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卿佳聽到這熟悉的聲音，回頭望去。
穿著黑色風衣的男子二十出頭的年紀，看起來帥氣又青春，尤其此時眼眸灼亮，咧嘴歡笑，露出的牙齒潔白，看起來可愛而陽光，張揚得很。
莫遠目光也轉向這個男人，俊眉微皺，這又是哪裏冒出來的自來熟？
李卿佳什麼時候交了這麼個朋友？
這個念頭升起，莫遠臉色忽然不大好看，微白。
他忽然發現，他和李卿佳認識了這麼多年，親密得就差生孩子了，然而……他卻連她的朋友是誰都不知道。
他從來沒有見過她主動對他提起哪個朋友，她更是沒有提出過要讓他見她的哪個朋友。
所以，他根本連她的人際圈都不了解。
她的朋友們，是不是根本不知道有他這麼一個存在？
試想，李卿佳當初就算提出要他和她的朋友們吃飯，他會答應嗎？
答案自然是……不會。
所以，她是想到了這一點，才從來沒有提過嗎？
莫遠心中忽然湧上絲絲縷縷的酸澀，這酸澀漸漸彌漫擴大，讓他眼睛鼻子都有些酸了起來，有些恍惚的目光轉到了李卿佳身上。
李卿佳沒察覺到他的變化，而是對朝他們走來的男子微微一笑，“張天。”
張天心中詫異著李卿佳居然不戴口罩不戴墨鏡不戴帽子，那張容顏就這麼展露於眼前，很是漂亮。
近了，他才注意到和李卿佳同桌的莫遠，想著這人怎麼有些眼熟？
“沒想到會在這兒見到你，女神真是又漂亮了不少。”站定在李卿佳麵前，張天笑道。
李卿佳失笑，美目生輝，“見你一麵也難得。”
張天莞爾一笑，單手撐在她椅子上，微微低頭，李卿佳也沒有躲開的意思，仍舊笑得明媚，顯然兩人關係極好。
莫遠眸子微眯，涼意幽幽。這動作倒是熟練得很！她接受得也很理所當然，那神情顯然不是故意做給他看的，下一刻聽到張天的話，莫遠怒上心頭，險些要站起來掀桌。
張天：“過幾日來我家？”
李卿佳心念微動，笑著點頭，不知想到了什麼，輕應的一聲嗯都蘊含著滿滿的溫柔。
莫遠唇邊的笑意逐漸消散，眸光深深，好似餓了許久的雪狼，下一刻便能將張天一口吞下。
張天感受到了落在自己身上寒涼的目光，不由得打了個哆嗦，側頭看去，對上莫遠要吃人般的目光，下意識就站直了身體。
差點忘了這人！
李卿佳既然和他同桌吃飯，還不做任何掩護措施，想來兩人關係非凡。
難道是情侶？
想到這一點，張天心顫了顫，他沒這麼倒黴吧？每一次都要做炮灰？
“這位是……？”莫遠滿意地看著他收回的手，唇瓣一勾，柔若清風。
這話問的自然是李卿佳。
李卿佳壓下心裏的怪異，瞥了他一眼，冷聲說：“跟你有什麼關係？反正你一向也不關心。”
張天認識李卿佳這麼多年，還是頭一次見到她這麼冷淡不客氣的模樣，心下一驚，更確定了這兩人關係不一般，低咳一聲，打了圓場，“朋友還在等我，我先走了，你們慢吃。”
話落，他還對李卿佳燦爛一笑，眨眨眼睛，“等你啊。”
李卿佳會意一笑，哪有上一秒的漠然。
張天想著要不要和莫遠說些什麼，但觸及他那冰冷的目光，當即什麼也不想說了。
要真是情侶，矛盾還是他們自己解決去吧。
他操心穆哥和一姐就很累了。
這麼想著，他目光一巡，找到了熟悉的身影，走了過去，臉上笑意更濃，“秦哥。”
李卿佳收回了目光，對上莫遠深沉的眸子，想要解釋什麼，轉而又不想說話。
她有什麼好解釋的？
他欠她的解釋數都數不完。
但她剛剛在別人麵前對他這態度，以他的性子，估計是生氣的。
想到這個，李卿佳胸口一悶。
恰逢服務員上菜，她道了一聲謝，便埋頭開始吃。
莫遠注視了她幾分鍾，眸中的寒意漸漸褪去。
對於不討厭的人，她向來友善得很，笑得明媚如花，如今對待他，卻冷得像塊冰。
盡管如此，他也還是特殊的。
思及此，他微皺的眉頭舒展開來，緩緩一笑。
李卿佳吃得心不在焉，哪裏還注重味道，正胡思亂想著，一隻修長的手已經把一碗湯放在她麵前。
她下意識抬頭看向他，卻見他唇邊帶笑，不摻雜一絲怒意，輕描淡寫地對她說一句：“這裏的湯還不錯。”
攥著筷子的手緊了緊，李卿佳隻輕輕地嗯了一聲。
莫遠輕笑。
李卿佳注意到他沒動筷，而是開了一瓶不知道什麼時候要的酒，自顧自地倒了一杯，先喝了起來。
她瞟了一眼酒瓶，沒看到是多少度的，想要說些什麼，終究還是繼續吃起飯來。
不遠處，張天坐了下來，看著滿滿的一桌菜，再抬頭看向對麵英俊沉穩，眉目溫和的男人，心裏輕輕一歎，“為什麼突然就想要離開了？”
秦桀臉上仍舊帶著溫和的笑，斟了一杯酒遞給他，“總有許多迫不得已。”
張天接過酒，略微猶豫，以玩笑的口吻問：“總不會是受了情傷，忍受不住，就痛極離職吧？”
秦桀失笑，“在你心目中我像是這種人嗎？”
張天也一笑，“不像。”
他所認識的秦哥，沉著冷靜，遇到再難的案子，時間再緊迫，他也波瀾不驚。
但情之一字，誰能做到完全釋然？
秦桀低垂著眼眸，低低一笑，“要是沒有其他事情的幹擾，就算穆岑夜和她成天在事務所秀恩愛，我也不會離開。”
所以，他不算是因為她而離開的？
張天莫名舒了口氣，轉移了話題，“那麼接下來你打算去哪兒？”
“去公司打工，怎麼？想跟我一起跳槽？”
張天沒有猜疑，擺擺手，“我還是很舍不得離開咱們事務所的。”
秦桀微笑。
他又何嚐舍得。
事實上，倘若沒有穆岑夜，外界的事情再幹擾，他也不會離開。
可惜，這世上從來沒有如果。
該麵對的總要麵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