孩兒,他都可以說不愛就不愛,那以後她同樣也會麵臨著今天陌桑的結局,他朝三暮四,見異思遷的薄情,她怎麼能把自己的心交給這樣一個薄情自私的男人。
所以,此刻,她的心是如此的糾結,五味雜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