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道這樣,傅雲深就應該一開始說清楚,說他要的不是妻子,而是一個性別為女的聽話懂事的能夠解悶的人而已。
這樣多好,雙方都可以少走很多彎路。
……
沉默。
還是沉默。
接續沉默。
一頓飯,隻有那三句話的交流,然後,溫汐桐全程都在聚精會神的盯著油悶大蝦。整整一盤,她一個人竟然吃了三分之二!
傅雲深全程黑臉,溫汐桐吃完之後看也不看他,拍拍小肚皮就懶洋洋的往自己的房間走,心道反正做飯的也不是你,憑什麼給她臉色看!
“我讓你走了嗎?”
身後傳來一聲冷冰冰的質問,還不等溫汐桐轉身,傅雲深的手便伸了過來,一把攥住她的胳膊。她吃痛,轉身瞪了他一眼。
“傅先生就不能有話好好說?整天就知道動手,難道不知道君子動口不動手?”
“那也是看對象的。”傅雲深也惱了,再也不裝作無動於衷,“對你,我隻能動手,叫你起來我已經動了口,你都裝作沒聽見,給了做了你想吃的菜你也不說感謝,溫汐桐,你真沒有禮貌。”
“油悶大蝦是李媽做的!”言下之意就是跟他沒關係。
傅雲深聞言更加不爽,“是李媽做的,但是我從來不吃海鮮,你覺得如果不是我交代了,她會做一大盤海鮮專門讓你吃?”
確實不會。
溫汐桐想了下就知道不可能,但是她也實在不想跟傅雲深說話,尤其是在被他那樣對待之後!
“謝謝傅先生讓李媽給我做油悶大蝦,很好吃,我很高興。”這樣可以了吧?溫汐桐說完轉身就走。
“站住!”傅雲深又抓住她。
“傅先生到底要如何?”又被抓住,她真的不耐煩了。
“我有話要跟你說。”
“什麼話?”溫汐桐深吸了口氣使自己平靜下來,抬頭對上傅雲深的目光。
他也看著她,開口道:“是關於昨天的事,昨天,我不應該那樣對你。但是,我可以解釋那樣做的理由!”
理由?
說實話溫汐桐並不怎麼感興趣,“為什麼昨天不說,現在才跟我說是有理由的?”
“昨天沒有想好要不要把這件事告訴你,今天才決定了。”
“那好。”溫汐桐點點頭,抬起自己的胳膊對傅雲深道,“你先放開我,然後我們坐下來,好好說。”
看她終於配合,傅雲深也是鬆了口氣。
他並不希望兩個人繼續冷戰,尤其是現在,他已經決定把自己的秘密告訴溫汐桐之後,他並不想看到二人之間會有嫌隙。
就像他之前想的,兩個人現在可以說是合作夥伴,她扮演的是他的妻子。假設兩個人不交心,關係僵,有隔閡,早晚會被人看出來端倪,而這對他會是個沉重的打擊。
於是他將自己的事情和盤托出,
“昨天我那麼生氣,是因為你威脅了我。尤其是傅翌晨還有他父親,可以說,他們是我的底線,我最討厭聽見的就是他們二人的名字,也最厭惡我身邊的人跟他們有聯係,而你,剛好符合了這兩點。”
沒錯,跟她想的一樣。
其實溫汐桐後來也隱隱約約猜到了,但是她不知道原因。
“傅天明是傅翌晨的父親,我的大哥,那次在傅家你也看見了,他對我很有敵意,我脖子上麵的痕跡,你可以看出來他用了多大的力氣。他是真的想要殺了我,隻不過沒有找到機會而已。”
“他為什麼要殺你?”溫汐桐吃驚的睜大眼,她還一直覺得傅天明人挺好的。
“因為我跟他並不是親兄弟,而是同父異母。”
當年,傅老爺子創業時,沒有錢財,是個一窮二白的年輕人,但那時候他已經結婚,而且身邊已經有了兩個兒子,這兩個兒子就是傅天明還有傅雲深的二哥。後來事業終於有了起步,沒想到傅老爺子的原配夫人突然去世了,於是他又娶了一位夫人,跟她生下了小兒子,也就是傅雲深。
傅雲深的兩個哥哥是親兄弟,而傅雲深卻是另外一個女人生的,而且還是在如此優渥的環境下出生——想那時候傅天明出生的時候,幾乎都沒有看見過自己父母的身影,他們一直在忙,在創業,說起來是為了給他一個美好的未來,可是小孩子的心裏,他並不喜歡什麼未來,他隻想父母多陪陪他。
反觀傅雲深,他打娘胎裏出來就什麼都有了,而且傅恒誌好像也格外喜歡他。從小就寵著慣著,誰不知道傅家的小少爺是傅家的寶貝!而傅雲深也聰明,乖巧,小小年紀就對金融方麵的雜誌書籍表現出來非常大的興趣,這為他以後繼承家業幾乎是奠下了紮實的基礎。
“所以傅天明就開始恨你?對嗎?”溫汐桐聽到這裏已經隱隱約約猜出來了,“他不希望你繼承家業,而且,他是長子,也覺得應該他才是最應該得到家業的那個,但傅老爺卻喜歡你。”
“聰明。”傅雲深難得誇獎她一次,“就是因為這個,所以他們為了阻止我,不惜痛下殺手。”
痛下殺手?
溫汐桐這才反應過來,她想,自己還是太笨了,才會沒想到這一點——
“那你的腿就是你大哥還有二哥造成的?那你為什麼不回去跟傅老爺說呢?他那麼寵愛你,一定會為你報仇的!”
“剛誇完你聰明,就又開始犯傻。”傅雲深話是這麼說,唇邊卻隱隱泛起笑意,“傅天明還有我二哥都是他的親兒子,雖說平時他更寵我一些,但手心手背都是肉啊,桐桐。這東西平時看不出來,可一旦遇上事兒,如果我回去跟他說了,你覺得他會聽我的還是偏袒傅天明他們?”
“要是我,我肯定偏袒……因為不希望你們幾個兄弟反目,也不希望你們自相殘殺。”
“沒錯,就是料到了這一點,我才絕對不能說。而且,我還要對外界說我已經是個殘廢了,這樣,傅天明他們才會對我放鬆警惕。”
傅雲深說著,臉上的神色從剛才的放鬆已經變成了冷漠狠厲,他在想,正所謂以其人之道還以其人之身,以牙還牙,以眼還眼,他一定要讓傅天明付出同等的代價!
溫汐桐被他這一刻全身散發出來的瘋狂恨意嚇住,她知道傅雲深不是說著玩玩的,以這個男人冷漠無情的性格,他一定會說到做到,而且,指不定會比傅天明更加狠!
經過了這幾日的接觸,她已經有所了解——傅雲深就是一隻伺機而動的豹子,沒有人比他更加懂得什麼時候應該一躍而起,準確的咬住獵物的脖頸,這裏是對方的致命處,可以一擊斃命!
身子輕輕一顫,她承認自己是有些害怕了。
這個男人,比想象中得更加陰險,他並不是隻玩弄她,甚至連整個傅家,都是他的玩物,他把一切,都掌握在手中。
溫汐桐的神色自然沒有逃過傅雲深的眼睛,他恢複了平時的淡漠,問道:“怎麼?被我嚇到了?”
“沒有,沒有……還好。”她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平靜。
“你最好說的是實話,不然,你已經進來了我這裏,知道了我的秘密,我就不會再輕易放你走了,明白了?就算你再害怕,再想要逃走,也必須留在我身邊!”
“可是,傅先生,我們說好了五年之後,我就可以離開了。”溫汐桐艱難的問道。
“五年之後你自然能走,因為那個時候已經無所謂了,你的利用價值,到了那個時候,就歸為零。”
睨了眼溫汐桐愈發蒼白的麵孔,傅雲深補充道,“你以為我會留一個沒有任何用處,而且還頭腦笨拙,脾氣不好,時不時敢衝我大聲叫嚷的姿色普通的女人在我身邊?溫汐桐,放心吧,你覺得我不好,其實你忍耐我的同時,我也在忍耐你。”
以上這番話其實是某個男人小心眼,覺得這幾天他太在意人家了,可惜人家根本沒有搭理他,於是此刻快意的用言語報仇。
其實嘛,他並沒有忍耐人家,相反,他覺得有個人陪著挺好的。
可是他忘記了,溫汐桐本來就是要回房間的,是他把人家拉住,然後讓人家坐下來聽的。論其根本,溫汐桐就沒打算聽。
給一個甜棗然後再扇一巴掌,傅雲深,你很行。
於是溫汐桐皮笑肉不笑的原話奉還,“那麼好的,傅先生,你接下來不需要忍耐我了,我會一天二十四個小時躲著你,盡量不出現在你麵前,這樣,大概您就可以自由自在了。現在,再見!”
“哦,是再也不見!”
霸氣的留下一句“再也不見”,溫汐桐瀟灑的一甩秀發,隻留給傅雲深一個高貴冷豔的背影。
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現在知道是什麼滋味了吧?
傅雲深憤怒的錘了一下大理石桌麵,生自己的悶氣。
本來打算重歸於好的,敞開心扉彼此之間更進一步,然後共話西窗燭,現在呢,都怪他自己的嘴巴!