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夏默言哭喪著臉,其實溫逸塵也挺心疼她要吃藥這事,可偏偏這丫頭,沒事老是感冒,而且,聽到那天劉思沅說她的身體狀況,他想要同情她都是不可能的。
“不行,必須吃。”每次吃藥這丫頭都跟上刀山下火海似的,而他就跟監督犯人一樣,他要不看著她,她一定會把藥給丟了。
他就是昨晚得到照顧她的小護士的消息,說夏默言不肯吃藥,還把藥給偷偷放進馬桶裏了,所以他今天一早來監督她吃藥的。
“嗚嗚,嗚嗚。”夏默言一邊低頭假裝哭泣,一邊偷偷用眼角看溫逸塵,如果他有絲毫的鬆動,她一定會采取拖延戰術,嘻嘻,最後那藥肯定去馬桶裏遊泳咯。
“狠心的家夥。”最後的結局還是逃不過要吃藥的命運,夏默言張著苦哈哈的嘴,閉著眼大喊大叫,“總裁,水,水,水,我要水。”
“你確定你還要水嗎?”溫逸塵看她一副我要被苦死了的樣子,不但沒給水,還好笑地問道。
“要,我確定我要……咦?”夏默言良久都沒有喝到水,然後再經他一提醒,她感覺嘴裏的味道不一樣,然後她睜開眼睛看著他,像發現新大陸一樣的興奮,喜滋滋地說道,“總裁,好像不苦唉!”
溫逸塵寵溺地刮了一下她小巧的鼻尖,笑著說道,“就知道你這丫頭怕苦。”
就是因為知道她怕苦,所以昨天他特意讓人從外國進口這種不苦的藥,為了早點得到這藥,讓這個丫頭少吃點的苦頭,他還用了特殊渠道。
“嘻嘻,總裁。”不苦了,夏默言也不再苦哈哈的了,臉色頓時由陰轉晴,揚起大大的笑臉,對溫逸塵是感激不盡啊!
“傻丫頭。”溫逸塵微笑著將她堆滿快樂笑意的臉輕輕摁在他懷裏,心髒跳動的地方,良久,他微微歎息,然後,疼惜說道,“丫頭,乖乖留在我的身邊,不要鬧騰我。”
溫逸塵承認,他之所以在夏微默已經回來了,他還是不能放夏默言走的原因,除了他知道他對不住她外,最主要的原因是,這個女人不愛記仇。
有了點好處就會露出燦爛的笑容,例如這會兒吃藥這事,對生活容易滿足,懂得知足常樂,還有,就是愛做一些無傷大雅,使周圍的人都哭笑不得,卻實際是愉快的事。
“……”夏默言沒有回答他,隻是靜靜地依偎在他的懷裏,聽著他心髒強有力的跳動聲,空氣不自覺地陷入了淡淡的憂傷中。
溫逸塵,三年前,我就告訴過你,世間安得雙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
隔在我們中間的人永遠是陌桑。
她不說話,溫逸塵也不打擾這份難得的寧靜,隻是,這份寧靜並沒有持續多久,就被慌慌張張闖進病房的護士給打斷了。
“溫先生。”路雅一進門,氣都沒來得及喘,就趕緊叫到。
“怎麼回事?誰允許你上這層樓來的?”溫逸塵發怒,放開夏默言,站起來後直接沉著臉朝路雅走來。
他不是告訴院長,這層樓除了照顧夏默言那幾個專門的護士,閑雜人等一律不許上來的嗎?看來院長是把他的話當耳旁風,活得不耐煩了。
“溫先生,對,對,對不起……”路雅要哭了,趕緊道歉,她也不敢違抗上麵的命令,可那個夏小姐太鬧騰了,她繼續喘著氣說道,“溫先生,夏小姐鬧騰著不肯吃藥,說藥太苦了,她還把藥給丟在地上了,溫先生,我們也是沒有辦法,請您去看看夏小姐好嗎?”
“不吃藥?”溫逸塵沉聲問道。
“是。”
路雅回答後,溫逸塵就再也沒說話了,隻是轉頭看著坐在床上,正對著他一臉似笑非笑的夏默言。
夏默言無聲地笑了,果然,陌桑是了解她的,就連這不肯吃藥的毛病,她都學了七八成去。
隻是,她現在更好奇的是,溫逸塵要如何處理這事?
“不肯吃藥是吧!”溫逸塵自言自語,然後慢慢轉身走近夏默言,俯著身體,一動不動地盯著她。
直到夏默言受不了他的冰冷的氣息,還有探尋的眼神,她身子不自然地微微動了一下,他才冷冷開口,“既然不吃那就不要吃了,等到她想吃為止。”
夏默言知道他是生氣了,或者說,他是故意這樣說的,目的是讓她夏默言明白,不要鸚鵡學舌,更不要挑戰他的耐心。
在他還有耐心時她是寶貝,把他耐心消耗完了,不要說不吃藥這種小性子,就連死也是無關緊要的。
所以,他這頓脾氣是衝她夏默言來的。
她輕輕地笑了,笑得蒼白無力,笑得無奈悲涼,抬眸,同樣也回視著他,毫不退縮,堅定而勇敢。
兩人在無聲的較量,而站在門邊,受不了這一室冷氣的路雅卻是小心翼翼,就怕一不小心,打破了空氣裏的劍拔弩張。
“總裁,我可不可以和你打個商量?”兩人的無聲的較量,最後還是夏默言出言打破的。
“說說看。”他挑眉,居然冷冷地笑了,笑得漫不經心。
“總裁可不可以將這幾個月的工資給結了?”言笑晏晏,真誠善良。
“你欠我兩百萬的飯費,而你隻上了四個月的班,你說,你還差我多少錢?”這女人,負債累累,她還敢這裏問他要工錢。
夏默言聞言,乖乖閉嘴,在心裏暗自算算,她還欠總裁多少錢。
“總裁,我一年二十萬的工錢,我上了四個月的班,四舍五入,就當是上了六個月的班,也就是說,我總共會結算到十萬的工錢,這樣算下來的話,我還欠總裁一百九十萬的錢。”夏默言的算數不是小學體育老師教的,所以她算得清。
“嗬嗬,我還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四舍五入。”這丫頭知不知道,她現在是大難臨頭了,還敢在這裏胡謅。
“總裁,那一百九十萬的零頭我就先不和你說了,那你總該給我那個十萬元人民幣的整錢的提成吧!”這事她可清清楚楚的記著,溫逸塵別想耍賴。
“嗯,這個可以考慮考慮。”溫逸塵看到這個小狐狸的狡詐,不給她計較,同意給她十萬元的提成。
就是因為她身無分文,她才又累又困,又沒錢找地方住,才會暈倒在街頭。
“嗯,謝謝總裁,你可以去看夏小姐了。”事已經解決了,她就不留他閑聊了。
“溫先生,夏小姐又鬧了,她說她要來這裏。”一直被忽視,站在門邊的路雅的手機震動了一下,是同事發給她的消息。
那個夏小姐又不安分了,而且更嚴重的是,她居然要來頂層樓。
“好,很好,很好。”溫逸塵咬牙切齒,連連說了兩個“很好”足見他有多憤怒。
“總裁,你去吧,那個夏小姐,你的小心肝可是很委屈的,不過,我還是不希望她來髒了我的地方。”夏默言是真的很厭惡那個批著她夏默言以前的皮囊,虛偽,陰狠的女人。
“夏默言,你不要太過分了。”溫逸塵雖然有點不滿意重新回來的夏微默的任性和那刻意的溫柔,可他仍然不允許夏默言說他的心愛的女孩兒。
“過分?”夏默言像聽到最好笑的笑話,笑中帶淚地說道,“溫逸塵,我就過分了,怎麼樣?”
她夏默言是因為誰才會變成今天這個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都是拜她陌桑和溫逸塵所賜。
“你,你……”溫逸塵絕望地看著夏默言,他從來不知道夏默言會如此恨,還有,她莫名其妙對夏微默的恨來自哪裏。
“走吧,總裁,我就不遠送了。”夏默言不再多言,躺下,背對著他,用冷漠拒絕他們之間這不愉快的交談。
“哼。”溫逸塵最恨的就是夏默言這份說來就來的冷漠,就連和他表示不滿的情緒也不會多給,也不會多給他一個解釋的機會。
所以,他不再管她,直接轉身離開病房,卻在要踏出門口的那瞬間被她的突然出聲給止住了腳步。
“總裁,我明天可不可以寫辭職信?”
“辭職?”他聽到她的話,不怒發笑,冷冷而僵硬地說道,“不可能。”
“嗯,不行的話,那就不辭職。”被拒絕,夏默言沒有生氣,同樣冰冷的聲音再次響起,“那總裁,我可不可以不還你的錢?”
溫逸塵這次沒有立即回答她的問題,皺眉了,她這是什麼問題,可直覺告訴他,事情沒這麼簡單,不過,他還是好脾氣地回答道,“不可以。”
沒了錢,她就會瀟灑地離開他了,到時候,他要去哪裏尋她?因為他相信,隻要夏默言走了,他就別想再找到她了,這次,就是個最大的例子。
所以,他不敢賭。
因為夏默言太無情了。
“那好,總裁,這是最後一個要求了,你再不答應,我就沒麵子了。”夏默言退而求其次。
“說。”正當夏默言要說出自己的要求時,溫逸塵轉過身,對路雅命令道,“出去。”
“是。”路雅不敢多言,空氣中的火藥味很濃,她出去的時候,還小心翼翼地將房門關上。
“總裁,我可不可以去死?”聽到關門聲,她沒有再背對著他,揭開被子,從床上坐起來,溫柔地看著他,柔柔地說道。
語氣溫柔,平常,話的內容確是錐心的無情,殘忍。
“夏默言,你找死。”溫逸塵是真的無法隱忍她的無理取鬧,從嘴裏蹦出一個個冰冷的字。
風一樣的速度來到她的身邊,在她還沒有反應過來之前,有力的五指狠狠地掐住她纖細嫩白的脖子,他眼裏散著嗜血的紅光,猶如地獄裏出來的惡魔。
她居然以死相逼,從而達到離開他的目的,夏默言你的心有多狠?
“總裁,你威脅不到我的,隻要我一心要死,你永遠也阻止不了我的。”夏默言根本沒看他掐上她脖子上的手,盡管他的手指在一點點的收緊,她也快要喘不過氣,她仍然言笑晏晏地說著殘忍的話。
就好像他們討論的不是生死的大事,而是討論天氣一樣的平常,隨意。
溫逸塵,沒了你,已經是最糟糕的結局了,生死還變得重要嗎?反正,她最多活不過兩個月了,她還畏懼什麼?
“是嗎?”溫逸塵低沉地笑了,笑得同樣陽光燦爛,而夏默言也迷失在這樣的燦爛笑容中。
她從來沒有看到過溫逸塵露出如此幹淨,陽光的笑,十年前沒有,三年前沒有,就連這四個月來也沒出現過。
可夏默言知道,溫逸塵絕不是像此時表麵看到的溫潤如玉,溫良無害。
他從來都是個狠絕的人,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我可以把你的腳筋手筋全部挑斷,你就無法行走,無法找到自殺的東西,我也可以把你的眼睛給毀了,你就看不到東西,你怎麼自殺?”
他放開掐著脖子上的手,改為輕柔地撫摸著她的憋紅了的臉蛋,再是漂亮的眉眼,最後是她不薄不厚但卻性感的唇瓣挺住,柔情又冰冷地反反複複摩擦。
他的一係列的動作,神態,皆是柔軟,小心翼翼好像怕弄疼她,就好像,他們是這世間最親密的情人。
你儂我儂!
可是,他的話,卻是世間最殘忍,最惡毒的話語,所有人都知道,他溫逸塵說到做到,既然他得不到的,那他就毀了她,哪怕隻是剩下一個會呼吸的軀殼,她夏默言,永遠也別想離開他溫逸塵身邊半步。
“是嗎?總裁。”她將他說話的語氣學了去七八分,其中的不屑也是極度明顯,她揚眉,輕輕地吐出幾個字,“那我們要不要試試,看看是你足智多謀,還是我技高一籌?”
夏默言從來沒有想過,她和她愛了這麼多年的竹馬,會走到今天這個不死不休的地步。
“你……”溫逸塵從來沒有覺得這個平時沒有正行,惜命如惜錢一樣的女人,也有這般狠絕的時候,他皺眉說道,“嗯,我知道你不怕死,就是不知道那個童小姐是不是也像你一樣舍生忘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