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5章 我會記得你,然後愛別人

傅奕寒被我嚇到了,好半晌才點點頭。

我捧著這盤剛送來的熱騰騰的意麵狼吞虎咽著,吃了好幾口之後覺得飽了之後才放下叉子,抽了紙巾擦擦嘴,渾身酸疼的站起身來:

“想娶我也可以,等我忘了他,就嫁給你,反正跟誰過一輩子都一樣,跟你,也一樣。”

傅奕寒沙啞著嗓音嗯了一聲,輕柔的說了一句:

“好。”

我拿起他擺在桌子上的手機遞給他:

“那你先從我的眼前消失吧,春節之前我會回遠城接孩子的,你放心吧,我不會再等他了,我等自己的心情平複了,會重新回到那座城市,工作,生活,好好愛生命裏不曾離去的每一個人。”

話畢,轉身,瀟灑離去。

我從U盤上把唐天翊的這首歌拷貝到了手機裏,吃飽喝足後,我聽著這首歌,想再夢見他一次,如果他再出現,我會告訴他,如你所願,我會記得你,然後愛別人。

可能是我的想法裏帶著濃濃的怨氣吧,唐天翊沒有再出現。

等我睡醒,酒莊老板告訴我,傅奕寒回去了,臨走之前交給我一封信,打開裏麵隻有兩個字:等你。

我把這兩個字卷了起來,找酒莊老板要了一根煙,她還拿我打趣:

“你剛來的那天對我說,抽煙的女人看起來不好惹,怎麼?把他趕走了,你還覺得不夠?”

我說想把這兩個字給燒了,酒莊老板遞給我一根煙,等我嗆鼻的抽完後,她才笑著說:

“這下,等你這兩個字烙印在你的肺裏,距離你心口最近,哪天你若想通了,就回去過平淡的日子吧,一生短暫,抓住你能抓住的,放下你該放下的,緣分這種東西,上天注定,強求不得。”

我呸呸了兩口,酒莊老板遞給我一杯水:

“來來往往的客人中,你不是最漂亮的,也不是最睿智的,更不是最通透的,相反,你越發的愚笨了,可你卻是最特別的,雖然我不知道你們的故事,但我相信,他會等到你的,如果他願意為自己做錯過的事情坦誠買單的話。”

我不懂酒莊老板的意思,她指了指坐在搖椅裏聽曲兒的男人:

“你信嗎?他曾經是這家酒莊的老板,後來放棄一切跟一個隻見過三麵的遊客走了,半年後,漠河第一場雪落了下來,他回來了。”

我以為故事還有很精彩的轉折,但酒莊老板卻輕鬆一句:

“他回來了真好,我再也不用擔心他會被別人辜負了。”

我悄悄的湊過去問:

“那半年裏,他都經曆了什麼?”

酒莊老板很淡然的吐了一口煙:“大概是一場轟轟烈烈的戀愛吧,比起他在外頭受盡劫難,我寧可他愛過一場迷途知返,已經發生的事情,我們改變不了,不如放下,這漫長的一生啊,哪有凡人不犯錯的,這世上能和虛驚一場相媲美的詞,莫過於迷途知返。”

好似有幾分道理,我不由得悶歎一聲:

“那你甘心嗎?他就這麼放棄了你,又這麼輕易的回來了,不覺得委屈嗎?”

酒莊老板掐滅了煙蒂,拍了拍我的肩膀:

“和那些哭天喊地都沒能挽回的人相比,你何其有幸。”

在這世上,每天都有陌生的人相遇,相遇的人相識,相識的人相知,相知的人相戀,相戀的人相離,相離的人相求,相求的人,求得回的,不長久,求不回的,難強求。

隻要你還愛著,他還回頭,在這千瘡百孔的一生中,便已是不幸中的萬幸。

話雖如此,道理學了千千萬,又有幾人過好了自己的一生。

我也不強求自己的心,用酒莊老板的話說是時機未到。

那之後,我在漠河度過了二十多天輕鬆的日子,每天和酒莊老板學著如何釀酒,如何做點心,更學著如何坦然的麵對自己的心和情。

很多時候,我對你仍有愛意,我對自己無能為力,是一種難言的折磨。

世人都想拯救世界,卻難以自我救贖。

酒莊老板說,前半生跌跌撞撞走過來後,後半生倒是四平八穩了,他還愛,她也還在。

我學到了很多,也在這兒聽到了許許多多的故事,大部分來漠河的人,都帶著自己的故事,甜蜜的很少,心酸的很多,但這就是人生,這便是愛情。

春節臨近,我終於登上了去遠城的飛機。

臨行前,如果我從大理離開時一樣,酒莊老板硬是要親自開車送送我,因為藍莓酒不能帶上飛機,她要了我的地址,說是每年都會給我寄一些藍莓酒的,不為別的,隻為有一天,我能請她來到南方的城市裏,喝一杯我的喜酒。

我說,喜酒會有的。

她問我,要等多久。

我沉默良久後回了她四個字:猶未可知。

我們在零下四十度的機場擁抱別離,她說要放下才能丟掉痛苦,再拿起的時候才能獲得幸福。

人生已然如此,過多折騰已是無用。

在回遠城的飛機上,我還想著帶走唐蜜的話,周姨肯定會不舍,然而我撲了個空,周姨不在,傅奕寒也不在。

接待我的是陸思意,她跟我說了一些她的近況,還邀請我去她在山坳裏修建的禪舍之家小住,她說這兒隻收留有緣人,費用看著給,隻要眼緣到了,給多給少,一切隨心。

她不過二十幾歲的年紀,卻活的清心寡欲,她說她不抗拒緣分,如果對的人來了,她會很高興和他相遇相識相知相戀,縱然有天緣分逝去,也不怨憎相離。

最好的告別莫過於一別兩寬,各生歡喜。

她看的都比我通透,比起之前勸說我該怎麼選擇,這一次她教會我的,是如何麵對這世間難以改變的一切,離春節隻剩最後三天,她給我訂了大年三十回星城的機票,我不知道她為什麼硬要留我在這兒多住兩日,臘月二十九,她起了個大早,說是在我離開之前,想帶我去一個地方。

我問她:

“這麼神秘,難道山坳裏,還有禪舍?”

她笑而不語,被我問的急了,才輕淡一句:

“一個能讓你看到未來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